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急促而慌亂,不像是羅廷君,那又會是誰呢?
我急忙三下兩下將那套新衣穿上,我的衣服已被撕破了,別說不能穿就算是能,我也不想再要。畢竟,她是那段屈辱的見證。很驚訝於羅廷君的眼力,沒想到衣服穿上身不大不小正合適。只是,這個時候已經沒時間去看衣服好看不好看,門外的敲門聲雖不大卻急如雨點。
紫苑見我穿戴停當,靠在門邊小心地問道:“誰啊?”
“大小姐,我是虎子。少爺要我告訴你趕緊收拾好東西這就啓程。”虎子雖着急言語卻透着鎮定。
“這就走?不是說好明天走的嗎?”紫苑嘴裡說着,手卻沒停。邊將我的包袱包好,邊把我脫下的沉青衣袍也收好,又看了看我脫下的那套舊衣裙。
“哦,不要了。就扔了吧……”我急忙跑過去,將脫下的衣裙隨意扭作一團,也不知該放到哪兒,順手就扔在了牀上。
“少爺說,好似有一羣人在找我們。怕夜長夢多還是早早離開爲好。並且,要,要薔薇姑娘戴個斗笠。”虎子耐心的守在門口,等我們收拾。
“戴斗笠?爲什麼?我大哥又在哪裡?”紫苑狐疑的看看我,似有所悟。“哦,我知道了!一定是白天那羣壞蛋來找麻煩對不對?大哥也真是,若是戴了斗笠不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已是深秋了,誰還有戴那個的?”紫苑找來一條長長軟軟的茜青素羅圍在我的頭上,只露出兩隻眼睛。
“哈哈……薔薇姐姐 ,你就像那波斯的公主了!我大哥在哪兒?他呢?”紫苑帶着我蹬蹬地下樓,眼睛四下搜尋。
“公子在……”虎子剛要說,門口,羅廷君目光炯炯地閃進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一剎,我覺得我的心有一瞬間的紊亂。我想,我是被這緊張的氣氛嚇到了。
“喲,羅公子啊!這就走?看來您這次可是接得大活,要不,也不會如此着急啊!”掌櫃的滿臉堆笑,卻用小眼睛不懷好意的挨個覬覦我們。
“哦,只因有些事路上耽誤了,所以,還要急着趕路。馮掌櫃,這就告辭。叨擾了,見諒。”羅廷軍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櫃前。
“罷了罷了!以後常來照顧我生意就好!我也不留了,趕路要緊,趕路要緊。”馮掌櫃順帶着送下臺階,黃昏已盡,暮色漸漸籠上來,羅廷君過來,牽過我的手送上馬車。她的大手溫暖厚實,讓我的心安沉。
“哥,那我呢?你都不管我了嗎?我要和姐姐在一起,我也要坐馬車。”紫苑撅起小嘴,嬌嗔的看着羅廷君。
“那是自然,就是要你和薔薇姑娘在一起。我妹妹的武功那可是不容小覷啊!”羅廷君笑着點了下紫苑的額頭,很親密,很嬌寵。我看着他們兄妹的親熱勁兒,內心百味雜陳。我的親人,此刻你們是否也在想念我?也許已經將我忘卻了吧!
等到紫苑也鑽進馬車,羅廷君騎着雲朵就在我們的車旁。微風吹起轎簾,我們能夠看到他絳灰的衣襟和握着繮繩的手。有三四個人行在車前,我只認得叫虎子的。還有三四個騎着馬兒跟在身後。他們既然押鏢,爲何看不到厚重的大箱子?以往,只記得電視裡走鏢的都是車馬浩蕩,箱沉輜重,可是,他們卻爲何這般輕鬆?
“紫苑妹妹,我們這是要去哪兒?”我撫摸着紫苑黑亮的長髮,輕聲道。我總該知道自己的去向吧!不管去向哪裡,走向何方。心中該有數纔是。
“姐姐,我們要去的地方啊,有黃沙,有孤煙,有美麗的斜陽……姐姐猜猜是哪裡哦?”紫苑歪着頭,細緻的小手在我的裙裾上來回摩挲。也許,她也喜歡那些精緻的刺繡。
我想象着那種大漠孤煙,黃沙一片的悽豔,眼神迷惘的卻不知該興奮還是惆悵。曾經,我一直要去看黃沙的,卻未曾如願。如今,前世的流年裡,難道我真的與黃沙漫漫有着難以了卻的夙願?
恰在此時,馬車外越來越嘈雜的好似吵鬧聲。
只聽“倉啷”一聲,羅廷君拔出了刀劍。
車內的紫苑雙手握住腰間的小短刀,我這時才注意到紫苑有一個短小精緻從不離身的武器。
心不由得緊了!
混亂的馬蹄聲吵鬧聲戛然而止,我們的馬車也停了下來。
“爹,就是他。就他!他和那個臭娘們欺負的孩兒……爹,您狠狠地收拾他們。替孩兒報仇啊!”這聲音這個人化成灰我都會記得,他就是那個老鼠眼。那個讓我討厭之極厭惡至極的人渣。
就覺得呼拉拉圍上來一大圈人,我能夠聽到刀劍槍棒相撞的細微聲響。
“哼!若不是你出手調戲良家女子,我又怎麼會與你刀劍相向!”羅廷君不卑不亢。
“爹,您看,您看,這夥強盜還強詞奪理,爹,您倒是替孩兒報仇啊!”老鼠眼急不可耐。
“嗯……”老鼠眼叫爹的人沉聲壓住。“看來這位就是威震鏢局的羅公子!老夫周某久聞大名。久仰久仰!”老鼠眼他爹抱拳,羅廷君也回敬。
“羅公子,逆子爲人老夫深知。只是,這次你們也太過分了吧!掉了耳朵,又瘸了腿,怎麼着也得給個說法。說吧,你們能留下什麼?”周惡霸步步緊逼。
“周老爺,您這麼說話看來就是想找茬兒。既然,明知道你兒子畜生不如還要和我們討說法,你說,我們還有得商量嗎?”羅廷君聲音冷峻,兩夥人箭拔弩張,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眼看着一場惡戰就在眼前。這一切卻都因我而起,我卻無能爲力。
“小的們,看他們押得什麼鏢?劫了鏢,你們都有份兒!”老鼠眼衝着一羣爪牙發號施令。
“哈哈哈哈……劫鏢?看來真是活得膩歪了!這鏢你們若敢劫,就是想斷子絕孫了!”羅廷君仰天長笑,大義凜然。
老鼠眼哪管這些,吆喝那些烏合之衆叮叮噹噹與羅廷君身後的幾個隨從打將起來。
暮色越來越濃,如泰山壓頂。空氣裡瀰漫着肅殺之氣,我的手心慢慢沁出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