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在這個位置上也馬上要做滿三年了,外地的官員羨慕京官,但他這個京兆尹卻是無時無刻不想着要提前外放。其他人做父母官,他也做父母官,但上面卻是壓着數不清的大山。
京城裡面別看是一個不起眼的案子,但背後卻不知道會牽扯到哪個權貴,任何時候都要反覆斟酌,‘弄’清楚背景纔不會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惹了麻煩在身。這一日京兆尹剛剛準備用飯,就聽到下面人稟告,秦大人和南城王家的少爺鬧在了一處,王家少爺還站了下風,受了傷。
那王家老爺是京兆尹府上的常客,比起外人來,京兆尹更熟悉王家的背景,據說這位和西城那邊的權貴沾親帶故,在南城這一片很有幾分地位。秦大人,京城裡面姓秦的官員多了去了,不知道這位是有依仗,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心中有着思考的京兆尹在大堂中看到秦烈和林水生的第一眼,立刻就明白這個案子要如何去斷。
秦烈也就算了,林水生身上的袍子的料子是貢品也就算了,但腰上的‘玉’佩卻是讓自認爲已經見多識廣的京兆尹也倒吸了一口涼氣,那王家這次是撞到了鐵板上了,不要說是王家,就是他背後的那一家,得罪了這位少爺也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秦烈的官職和京兆尹一致,但武官比不上文官來的尊貴,又是在人家的地盤上,秦烈主動介紹了他和林水生的身份,省得這個京兆尹按規矩開堂問案,只是白身的林水生要下跪問話。鎮遠侯府的公子,那不正是長公主失散多年找回來的兒子,長公主的兒子被找回來了,從那次未遂的刺殺之後,也在京城的官場中傳散開去,只是那次事之後,這位世子更加深入簡出,很少人知曉這位的容貌。
“大膽,王瑞,光天化日之下強買強賣,莫不是不把王法放在眼中,來人給我拉下去先打二十大板。”知曉了林水生身份之後,不是糊塗人的京兆尹自然知曉要如何選擇,啪的一下拍了驚堂木,不等王家少爺開口,就吩咐左右的衙役拖下去動手。
這王家少爺本以爲京兆尹是自家父親的熟人,會替他做主,誰知道結果是這京兆尹一出來就不分青紅皁白直接讓衙役把他推出去‘棒’打了一番,那衙役怕他口中‘亂’說些什麼,還用不知道從哪裡‘弄’到的破布堵住了他的口。
秦烈林水生和京兆尹的對話並沒有在大堂上,也是如此王胖子纔會無知者無畏,被拖出去,還在想着要如何和父親開口,讓父親去找京兆尹爲今日的事討一個公道。
這邊林水生和秦烈看到王胖子被拖了出去,再看看滿臉堆笑的京兆尹,也轉身告辭離開。
“你不要跟着我,我已經說過了,我們府上不缺伺候的人,安葬你父親的銀子我已經出了,你快去安葬父親吧!”林水生看着拐了二條街還緊緊跟在他們後面的少‘女’,無奈的停住了腳步。
“恩公,你給了小‘女’銀子,我就是恩公的人,做牛做馬,爲奴爲婢,小‘女’都心甘情願。小‘女’不會麻煩恩公的,小‘女’只是想要知曉恩公的住處,等到把父親的後事‘操’辦了之後,就去恩公家裡面伺候。”少‘女’雖然不知曉林水生的身份,但和王胖子同樣在大堂裡面的她可是看到了王胖子的下場,自然更不會就這麼讓林水生離開。
“恩公,那王家少爺吃了大虧,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恩公也要多小心,王家老爺在南城這片,很是厲害,又只有王家少爺這麼一個獨子,公子您也要地方了他們的暗算,明槍易對暗箭難防,公子對小‘女’有再造之恩,只要公子您用得到小‘女’的地方,小‘女’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林水生對於少‘女’的報答並不在乎,而王胖子的威脅,更是沒有放在心上。但王家的勢力,他看不上眼,但在尋常人眼中卻是龐然大物。少‘女’和他之間也有些緣分,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若是他走了,這些人自然要找少‘女’報仇,那無依無靠的少‘女’等着她的悲慘命運可想而知。
“你父親的事我會讓官家去處理,你若是願意的話,在府上做一個一個丫鬟,倒是不必做牛做馬,會定期給你開月錢,但醜話說在前面,府上的丫鬟是要籤賣身契的,這賣身契一旦簽上的話,你的身份就改爲了奴籍,這不僅是你,你的子孫後代,也會是奴籍,除非主家開恩,否則你的後代也只能做些伺候人的差事,沒有讀書科舉的條件。”
林水生看到少‘女’主意堅定,乾脆給了少‘女’一個機會,他把厲害全都說了清楚,只等着少‘女’的反應。
“恩公,小‘女’願意,若沒有恩公的話,我怕是要生不如死,縱然做了丫鬟,能伺候在恩公身邊,就已經足夠了。”
