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奴婢……奴婢等夫人等的好苦……”
我看着青詩委屈的表情,心裡有些不自在,當初利用了她,她會不怪我麼?事已至此,我也不敢奢求什麼,上前拉着她的手,陪着笑說:“青詩,抱歉,當初前途不定,不能帶你走,我只能出此下策,望你不要怨我。”
“夫人言重了,奴婢知道夫人所做的一切是爲奴婢好的,奴婢感激都來不及,怎敢說埋怨?”
我笑着看向低着頭站成一排的三個侍婢問:“各自都叫什麼名字,都一一說出來吧。”
一個芳兒,十六歲,進府兩年了。一個楓兒,十七歲,進府一年半。名喚楓兒的丫頭說話的時候略略的擡起眼來看我,那一雙水靈靈的杏眼說不出的嫵媚動人,聲音如黃鶯般清脆,讓人頓生好感。另一個名喚春華,也是十六歲,八個月前進府的。
我點着頭,春華五官雖平凡,可是聲音卻很溫婉,同她的人很般配,看着也讓人舒服。待她三人說完,我便看向一旁的嬤嬤,嬤嬤已經有五六十歲了,飽經滄桑的眼睛閃着睿智的光芒,那嬤嬤福了福身:“府中上下都喚奴婢瑄嬤嬤,奴婢在府中八年了。”
“夫人,三娘已經生育了三個孩子,小公子交給三娘,夫人只管放心。”青詩忙替站在她身旁抱着謙兒的女子說話。我細細的看了看被青詩稱爲三孃的女子,雖人已進入中年,卻帶着婦人特有的風韻,見我看着她,嘴角微微翹起:“婦人,奴婢定會照顧好小公子。”
謙兒在三孃的懷中出奇的安分,小手抱着三孃的脖子,黑珍珠般的眼睛時不時的轉向我,見我看他就咯咯的傻笑,也不伸着小手喚‘娘’。
“青鸞你去歇着,今日你就不必來伺候了。”
“夫人,奴婢不累。”青鸞臉一紅,忙上前說。
我怏怏的趴在桌上,用手撐住頭:“青鸞,我累了,你也去歇一歇。”
青鸞扭捏了半天,才應允下去。我又看向青詩問:“青詩,三娘和小公子的房間在哪裡?”
“回夫人,就在隔壁,管家吩咐的。”
我點了點頭,“芳兒、楓兒都交給你了,嬤嬤你也替我多多照顧着。三娘就跟在我身邊,衣食起居,就由春華照顧着吧。往後春華只要顧着三娘便好,芳兒和楓兒,你看着派些事情。”
“是,奴婢知道了。”
“嗯,你們都下去吧,我乏了,謙兒……謙兒剛回來,可能不太習慣,這幾日謙兒便留在我身邊,暫時還由我餵養。”
三娘將謙兒抱了過來,我接過手,謙兒在我懷裡動了動,彷彿終於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總算是安分下來。
“謙兒的飲食起居,生活習性,青詩待一會兒帶着三娘去問問青鸞。我乏了,你們都去吧,我若不叫你們,都不要來打攪。”
衆人皆允諾退下去了,見她們離去,我抱着謙兒從凳子上爬了起來進了內室。屋中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變樣,仿若我一直住在這裡似的。
將謙兒安置好,我自己也脫了鞋襪上了牀,同謙兒玩了一會兒他便沉沉的睡了,我趴了許久都沒有睡意,想着方纔上官墨言說的話。
晚膳後上官墨言沒有回來,餵了謙兒後就哄着他睡了,我坐在榻上透過打開的窗子看着漆黑的夜空,心無端端的落寞了。
“夫人,夜深了,歇了吧!”
