娘一看翔宇堅持,便沒再說什麼,只是眼神中依然有着擔憂。
“你放心。”舅舅臨走時對娘點點頭。娘纔有些釋然。
翔宇早就走出了院門,沒有看到娘和舅舅的互動。
出了門,翔宇這才發現她家坐落在半山腰上,山下是一個小村落,有三十幾戶人家的樣子,大概熊明就住在那裡。再遠處則因爲環繞着羣山而無法看清楚。看看太陽的方向,她家應該是坐北朝南。
看着舅舅向房子左邊的一條小路走去,翔宇連忙跟了過去。
這條小路好像經常有人走,已成了一條土路,蜿蜒而上。還真像魯迅先生的那句名言:“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有了路。”
路兩旁是高高的、茂盛的大樹,將小路全部籠罩在樹蔭下。大樹下是綠油油的的草地,不知名的野花怒放,間或有着茂密的灌木層,蝴蝶在野花邊上翩翩起舞,還有一些昆蟲四處亂飛。走在小路上,陽光透過樹蔭的空隙,斑駁地灑在身上,空氣是那樣的清新,四周空靈,只有嘰嘰喳喳的鳥鳴,聞着不時傳過來的花香,翔宇才真正體驗到什麼是鳥語花香了。忽然一陣撲啦啦的聲音,擡頭看去,原來是樹上的鳥兒被驚飛。
舅舅提着弓,揹着弓箭袋,走在前面,沉默不語。翔宇在長輩面前一直比較拘謹,再加上初來乍到,也就不敢亂講話。一路上,兩人默默地走着。
走到一處開闊地,舅舅停下腳步,說:“翔宇,先休息一下吧。”兩人分別找了個樹樁坐下。看來,舅舅故意要翔宇來打獵,是有話要說。
靜默了幾分鐘……
“翔宇,”舅舅開口了:“你娘這十年過得很辛苦。你是她的唯一希望,你是支撐她活下去的唯一念頭。她有她的難處,昨天你不聽她說完話就跑下山,又掉入河中。若出了什麼差池,你讓你娘如何獨活?”
翔宇有些替原來的主人羞愧,只因娘不告訴她真相就那麼衝動,讓娘白疼了,身在福中不知福,真不懂事。不過,想想十六歲的少女,搞不好正處於叛逆期,又十年被當成男孩養着,有那種反應也是正常的。現在咱可是十六歲的身體,二十八歲的腦袋,翔宇心裡暗笑,應該是賺便宜了,年輕了十二歲。
正想着,聽得舅舅咳了一聲,翔宇擡頭看着舅舅有些惱意的臉色,暗叫不好,忙說:“舅舅,是翔宇的不對。我以後一定不再惹娘生氣。”舅舅的臉色這才轉陰爲晴,起身淡淡地說:“走吧,前面快到了。”
走了幾步,舅舅叫翔宇站到一邊,自己輕輕地扒開草叢,露出一隻兔子,腳上夾着捕獸夾。舅舅拿出兔子,設好捕獸夾,又到周圍草叢中轉了一圈兒,提溜着五隻兔子回到翔宇身邊。
翔宇驚訝地問:“舅舅,你每天都在這裡設捕獸夾嗎?”
“兔子很狡猾的,過幾天就要換個地方。”舅舅剛放下兔子,突然左手拿起弓,右手快速抽出一支箭,搭弓射出,一氣呵成。
翔宇還沒弄明白,只見一支箭嗖得飛了出去,只聽“呦呦”地幾聲動物慘叫,舅舅跑了過去。
不一會兒,舅舅拖着一隻動物的屍體過來了。翔宇心裡覺得有些殘忍,但這是古代,是人們謀生的手段之一,自己沒有立場去阻止。於是,她上前去,忍着胸中的不適,看了看,只見一支箭插在那動物的頭上,那隻動物像是鹿,問道:“舅舅,這隻鹿死了嗎?”
舅舅有些愕然地看着翔宇:“這是麂,我好像教你很多次了,怎麼還是分不清楚?”
“啊?……啊!……從昨天起,我這腦子有些不太記事了。”翔宇打着哈哈。
***
兩人合力將兔子和麂拿回家,娘迎出來,高興地說:“今天真是豐收呀。快先歇歇。”轉身端出一壺茶,放在院裡的小桌上。小桌就放在院中的大樹下,坐在桌邊,感受着徐徐吹來的風,很是愜意。
“舅舅,這些獵物要到哪裡去賣?”翔宇好奇地問。
舅舅雖有些不解,仍答道:“還是到揚州城裡去,兩天後有個集市。”
揚州,竟然是揚州!這裡是江南地區,而且應該還是在自己學過的中國歷史裡,只是不知哪個朝代。
“
舅舅,”翔宇打探道:“我從昨天起就有些恍惚,怎麼想不起來今年是哪一年呢。”
舅舅一聽,立即搭上翔宇的脈搏。娘在一旁有些着急。
“應該沒有什麼事了。”舅舅收回手,道:“難道是有些失憶?”翔宇連忙點頭。“大哥,這可如何是好?”娘急了。
“無妨,翔宇應該是受了刺激的緣故,過幾天會好的。”
“對對對,娘,你就別擔心了。有些事情,你們跟我說說,沒準兒會一步步記起來的。”
安撫下娘後,對於翔宇的問題,舅舅知無不言。
現在的國號是楚,是景元五年,皇家姓氏爲端木,今天是五月初二。
聽了這些,翔宇糊塗了,楚朝?戰國時期?可那時沒有皇帝,人家的王也不姓端木呀。中國歷史上有這個朝代嗎?難道是南北朝或五代十國時期,這兩個時期是中國歷史上最混亂的時候,翔宇雖然喜歡歷史,卻也弄不明白這兩個時期的國家,因爲國家太多且都很短命。也不能問舅舅太細,不然他會懷疑的,以後找機會吧。
五月初三?咦,兩天後不是端午節嗎?不過,這裡也有這個節日嗎?
“娘,快端午節了,不包糉子嗎?”翔宇狀似無意地說。
“家裡的米不太多了,只能包幾個應應景了。”娘有些無奈地說。舅舅張了張嘴,臉上有些愧疚,卻沒說什麼。
“沒事兒,娘,過節就是爲了一家人團圓團圓,圖個喜慶嘛。”看來風俗應該相同。“娘,城裡有賽龍舟嗎?咱們一起去看看吧。”
“這……”娘猶豫了,“大哥……”
“去看看吧,很多年沒出門了。”舅舅有些神傷:“翔宇也大了,也該出去見見世面了。不該來的不會來,該來的躲也躲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