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發生了何事?”月軻驚悚地看着發生在眼前的一切,怒吼道。
如此詭異的一幕,再加上“亡靈之怒”四個字,猶如鬼神降世,給這所有在場的人當頭一棒,虧心事做的多了,自然在這鬼敲門到來之時全部都失去了準星。
一個個,若不是因爲皇帝還在此處,怕也是做了那抱頭鼠竄的虧心人!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皇宮之地,陰氣太重,君寒施法回來之時觸動了這被真龍之氣鎮壓了千百年的鬼魂!其中…其中—”秦樓月踉蹌地從那一處站起來,雙手合十,迅速施放法咒,衝着那已經地板之上蔓延生生不息的藍色火焰,試圖壓制那在藍色火焰繚繞的煙霧之中徘徊的魂魄,微弱的燈火之下,稱出一個個白色的幻影,讓這在場的一羣人頓時驚恐萬分。
“君樓,命令你將這些該死的東西給趕走!否則朕就殺了你!”已經被嚇到半死的人還顧得上怒吼,面目猙獰,衣袖一掃,那桌子上的一干東西就全部給甩了出去,就連懷中還在依偎着的美人都差點被他推出去。
那瓶瓶罐罐的容器夾雜着轟鳴的雷聲,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之中劃破無數人那顆脆弱的心,逼的他們將埋藏了不知道多久的罪惡瞬間挖出!
“陛下,陛下,君樓抑制不住這些亡靈之怒了!陛下,你快些離開,離開,這些在深宮之中冤死的亡魂,會吞噬一切,吞噬一切!”秦樓月雙手又是一轉,指尖冒出鮮血,發冠就好像受了重擊而迅速散亂,嘴角血紅,沒有半分那如玉少年的樣子。
就在秦樓月話音剛落,被那看不見的力量給擊倒在地之時,忽然一陣狂風吹過,暴雨頃刻順着那陰風撲灑過來,整個大殿上千只蠟燭頃刻熄滅,陡然一片黑寂。
深藍色妖嬈的火焰還在那地板上燃燒着,擴散着,映照出錯綜複雜的人影。
尖叫,驚呼,失掉了目之所及之地,這些平日裡不知道做了多少虧心事,製造出多少冤魂的達官貴人,權威統治者紛紛朝着那還大開的門涌入。
當生命遇到威脅之時,再無什麼君臣觀念,所有人能想到的,不過是趕緊逃離。
擠壓,傾頹,混亂,生死關頭,只要爲了抱住自己的命,一切都不再是障礙,但凡阻攔者,皆是要去死。
於是,桌子傾倒之聲掩蓋在那呼嘯的風之中,除了驚呼,叫嚷,更多的卻是彼此之間的毆打,踢打,碰撞,時而發出淒厲的慘叫。
電閃雷鳴,嗚咽之聲中突然響起戰鼓鏗鏘之聲,那片所有人都不敢靠近的藍色火焰之中慢慢浮現出一抹凌厲的身影,在這黑暗之中,傾射在藍色火焰,折射出銀白色的光輝,
“諸位,可還記得越弦?”
那本應該是低低的聲音,卻在這一片混亂荒唐的空間之中迅速擴散,傳入每一個爭相逃命的人耳中,如鬼神般令人毛骨悚然,在所有人心中掀起波瀾。
戰神越弦,那個已經死了的傳奇女子!
難道真的是來此索命的?
而剛剛從高臺之上走下的月軻在隱約之中,聽到那不知道從何處傳來的聲音,突然瞳孔猛地一縮,差點沒有從那低低的臺階之上摔落下去。
而身旁的灩妃,已經沒了身影,月軻顫抖着身體死死地盯着那逐漸顯現出全貌的都已經稱不上人的鬼魂。
“月軻,你可也會想到,有一天,會落到我越弦手中?”那一身鎧甲,瀟灑凌厲的身影籠罩在淡淡的白光之中,那一張臉,從原本的清朗俊秀忽然開始變得血紅一片,聲音落在所有人耳中。愈加的寂寥。她握着那一柄在黑夜之中泛起冷光的長劍,一步步邁向那顫抖着身體連站起來都費勁卻無一人前來相助的月軻。
血紅的面龐,鎧甲一片片剝落,那鬼影突然開始變得一陣血紅,就連那發冠,都是紅豔豔的,模糊一片中,化作一團暗紅色的影子,恐怖陰森。
“在場的諸位,越弦死的時候,你們可都曾知曉?這一身鮮紅的喜服,竟然成了我越弦的忌服,呵呵呵……”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不是朕做的,都是他們,都是上官昊,都是那個該死的人,跟朕沒有關係,沒有關係……”月軻再也沒有一個月前圍剿之時的霸氣瀟灑,他驚恐的雙眼中映射出那一團血紅的影子,腦海中盡是那狷狂不羈,慨然赴死的奇女子穿着大紅嫁衣的身影,一遍一遍,將他那顆心凌遲,將他的靈魂淹沒。
