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整條街上的茶樓酒肆都賣上了冰鎮的甜點,酒樓中的生意也不是太好,青鸞急的上了火,我又換了酒樓中的菜餚,以清淡爲主卻不失風味,甜點依舊是白送,只是第一碗是白送,第二碗便要掏錢的。
人們大多是愛佔便宜的,免費的甜點依舊是拉了不少的客人,青鸞只是愁着酒樓中入不敷出。哪裡又會入不敷出呢,那些點心的費用都平均的攤在了每道菜的身上,要說虧倒是沒有虧什麼,只是少賺了許多。
酒樓中的酒已經找到了固定的釀酒家,酒的味道我倒是一一嘗過,不過我不懂酒,自然嘗不出好壞。好在一直帶着司徒巖卿,每嘗一種酒他便告訴我一堆的東西,我的腦袋也不是那麼好使,大多都是他說了出來從我耳邊溜了一圈便離開了。總之一日下來選了四種酒,每個月採購一次,價錢是司徒巖卿替我談的,據說是很低了。
爲了酬謝他便做了菜請了他同阿羽一起來吃了一頓,期間也將李嫣蘭介紹給他們夫妻二人認識了,阿羽對李嫣蘭倒是很關懷,一直拉着她的手問個不停,我趴在桌子上看着親如姐妹的兩個女人,心裡不由酸溜溜的。我纔是阿羽的姐妹好不好?
難熬的夏季慢慢的過了,轉眼間已到了深秋,青鸞已經開始購置冬季用的暖爐和炭火等物,李嫣蘭也不是每日都回李家,我自然也不必陪着了。
腹中的孩子越來越大,我已經不敢隨意出門了,即便是去司徒府中送藥也是撿着傍晚從後門溜出去。食髓知味的菜餚早已換成了秋季易進食的時令菜蔬,每一道菜我都是手把手的教給青鸞,青鸞便又照着我教的模樣教給陳叔。
最近心裡總是不安,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某個地方盯着我,午夜醒來總要生出一身的冷汗。
孩子已經有六七個月了,而我越來越嗜睡,腿時不時的抽搐,李嫣蘭隔幾日都要去李家看看父親,青鸞越來越忙,我心裡亦過意不去。
一切看起來似乎都在好轉,可是我知這只不過是表面上的平靜。宇兒越來越粘我,總是張着小藕臂軟軟的聲音叫我:舅舅……舅舅,抱……
“舅舅做的點心越來越好吃了,宇兒很喜愛。”
看着坐在我腿上的小人兒,不由的笑了,點着他的小鼻子說,“是誰叫宇兒說的這些話?宇兒的小嘴是越來越甜了。”
“是娘,娘說宇兒要說好多好多好聽的話給舅舅,舅舅纔會給宇兒做好吃的。”
“呵呵,哥哥——”阿羽乾笑着看着我,我敲了她一記,“什麼不好教,教宇兒拍馬屁。”
“我這不是讓哥哥開心嘛,哥哥不喜歡麼?”
我眼角抽了抽,對着懷中的小人兒說,“宇兒想吃什麼和舅舅說就是了,不要說好聽的話。”
“舅舅真好!”那孩子喜笑顏開的抱着我的脖子咯咯的笑。
“魚,這孩子生下來叫什麼名?你想了麼?”阿羽讓梅雪將宇兒抱走後正色說。
我低着頭看着微微鼓起的腹部嘆了一口氣:“若是男孩就喚蘇謙,若是女孩就喚蘇曉。若是男孩我期望這孩子長大以後是個謙謙君子,若是女孩只期望她可以控制自己的命運。”
“魚——”她拉着我的手,神情頗爲憂慮,“你將這孩子的姓都……”
“阿羽,這孩子越來越大,我心裡甚爲不安。”仰首看着一旁的青鸞,“酒樓中的事大多都是青鸞替我扛着,謙兒出生後我想帶着青鸞離開這裡,找一處小鎮子過普普通通的生活。”青鸞的神情不禁有些動容,被我拉着的手也有些顫抖,我朝她笑了笑。
“魚,你要走?”阿羽有些慌亂,我笑了笑,“這裡都知我是你兄長,生了孩子這城中風言風語也會起來,我……想給謙兒一個平靜的環境長大。”看着她不安的模樣笑着打趣,“放心了,無論我去了哪裡都會回來看你,這是我向你許諾的。”
從阿羽處出來,青鸞侷促的問:“少爺,我們真的要走麼?”