“青詩,今日府中三位夫人怎麼沒有過來呢?這不是三位夫人的作風。”我看着站在一旁的青詩緩緩的問着。
“王爺交代過,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準踏進棲霞閣。”
“青詩,你去吧,謙兒今日跟我睡,讓奶孃她們都歇了吧。”
“是,夫人奴婢告退了。奴婢今日與奶孃住在隔壁,夫人若是有吩咐請叫一聲便是了。”
“我知道了,你去吧。”我轉過臉看着窗外,寒氣不斷的侵入,鼻尖莫名的酸澀。
青詩離去我便起身關上了窗子,躺在謙兒的身邊總覺得少了些什麼。消失六個多月,一回來肯定會有許多的事情纏住他,我信他。
雖睡了一個人下午,卻還是覺得累,睡意來襲,吻了吻睡得正熟的謙兒便吹燈上牀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總覺得身上壓了什麼東西,沉沉的,連氣都透不過來。意識逐漸的清醒,才發現身上壓着的是個人,心中警鈴大響,就連那混沌的腦袋也開始清明,呵斥道:“是誰?”
“噓……不要出聲。”暗啞的聲音在耳邊響着,是上官墨言的聲音,我皺了皺眉,伸手推他:“王爺不要鬧了,謙兒還在旁邊。”
“已送到奶孃處。”
心中正疑惑他何時進來將孩子抱走,上官墨言卻沒有給我太多時間。
一夜春宵,醒來後卻不見他人影,想來一早就離開了。
早膳後三娘纔將謙兒抱來,一進屋子在三娘懷中的謙兒便朝我張着小手嚷着:“抱……抱……”
我起身接過謙兒,三娘忙說:“夫人,謙公子昨夜睡的很好,也很聽話。”
抱着謙兒回到桌前乾笑着應了一聲,昨夜上官墨言是夜間回來的,將謙兒抱走我都不知。想必三娘和青詩昨夜也很鬱悶,半夜被人塞過去一個孩子,確實是很嚇人。
回來後,上官墨言似乎一直都在忙,白日裡我就沒有再見過他,他的出現都在夜間,在我沒有醒來前離去。
回到府中的第五日他便正式的將我扶做側妃,沒有什麼禮儀,不過是將府中的下人都集中起來說了這件事罷了。
“毋以妾爲妻”這是古書中的話,妾的身份早就定在了我的身上,妾是沒有資格扶爲正妻,這我早就知道。
殤朝的律法規定,妾乃賤流,不過是男女交接之用,只能與丈夫親暱,卻沒有資格稱夫妻。若是將妾扶正爲妻,便是觸犯了律法,一旦事發,女子便會入獄一年半載,出來後丈夫需寫下休書。
在殤朝,妾的身份不過是買來的物品,雖與丈夫同牀共枕,生兒育女,終究只是個卑賤的身份。所以上官墨言將我扶爲側妃已經是夠爲難他了,正妻之位從到誠親王府的那一日我便沒有宵想過,我早知自己是什麼身份。
更何況他的心中只有蘇盈盈,若是得知我不是蘇盈盈,我設想了許許多多的結局,只是沒有一個是完美的。
如今孩子在身邊,至於是不是側妃我已經不在乎了。做了側妃又如何,終究只是個妾室,他日王妃進府,哪裡還有其他女人的立錐之地?
府中的三位夫人每日都會來棲霞閣,有時只是坐坐,有時逗弄着謙兒。我沒有再胡亂的揣測她們出現的緣由,我只是想着好好的同上官墨言相守,好好的撫養謙兒長大成人。
夜間我窩在他臂彎,沉默良久終忍不住問,“爲何突然立我爲側妃?”
“盈盈不喜歡麼?”
“只是覺得太過突然,我還沒有心理準備。”
“想給你一個驚喜,本王只想給你一個驚喜。”
“不累麼?頂着那麼大的壓力立妾爲側妃,不累麼?”我翹起頭看着他,我不想錯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
“盈盈——”他將我擁回他的懷中,我窩在他的懷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卻聽他說,“本王后悔了,後悔當初不是立你爲妃而是讓你做妾……”
我分不清他的話是虛情還是假意,可即使是假意,我也被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