“那還準備逃跑的諸位,你們覺得,你們真的能逃的掉?還是說,戰神越弦死了便不足以爲懼?”紅影腳下突然涌現出那淡藍色的火焰,慢慢轉深,那一雙在暗夜中血紅色的眸,凝視着那潰逃的所有人,彷彿在暗夜中的神,不過轉目之間就已經將他們的心神一寸寸全部殲滅,只剩下恐怖與後怕。
那陰蟄的聲音飄過,承明之殿再也不明,只有那殿門大開,不斷地灌入狂風,隱隱在雷光的映照下,閃過一道道白色的影子,錯亂着,慢慢圍在那門口。那奔逃的衆人雖然是肉眼,卻還可以輕易感觸到那籠罩在其中的威壓與殺意,灰白色的空間中,狂風暴雨下,電閃雷鳴時,那縹緲的鬼影,依稀可見都拿着武器,毫不留情地將所有的退路全部封死。
“鬼啊,鬼啊,不要殺我,不!!”首先到了門口刑部侍郎擡眼向着那周圍看去,風雨之中,一道閃光突然而現,血光炸現,在那瞬間,割破所有奔逃之人的腳步。
因爲,原本還站立的人頃刻之間就化爲一攤血跡,甚至那在場瞬間靜止的衆人都來不及看那混亂成一團的鬼影到底是如何出手,那試圖挑釁的人就已經化爲了烏有。
“如果你們覺得問心無愧,那麼便出去吧!”紅影不留痕跡開口,繼續逼迫着已經親眼目睹這一切詭異**的月軻,恐嚇着那在巨大的驚嚇中神魂接近崩潰的曾經高高在上的皇帝。
而這一方空間中的數十人卻都已經身心驚恐到極致,無一人敢去輕易挑戰,甚至無一人還敢邁出一步,彷彿一剎那,便被死死地釘在了那裡,一絲聲響都不再有,這一方空間在電閃雷鳴之中陷入沉默。
寂靜中泛着詭異,一瞬間,驚恐萬分的衆人將目光全部都投向了那一團又逐漸從模糊變得清晰的紅影。
步步生火,一寸寸向前,女子紅衣似血,眸中閃爍着殺意,如惡鬼一般,恐怖至極。長劍縹緲如風,在暗夜中劃過冷光,每走一步,就在越過之人的心中打下更多恐懼,時間過得太漫長,漫長到根本無法計算,終於,那一道身影停住,站到了已經被駭的神智都不清楚的月軻面前。
“月軻,大婚之日,背叛之苦,誣陷之仇,你說,我是不是該向你這個罪魁禍首索命?”依舊是令人生怖的聲音,在陡然而起的雷聲之中一點點地腐蝕着早已經驚恐到沒有知覺的衆人心中。讓他們以爲再這句話之後就會血濺出當場。
但,沒有,因爲那曾經一度高高在上的的皇帝突然跪下開始求饒,神色慌亂,就連那話都是結結巴巴:“越弦,不,不,不是我乾的,不是,是上官昊,還有還有,還有,雲澈!!對…榀丹宗,是他們想讓你去死!我,我只—只是受了他們的唆使,真的不管我的事,不管!”
“還有誰,還有誰,參與了這件事,啊,還有誰!”淒厲的尖叫之聲,一寸寸尖銳的迴盪在這寂寥的空間之中。
“有他,還有他,他,他,對!是他們,都是他們攛掇的!”月軻突然擡起已經有些紅腫的額頭,指向那些暗中參與之人,一個個移動,成功地讓那些矗立在人羣中的官員臉色變得煞白。
“如果是他們,那你又該當何罪?”紅衣鬼魅繼續上前,將手中的長劍陡然架上月軻的脖頸,淒厲地開口道。
“不,不要殺朕,朕將這…大將軍的位置還給你,只要你放過,你放過我,放過我——”月軻還在卑躬屈膝地求饒,卻不料一塊紅布陡然衝着他呼來,以雷霆之速將裹斜着將他從這大殿之中給扔了出去。
大殿之內又飄過幾道白色的身影,一切莫名其妙,卻又足以讓所有人被嚇得魂都出來。
因爲,剛剛被月軻指認的那些人已經以同樣的方式給扔了出去,只聽到那撲通撲通的聲音。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君越轉身,內力縈繞着聲音,擴散在開來。
一聲落下,一道閃電也隨之砰然而下。
驟然而白的天空,照亮了那已經變爲焦黑的屍體,啪啪的雨水之聲還在激盪,掉落在所有建築之上。
大雍最高的掌權者,被譽爲九五之尊的皇帝,就這樣戲劇性地在他生辰之時被雷劈死。
從哪裡開始,就從哪裡結束。
而結局,其實早已經註定。
黯然的大殿之中,又是一陣冷意盡染的風,但風過之後,卻是驟然而亮的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