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門,卻被寒風吹得打了個寒戰,不曾想風裡竟然夾雜着雪花兒。
“下雪了,下雪了!”我驚喜地看着雪花兒,跳了起來,高興地伸手接住從天而降的雪花兒,“太好了,下雪了,瑾果然說的沒錯,果然下雪了。”
裴瑜牽着匹馬出來,“看你高興的,咱們騎馬去,這樣也好節省時間。”
我高興地點頭,“好啊,今日可以去斷橋看雪了。”
裴瑜笑着點點頭,“嗯,來了杭州幾回,我也是從未真正看過斷橋殘雪的。”
接着我們上了馬,裴瑜對我說:“雪兒,坐好了。”
“噢。”我低着頭說道。
坐在馬背上,卻只是輕輕地拽住他的衣服,不敢靠近。
“駕!”馬奔馳而出。
我險些跌下馬,拽住他的衣角的手緊了些。
裴瑜側過頭,低聲說道:“要抓緊,不然會摔下馬的。”
我坐在馬背上,看着漫天飛舞的雪花,聽着耳邊“呼呼”的風聲,只是滿心期待着快些到斷橋……
看着漫天飛舞的雪花,路邊的風景飛快地閃過,涼涼的雪片打在臉上,讓人精神一爽,困頓多日的鬱結彷彿不復存在,也許,冬天的冷真的可以讓人清醒?
突然間,馬放慢了速度,停了下來。我正詫異,裴瑜已經下馬,然後伸手給我,我撐住他的手,算是順利地下了馬。心底不禁納悶古代女子怎麼這麼矮小,難道因爲馮雪兒是江南女子的緣故?要是以前的我,上馬下馬肯定沒問題的,可惜現在,連這簡單的上下馬都要別人幫助,無奈地自我解嘲,真是梁山的軍師,無用啊……
來到了太白樓,我們只點了上些小菜和小吃,有說有笑的坐在一起,吃一頓熱呼呼的晚餐。
吃完飯,打開窗,深吸一口氣,頓時神清氣爽。雪勢漸小,於是我便提議去斷橋看雪,一路騎馬到了斷橋。剛纔吃飯的空當,沒想到整個世界竟成了銀色,竟然下了這許多雪,整個世界都潔白無瑕,彷彿沒有一絲濁物。
終於如願看到雪,看到斷橋的雪,那一刻,心裡卻驀地有種莫名的悵然。終於看到這場雪,在這個冬季,從沒想到卻是在杭州,更沒想到竟然是在一個完全不知道的時空。飄飄灑灑的雪掩蓋了所有真的假的,只剩下潔白。怔忡間竟分不清古今,可回頭卻看到身邊的裴瑜,明白地提醒我早已不是那個我熟悉的年代,再也回不到那個我熟悉的地方。
“在想什麼?”
“嗯?”恍然回神,怔怔地看着裴瑜,又笑了笑,淡淡地說,“在想,這場雪,或許是上天給我的禮物。”
“禮物?”
“嗯,我向上天許的禮物。”
看着還未結冰的水面,落滿積雪的斷橋,不大的雪花漫天飄灑着。人應該珍惜眼前的一切,不是麼?
“看着這麼好的景色都想吟詩作詞了。”我笑着對他說。
“噢?”裴瑜好奇地看着我。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柳宗元的《江雪》!” 裴瑜說道。
“嗯,”我點點頭,“真想體會那樣的意境,那一定是很特別的感受吧。”
“真想體會?” 裴瑜問道,“那只有一種體會。”
我好奇地看着他:“什麼?”
“孤寂。”他不再作聲,只是看着遠處的風景。
我轉過頭去,望着湖面,不再說話。走上前去,同他站在一起看着遠處的風景。天色漸晚,雪漸漸停住了,站在雪中想着各自的心思。
“走吧。”裴瑜說道。
我點點頭,身子已經凍得瑟瑟發抖,剛剛冥想時沒有注意,此刻走起路來渾身僵硬無比。裴瑜把自己的披風解下,披在我的身上。
“我……”我慌忙推辭,“謝謝。”
一路上,馬走得很慢,身上披着裴瑜的披風,坐在他背後,突然覺得他也是那般的溫暖。
“她也叫雪兒。”他突然說道。
“雪兒?”我怔了一怔。
“是我的乾妹。相國的千金。只是……”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我卻瞭然。看着他的側臉,彷彿在回憶什麼,彷彿那是世間最美好的回憶,也許此刻他還在想念他的雪兒妹妹,心下不禁有些心疼。
一路無語,很快就要到總督府門口。
“我就在這裡下來,再走過去就好了。”我對他說。
“也好。”裴瑜面色已經恢復。
想着就此人各天涯,心裡頓時一空,我強笑着道:“就此別過了。”
裴瑜道:“雪兒姑娘,就此別過。”
說完他轉身牽起馬,縱身上馬。“駕!”絕塵而去。
“後會有期!”我已看不清他在跟我道別,只能大聲地喊道:“後會有期!”
眼看着他消失在茫茫的雪野中,我才轉身走上了回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