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黨·膚施。
偌大的將軍府內,寂靜的夜色中,蓮花池裡的蛙聲打破了這份寂靜。
裝修華麗的室內,一個紫色長袍、玉冠束髮的男子倚窗而立,眉宇之間帶着幾許愁思,此人正是公子扶蘇。
淡淡的月光流瀉進了屋內,搖曳的燈火在夜色中樸素迷離,似乎透露着一股淡淡的抑鬱的氣息,境由心生,景隨心現……
房門突然被推開,季揚從外面進來,來到扶蘇的後面,拱手行禮,喚道:“公子。”
“如何了?”扶蘇並未轉身,目光仍然停在天上那一抹淡淡的月亮上,問道。
“還是沒消息。”季揚微微一嘆,“好像從來沒有過這樣一個人。”
扶蘇劍眉微皺,白皙而寬厚的手掌撐在窗戶上,面色讓人看不清。
一陣沉默之後,扶蘇緩緩說道:“你覺得依她的性子會去哪裡?”
季揚想了想,“公子,說實話,我一直覺得這個吳雙姑娘不是一般人能夠猜得到她的心思,即便她就在身邊,我也從來沒猜到過她究竟在想什麼。她根本就不想一個女子,她的堅韌、獨立、才幹,有時讓我自嘆不如。”
頓了頓,“不過我一直很好奇,雖然我沒打聽到吳雙姑娘的消息,不過卻找到了鄭霖和楚小香,一個月前,這二人又在鉅鹿出現了。”
扶蘇微合上眼,道:“我可能猜到了。”
“公子猜到了什麼?”
扶蘇睜開眼睛,苦笑了一下,道:“她,確實是個讓人永遠猜不透的女子。我那天尾隨她出了驛館,可是我騎馬都沒發現她蹤跡,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她根本就沒離開過鉅鹿!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好一招瞞天過海之術。想不到她不僅才華、見解卓越,就連兵法都能用得如此出神。我領兵打仗這麼多年,竟然現在纔想明白。她若爲男子,只怕一番成就無人能敵。”
季揚猶如夢裡驚醒一般,感慨道:“公子準備如何?”
“你覺得我該如何?”扶蘇反問道。
“屬下不知。”
良久,扶蘇才說道:“她不現身,我們根本找不到。算了,不用找了。”
季揚準備起身告退時,卻瞟見了扶蘇案桌上的一幅畫,白色錦帕上畫着一個正在月下負手而立的女子,衣袂飄飄,髮絲飛揚,姣好的面容上滿是寧靜,只是那神韻,似憂傷、似無奈、似絕望……
畫的好傳神啊,竟猶如真人一樣,原來公子的畫工如此厲害。
季揚仔細一看時,愣住:那不正是那天在鉅鹿驛館他們從潁封回來時看見吳雙在秋波亭的那一幕嗎?原來那個時候吳雙就已經在公子心裡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了,能畫出如此神韻,想必是在心裡畫了無數遍了吧?難怪……
扶蘇正在倚窗發呆,沒有注意到季揚呆愣的那一瞬。
季揚靜靜的退出扶蘇的房間。
而躲在扶蘇門外的王瑕則匆匆的退到臺柱後面,季揚離開後,王瑕才走出來,望着季揚離去的背影,其實她本來是來找扶蘇的,可是卻剛好聽見了扶蘇和季揚的對話。
王瑕似乎明白了:無論自己怎樣努力,還是輸了,正如毅哥哥說的,一旦有人進了扶蘇哥哥的心,任何人想進也進不了,這是爲何?爲何自己十年的苦苦等待,換來的竟然是這樣的結局?
