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着吳晃,就算有再多的不滿也純屬一些牢騷而已,說實話,像吳晃這種真性情的人來說,是吳雙無法產生憎恨感的。只是這傢伙總是在相同的時間出現在她的面前,讓她在這個敏感的時刻忍不住多想一些:究竟是巧合還是刻意爲之?
吳雙即便知道了歷史的走向,千萬般計算着,到目前看來,她還是算漏了。
她和鄭霖、季揚全部被困在南方這個茂密老林的小國中,就夜郎國這地勢就足夠得天獨厚,西北部是一道連綿的雪山,山不高,山頂卻常年積雪,故而叫做雪山。翻過雪山便到了一片進去了便找不到方向的山林,且佈滿了層層灰白色的迷幛。
如此難以攻破的地方,也是大秦不願進攻的理由之一。
在對於佔盡了中原肥沃的土地的大秦帝國來講,南蠻之地的邊界小國都是毫無價值的,送給他們,都不一定能夠管理得下,不是水災,就是旱災,收服也是增加負擔,只是南方有很多北方找不到的藥材,這點倒是非常可取的。
所以纔會暗許了南方的藥材生意滋長,夜郎國每年也會進貢一批珍貴的藥材道秦王宮,看上去,就跟一個附屬性的小國一般。
在秦始皇的眼裡,能夠主動示好又不影響朝政的夜郎國,不足爲懼,也不足以讓他出兵。
可是這一次,卻派兵封鎖了雪山的出口,理由究竟是什麼,讓她不明白。
趙高和李斯再如何想要對付她,也調動不了兵馬。
皇帝的信任真的過於薄弱……她前腳剛入這裡,後腳便有人來封鎖她的路線,只是針對她而言?可是對於跟李斯的接觸來看,吳雙並未覺得自己曾經給這位較有政治手腕的李丞相留下過不愉快的影響啊?
趙高怎麼說都只是一個宦官,關於兵權,他是沒有表態權的,只是多年的相處,讓他甚知皇帝的喜怒,也很抓得準皇帝的心思。
就這一點,也足夠讓他在秦始皇面前混得進退有度,如魚得水。
到底是什麼理由,竟然能讓秦始皇出兵包圍了夜郎這個小小的國家?
吳雙在想不明白的同時,也是很多人都想不明白,在這些想不明白的人裡邊,包括
了夜郎國的國君夜黍。
夜郎的國君府邸,比不上大秦王宮的奢華與豪華,甚至比不上六國中的任何一個行館。
很樸實的一座府邸,佔地大約兩百畝左右。
分爲前中後三大宮殿。
正殿之上,一襲頗具特色的黑錦色華服的年輕男子正端坐在中央,五官俊朗,身形修長,只是眉宇間的凌然冷厲讓坐在下首的臣子們不敢擡頭直視。
這樣的局面維持了許久,至少對於這些不敢言說的臣子們來說,是已經久到讓他們覺着自己好像就在油鍋煎熬着一般,度秒如年。
終於,坐在上座的人開口了,“都在等着大秦的軍隊踏進來嗎?”
這一問,更是讓人不敢喘氣了。
偷偷地用眼角餘光去觀察其他同僚,想知道,有誰能解決這個國君的問題,卻發現,每一個人都只是將頭低得更低……
夜黍看着這一羣怯弱的人,臉色更加的黑沉,真是想不明白,他父王是哪隻眼睛看上這羣沒點能力的蠢人。
“吳執。”夜黍沉聲喚出一個人的名字。
吳執立馬離身站到中央,拱手應道,“臣在。”
“本王聽說你帶回了一個大秦的公子,可有這回事兒?”
吳執坦然的承認,“回君上的話,卻有其事。”
此言一出,殿內跟砸開了鍋一般,三五兩人議論紛紛,難怪大秦要動兵,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只是還是要聽聽國君怎麼說。
吳執並不是一個藥商這般簡單,在夜郎,吳執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了,有家邸,有身份的人。
夜郎國的國制跟大秦不一樣,大秦是三公九卿制,夜郎是以家族世襲製爲主。
在大秦,官與商的定位是非常明確的,做官的人瞧不上經商的人;而夜郎,官商是不分家的,爲官的身份能夠讓他們的在商業上一本萬利,這種穩賺不賠的買賣讓他們體驗到了甜頭,故而沒有爲官者覺得爲商是件下賤的活兒。
而此時的吳雙,正在吳夫人的陪同下從風雨亭遊玩回來,在街道邊的一家吊腳樓裡歇腳。
眼睛時而望一望在河裡泛舟的姑娘與小夥兒
,時而掃過熱鬧的街道,街道上來往中形形色色的行人,吆喝聲叫賣不斷的小商販,青石鋪就的街道,一眼望不到邊的深巷,邊緣長滿了清幽幽的青苔,小孩兒嬉戲的身影……
構成了一副極美的動態畫!
吳夫人見吳雙一臉所思的盯着街道看,也沒打擾,這幾日的相處,她是發自內心的喜歡這個姑娘,雖然她跟別的姑娘不一樣,不喜歡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而是一直永遠改變的白色錦衣,好在袖口、領口、腰帶的顏色是紫藍色的,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飄逸感,讓‘她’顯得獨特又不失魅力。
這個姑娘,就靜靜的坐在你身邊,即便不說話,你也能感覺到的平和。
如玉般得面容上,似乎總是掛着一抹淡淡的淺笑。
吳夫人看着她,總是覺得十分親切,她甚至已經覺得,不管這個吳雙是不是她那分隔多年的女兒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願意留在這裡,讓她那顆牽掛了多年的心有一個可以寄託的地方就好。
抱着這種的心態,吳夫人用盡了自己能想到的辦法,每次出來,她都能感受到,吳雙是喜歡這個地方,那時不時的若有所思,流露出了一種安之若素的情懷。
夜郎雖比不上大秦那般富麗多彩,卻別有一番韻味在其間縈繞,這裡的風土人情,是真摯的,是誠然的,是和諧的……這裡的風景是美麗的,行在流水落花的山路上,清風拂發,流水拂面。秀麗的畫卷何等清幽,兩岸夾雜的林帶,以原始的風韻,簇擁着頂天立地的峰巒。
這裡的一切,都是北方所看不到的。
因爲有一種心底的眷念在徘徊,走在這個地方的每一條道,吳雙都找到了一種寧靜,一種釋放思念與無助的出口……
這份思念,超越了她的個人情感,跨越了時空的阻礙,直達某一個終點!無助不只是對某一個人,而是面對一場即將顛覆天下的大亂,個人的力量始終是微弱的,她不知道因爲什麼來到這裡,見證了一場無法甦醒的古代之旅,有時候,願意捨棄,回到那一片熟悉的土地時,才發現,那是一種奢求……
奢求着一種來不及降臨的可能,更深刻地體驗着無助之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