那少‘女’明顯是考慮周全,林水生態度一軟,她完全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應承了下來。看到少‘女’表態,這一次林水生和秦烈倒是把腳步放慢了一些,等到了公主府之後,和大管家說了一聲,給少‘女’簽好了賣身契,就把少‘女’‘交’到了大管家那邊,讓大管家幫着少‘女’處理好她父親的後事,在好好□□一番就能讓少‘女’做丫鬟了。
“主子,天鷹那邊傳來消息,我們派出去的人已經‘混’到了公主府,主子,我已經吩咐過她,不要輕舉妄動,引起懷疑,沉浮下來,等待主子您接下來的吩咐。自從上次大清理之後,我麼埋在公主府的釘子就全都被清理出去,還好主子英明想出這一個主意,只是這個釘子是不是少一些,要不要讓畫眉動手試探着拉攏一些人。”
黑暗中,一個男人聽着屬下的稟告,微微點了點頭,沉思了片刻纔開口道,
“畫眉那邊,你暫時不要和她聯絡,在畫眉身上我們下了這麼多功夫,若不是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個人,我也不會動了畫眉這個棋子。畫眉已經我自有用處。公主府那邊的事先放在一旁,我有一些其他事要吩咐你去做。”
畫眉這個棋子是他‘精’心培養出來的,所有的一切全都是‘精’心僞裝的,讓人查不出任何的‘毛’病,不會有人想到一個完全沒有城府,把一切都表現在臉上的人會是探子,男人也沒有指望着畫眉能很快就起作用,只要她進了公主府的‘門’,憑藉畫眉的本事,定然能在公主府暫穩了腳跟。
“主子,屬下知曉了,屬下馬上去做。”
林水生回府之後就被長公主叫了過去一同用飯,長公主聽到林水生說了今日發生的事,對於府上多出來一個丫鬟,沒有說什麼,而是把興致轉到了其他的事上來。
“錦兒,剛剛五妹妹那送來了帖子,三日之後,五妹妹開百‘花’宴,邀請本宮前去賞‘花’。這次五妹妹的帖子可不僅僅是邀請本宮一個人,還請了錦兒一同去。這個是五妹妹的專‘門’給你的帖子。”
長公主把一個帖子遞了過去。“娘,百‘花’宴,不是賞‘花’宴,那是‘女’子們參加的,我一個男人也不好在其中,這次百‘花’宴,我還是不去了。”百‘花’宴聽名字就知道是什麼宴會,林水生對於京城的那些貴‘女’,沒有太多的興趣,想要和長公主告了假。
“五妹妹的百‘花’宴,可不僅僅是百‘花’宴,在京城圈子裡面也是數得着的,到時候不僅是官宦權貴人家的夫人姑娘。京城說得着的青年才俊也會被邀請在其中。你回到京城的時日尚短,很多人都沒有見過你。這一次你參加這個百‘花’宴,算是你在京城的第一次‘露’面,省的以後再有什麼不長眼的人出現。”
長公主對於王胖子有眼不識泰山的舉動,雖說是沒有說什麼,但心中已經暗暗不舒服,之前還有些遲疑的百‘花’宴聚會,也下定了決心。
長公主如此說之後,林水生也不好再說什麼,點頭應承了下來,這段時日他每日的時間都安排的很緊,除了和秦烈學功夫以外,還有先生教導他功課,有宮中教導禮儀的公公教導他京城頂尖權貴圈子的一些儀態舉止。
學了這麼久,林水生倒也有自信不會再百‘花’宴上出錯,丟了長公主的臉。既然這個百‘花’宴躲不過去,林水生這一次不求着風光無限好,也不能丟了公主府的名頭出去。這幾日他可是要多費些功夫臨陣突擊。在長公主這邊用過晚飯之後,林水生就準備回院子去打聽一下百‘花’宴的細節。
而那邊長公主在林水生離開之後,直接就吩咐身邊的人去調查一些這個賣身葬父到府上做丫鬟的人的背景是否乾淨。
“少爺,百‘花’宴,是在六年前開始舉辦的,差不多每年和婉公主都會在府上舉辦百‘花’宴,名義上是賞‘花’,但百‘花’宴更多的時候是給了京城才子佳人一個機會,來展‘露’自身。
大家的姑娘很少能接觸外男,縱然是有宴會也是要分內外兩席。但百‘花’宴卻是京城中唯一一個宴會上男‘女’可以臨的很近,僅僅是靠着一個帷幔來遮擋。也是這樣,每次百‘花’宴之後,京城中就有好幾家定下了婚約。”
鴛鴦算是一個包打聽,對於百‘花’宴的事瞭解的也很多,這百‘花’宴對於男‘女’大防看的很重的京城是難得一次能讓他們近距離接觸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話,只要心中有些想法的人,都不會放過在百‘花’宴上出風頭的機會。
“這百‘花’宴倒是沒有什麼固定的流程,一般是最初‘女’賓在‘花’園裡面賞‘花’,之後再流觴曲水那裡公主親自出席,有才藝的人表演節目互相評賞。
少爺第一次參加百‘花’宴,只要坐在一旁欣賞就好,倒也不必要去和那些人一樣去討好什麼。”雪雁在旁邊‘插’嘴補充道。
“按理來說倒是和雪雁說的一樣,但最好少爺也提前做些準備,省的到時候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少爺的身上,若是如此也不能順了他們的如意算盤。”鴛鴦的眉尖微蹙,對於雪雁的話不是很認同。
“鴛鴦說的是,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多做些打算,纔是正理。”林水生很認同鴛鴦的話,表現才藝,林水生思索了片刻,心中暗暗有了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