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周勤和石青剛上到之前長菊花的地方,周雨就把剩下的辣椒都摘了,以防自己走的時候忘記。
周雨一手握着紅椒,一手摘枝條上的,周勤給了她一個布包,是家裡做的裝內衣褲的袋子,還是個小點兒的。
“幹嘛?”周雨看他。
“裝起來啊。”周勤拿過她手裡的辣椒扔進布袋子裡。
周雨撇撇嘴:“擱揹簍裡就行了,還拿布袋,這都是要送出去的。”
“你沒見嫂子多重視這些辣椒?擱揹簍裡壓碎了怎麼辦?”周勤臉龐稚嫩眉目清秀,像極周恆,說話淡淡更有大哥的影子。
周雨恍然,“說的還真對。”
這片菊花已是稍稍地枯敗了,四分之一的黃花萎靡着,夾雜了灰白。但是嫂子說沒關係,快凋謝的花也可以摘,但要和好的分開,以後那些不太好的可以做別的東西用。
三人分工,石青和周勤摘的都是已近枯謝的,周雨摘盛開完好的。
小女孩手中動作不停,但時不時擡頭望望四周。
山林幽密,沒有其他人,安靜又清冷,小雨微嘆息,低頭採花。
周勤來到她身邊:“銀毫該是不會這麼快就回來的。”
“你怎麼知道我在找銀毫?”周雨驚訝不解,難道因爲他倆是孿生兄妹?
嫂子說過,雙生子會有心電感應,知道對方的心思和處境,一方受害或是有危險,另一方會突然不適。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會有,要在特定情況下才會發生這些的。
“是不是我心裡想的什麼你都能知道啊?”周雨低緩了聲音,歪着腦袋看他。
周勤搖頭,“不是。只是你剛纔一直在說阿正想銀毫,捨不得它走,他整日去練武很辛苦。你又一直不停地看之前銀毫消失的地方,所以我知道你是在找它。”
“哦。”周雨圓了嘴巴,“不知道它什麼時候回來。”
“該來了就會回來的。嫂子不是說了嗎,等它長大了就會回來的。”
秋風掃過,又散了一地的細小花瓣,野草雜樹旁些微的窸窣聲被風掩去,枯枝一晃,一抹淡藍飄了出來。
周雨擡眼,瞅見那飄出的東西,“那兒有東西,過去看看。”
兩人走上前,落在野叢中的竟是一塊手絹,絹細軟,淺藍乾淨,上面繡着淡金圓月,有流雲浮在一旁,很是清新別緻。
“好漂亮的手絹啊。”周雨握着手絹,觸感極好,“這還是月亮圖案呢,是不是很配咱們嫂子?”
“的確很配,只是不知道這是什麼人落下的,會不會有人來找啊?”周勤踮起腳看看四周,除了他們三個,再無旁人。
“有人嗎?有人丟手絹的嗎?”
周雨朝四處喊了幾聲,山林靜謐只餘風鳴,沒有迴應。
“好像沒有人啊。”周雨面色靜靜看周勤。
周勤一聳肩:“那就拿走咯!”
周雨笑,“跟我想的一樣。”
石青看看周雨手中淺藍的手絹,確實是挺適合主子的,今天他們上山還有意外收穫呢,不知是誰丟的……
正午太陽終於露出了臉,清透的日光灑落,但天還是冽白,空氣是涼的,只視覺更開闊些,少了灰濛濛的遮擋。
三人背了零落的菊花下山,周雨一見秦玥就飛跑過去,背後裝滿菊花的揹簍一聳一聳地,有花朵險些掉出來。
“怎麼那麼高興?”秦玥道。
周雨將撿到的手絹一揚,咧開嘴角笑,“嫂子你瞧,我在山上撿到一塊手絹,很漂亮呢!”
秦玥接到手中,周雨又道,“我們在山上轉悠了半天都沒人過來找,估計是不知道自己丟了東西吧。”
“是嗎。”
手絹是很好的料子,同種類的布料做出的內衣要賣十幾兩銀子。什麼人在他們村子的山上落下這樣一塊手帕?看樣子還是新的。
秦玥眉眼淡淡,沒有過多的問。
但周雨覺得這塊手絹應該給她用,所以她又接着說。
“嫂子,你看啊!你叫秦玥,這帕子上又正好繡了月亮,不覺得我撿到它是緣分嗎?”女孩兒目光精亮,嘴角翹起,兩頰高處的肉肉鼓着。
“你的意思是……”秦玥斜了臻首。
“要了它唄!”周雨挽着秦玥的胳膊,滿臉討好。
秦玥垂眸將手絹湊近眼前細細看了:“先收着吧。”
“那要是有人來找呢?”周雨撓着揹簍。
秦玥細指從手絹上捏下一根極細的白色毛髮,清冷的空氣中細絲搖擺着。
“你,是從哪撿到它的?”秦玥注視着這根不起眼的白毛,語氣悠悠問周雨。
“就是摘菊花的地方啊?怎麼了?”
秦玥無言,她從這根白毛上看出了什麼?
銀毫整日不是鑽到周恆鞋子裡,就是窩在阿正或是周恆的懷裡,這樣的白毛她已是熟悉到家!
不會有人那麼無聊來周家村的山上游玩的,而這手絹的用料極好,又不會是村裡誰的。該不會是銀毫夜裡去哪家鋪子把這條手絹偷了出來,又特意放到菊花叢中的吧……
嘖嘖,秦玥清秀的臉上神情百轉,怪笑連連,她已是被自己超強的想象力震撼到了。
秦玥沉吟了一會兒,神秘地看周雨:“應該不會有人來找了。”
“爲什麼?”女孩兒不解。
“我的直覺!”
——
晚間阿正回來,小臉紅撲撲的,並沒有因爲少穿了衣服就有風寒的跡象。
石心將做好的香菇辣醬端上桌子,秦玥挑挑眉讓他嚐嚐,小孩兒拿筷子加了一點放入口中。
“火燎燎的,”小孩兒咂咂嘴,“但是今天天冷,覺得吃着正好,很香的粒粒,是用什麼做的啊嫂子?”
“香菇,還有上次咱們在山上摘的那些紅辣椒。”秦玥清亮的眸子滿是笑意。
“哦,阿正吃過那個辣死人的紅椒……不過這個醬比單吃那個好!”阿正點頭,開始吃飯了。
一會兒小孩兒又問:“大哥是不是快回來了?”
“恩,算算日子,三天之後咱們就能去接人了。”秦玥語氣輕快。
——
天微微亮,阿正就出門了,張文隼還是老樣子在門外等着他。
冷冽的青藍籠着小鎮,房屋都泛着冷意。
“明日我要走了,走之前給你換一個新的師父,今天先見見你。”
張文隼一身生硬的黑衣走在前面,阿正緊跟在後,一大一小一高一矮,對比鮮明強烈。
“恩,你一路順利!”阿正應聲。
張文隼停下步子回頭看他。按常理這孩子該是細細問問他爲何要走,具體時間走,給他帶的新師父又是誰的。
可是聽他語調高又短,今日好像極是高興,小孩兒沒顧到搭理他。
張文隼問:“有什麼高興的事?”
阿正點頭,小白牙笑的泛光,伸出指頭碰碰張文隼掛在腰間的黑貓頭,“我大哥後天就回來了。我一個月沒見他了呢!”
張文隼看着自己被碰到的黑貓咪在半空中搖晃晃,大眼亮閃,嘴巴滋咧,像第一次見面秦玥不留情面的話一樣桀驁。
他突然改了主意,他要等到周恆回來,見他一面再走,讓他看看秦玥送自己的貓咪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