王瑕黯然,失神落魄的回到自己的屋裡……
秦始皇三十六年八月初八,即公元前211年5月10日,夜空出現異象“熒惑守心”。
秦始皇三十六年九月十八,一顆流星墜落到了東郡,隕石落地就罷了,可是隕石上竟刻“始皇帝死而地分”。
始皇帝聽聞之後,立即派御史到隕石落地處,逐戶排查刻字之人。
扶蘇在季揚等五人的陪同下暗中來到東郡,夜半時分,悄悄的查視了隕石,上面的字跡清晰可見,扶蘇在隕石旁邊來回走動了幾圈,又伸手摸了一下隕石,巨大的隕石旁邊一片燒焦的痕跡。
正準備離開時,卻瞥見一抹血跡,於是蹲在隕石邊,伸手去摸了一下,然後又放到鼻子邊嗅了嗅,面色凝重,對季揚使了個眼色。
季揚點了下頭,四周看了看,然後有遞給扶蘇一個眼神。
扶蘇悄悄的從袖中倒出一些黑色粉末狀,掩蓋在血跡上。
正準備離開時,一個冷箭射了過來,扶蘇身形一閃,冷箭剛好從他手臂邊擦過。
忽然一大羣人從四面聚攏來,裝飾全部都是統一的黑衣,蒙面,手裡拿的全部都是長劍,二話沒說就對扶蘇和季揚動手了。
血腥味在四周蔓延,這些人的武功不可忽視,出手招招毒辣,不像是刺客,倒是是專人培訓出來殺人的武器……
一陣陣刀光劍影,伴隨着劍身與劍身的碰撞聲……
扶蘇和季揚只有兩個人,二人穿的衣服也都是黑衣,都是黑衣在搏鬥,幾乎分不清誰是誰了,只是畢竟勢單力薄,對抗這麼多人,還是佔不了任何優勢,二人身上都已開始掛彩。
二人互使顏色,扔出一包藥粉。
白色的粉末瞬間灑在了半空中,來不及躲開的人眼睛全都睜不開……
扶蘇和季揚趁此離開了消失在夜色中,而在漆黑的樹林裡等了大半夜的季軍無聊的打了個哈欠,一屁股坐了下來,背靠着一棵參天的大樹,靜靜的仰望着天空,呆他的身前一白兩棕黃三匹健壯的駿馬也在無聊的甩着蹄子,不時的弄出點響聲,偶爾啃着地上的青草,以此打發時間!
看看天色已近五更馬上就要天亮了,卻還沒有等到扶蘇,季軍不禁有點焦急,隨手從身邊的草地上扯下一段青草,右手捏着一段青草,嘴裡嚼着一段,無聊的咀嚼着,繼續耐心的等待。
遠方漸漸出現了一抹魚肚白,漆黑的夜幕漸漸退去,大地上朦朦朧朧的開始明亮起來,正等得焦急無比的季軍,忽的聽見西邊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忙警覺的一躍而起一手握住背後的劍柄低喝道:“是誰?”
“是我!”扶蘇淡淡的道,季揚跟在後面。
“公子你可來了!可急死我了……”季軍噓了口氣,見扶蘇和季揚好像都受傷了,詫異道:“公子,哥,你們怎麼等候受傷了?”
“先離開再說,我們遭人追殺了。”扶蘇低聲說道。
“駕!”三人一聲猛喝,三匹駿馬踏破清晨的寧靜,震落無數的露珠,從朦朧的晨曦中馳出奔向遠方!
這邊的黑衣人反應過來時,扶蘇和季揚早已不見蹤跡,一人捂着發紅的眼睛,壓着聲音問道:“頭,怎麼辦?人不見了。”
領頭的人也被藥粉傷到了眼睛,不過他反應比較快,只有一點點進了眼睛,壓着怒火,冷冽的吩咐道:“追!爾等馬上去追,追到了格殺勿論,務必不能留下活口,若是讓主公知道了,只怕我們都活不了。”
身後一干人等馬上站直身體,恭敬的答道:“是!”
領頭的走到隕石旁邊,在剛纔扶蘇蹲過的地方蹲下,用手試探了一下,什麼也沒發現,不由得微皺眉,起身,甩了下衣襬,“究竟是何人?莫非發現了什麼?”
身後一人道:“頭,怎麼了?”
“這二人武藝如此高強,我們的弟兄幾乎死了一半,主公恐怕又要發火了。而且還讓人給逃了。”
“不錯!這二人的武功卻是很厲害,尤其是有一個的劍竟然泛着紅光,那劍氣好重啊,好多兄弟根本抵不住。”
“他們也受傷了,沿着血跡找,不能讓他們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