“怎麼,捨不得那間酒樓,還是捨不得這裡的某個人?”我歪着頭笑着看着她。
“少爺說什麼瞎話,奴婢……無論少爺去了哪裡,奴婢都會跟着。”
我嘻嘻哈哈的拉着青鸞往食髓知味趕去,青鸞倒也沒有再問什麼。
不知是不是每日都能同宇兒在一塊,心裡對腹中的孩子也開始期待起來,想着他究竟是男孩還是女孩。若是男孩該叫什麼名字,若是女孩該喚什麼名字,想着他究竟會長的像誰……
蘇謙與蘇曉是離開帝都就想好的,無論這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謙謙君子是我對這個孩子的要求。
許久沒有想到上官墨言了,此刻想起他,心裡難免還有有些氣惱的,終歸一起相處三年,多多少少還有些情誼。
感情的事怎能說放下就放下的乾乾淨淨,若是能放的乾淨那哪裡又是感情了呢?
到了此刻我不得不承認我早已愛上了上官墨言,即便這些都是我最不願承認的。我總是自以爲是,以爲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卻不知感情若是能由自己控制,這世間哪裡還會有那麼多的癡男怨女?
秋季過完,剛入冬,司徒巖卿的表妹趙嫺兒又到了司徒家,聽說是要在這裡待一段時日。
我趴在桌子上看着繡屏替李嫣蘭梳髮,青鸞早已在廚房忙開了,只有我越來越閒。一轉眼孩子已經八個月了,有時還會在腹中調皮,晚上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不知是身子太瘦還是什麼緣故,八個月的肚子卻只有五個月左右大小。自己也診過脈,脈象平緩,孩子在腹中一切正常,也偷偷的去請了大夫回來診脈,也說孩子正常。
前段時間得知阿羽不能再生育心裡甚是鬱結,一直擔心腹中的孩子營養不良導致在腹中長不大,如今看着肚子心裡的疑惑更重。
青鸞突然進來說:“少爺,梅雪來了。”
我立即坐了起來問:“梅雪呢?”
青鸞的臉色有些駭人,“少爺,你不要激動……”
“是不是阿羽出事了?”
“蘇小姐,我家小姐出事了。”梅雪哭哭啼啼的進來了,我心中一緊,忙問:“出了什麼事?”
“小姐誤食了□□……奴婢是跑着過來的……”
□□……誤食,心裡頓時亂了方寸。暗暗的告訴自己,不能慌,不能亂。本草綱目上說地漿可解□□之毒……
“青鸞,地漿,去找地漿。掘地,達到黃土層,約三尺深,用新汲水灌入,攪濁,等水沉清後,取水。若是龐羽先到,立即灌三至五杯,看着她將所有的東西吐出來,明白嗎?”
青鸞使勁的點着頭:“放心,我這就去找小二哥與陳叔,定會在司徒夫人到之前找到地漿。”我點了點頭,青鸞連滾帶爬的去找地漿。
“繡屏,快去將轎子喚道後門等着。”繡屏忙跑着出去找轎子。我又去翻箱子終於在箱底找到了銀針,看着李嫣蘭說,“妹妹,你留在家中照看着,我同梅雪去司徒府,若是我有什麼不測,請你告訴青鸞回京城,你也同青鸞一起回京城找張末。”
“姐姐,我知道,知道。”,看着李嫣蘭應允我才讓梅雪扶着我去司徒府。我不能慌,也不能亂,如今身子已有八個月了,若是動了胎氣便是一屍兩命,更何況還有龐羽要照料,我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坐在轎中我不斷的催促轎伕快一些,快一些。劇烈的顛簸只覺得小腹隱隱作痛,我也顧不得什麼。
下了轎子便直奔龐羽的寢室,所有的人將屋子堵的嚴嚴實實,我撥開了人羣鑽了進去,只見司徒巖卿呆呆的站在牀邊,大夫還在把脈,我衝了上去將坐在那裡的大夫一把拽了過來,指着門口吼道:“滾——”吼完後一屋子的人都震住了,我看着牀上的阿羽,臉色鐵青,眼睛、鼻子不斷的朝外冒血,口中還有白沫吐出。
使勁的吸氣再吐氣,將銀針從懷中掏了出來,我取出銀針立即封住了她的幾個大穴,以阻止□□蔓延。額上不斷的冒出冷汗,銀針我沒有用過,現在只能瞎貓碰死耗子。
許久我才直起身看着滿屋子的人,從司徒巖卿一直看到趙嫺兒:“我蘇小魚在此說一句,若是龐羽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定要你們司徒府上下爲她陪葬。我蘇小魚說到做到,絕不是隨口說說。”全身顫抖着,我沒有去看司徒巖卿的表情,我只是此時此刻我不能慌。
“梅雪,幫我扶着你家小姐去食髓知味,轎子大概已經停在門外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