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香緩過來之後,對着林月又是一番懺悔,大概是覺得自己身體不行了,希望林月能照拂林根發一家,不要因爲她的原因生分了,林月本來就覺得林根發品性不錯,只不過因爲趙雲香的原因才生疏了,現如今趙雲香這個樣子,她也沒什麼好計較的了,爽快的應承下了。
“弟妹,謝謝你這般不計前嫌,這輩子我怕是時日無多了,要是有下輩子我做牛做馬來報答你。”趙雲香說着眼淚就掉落下來,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趙雲香這回事真的懺悔了,可卻沒了機會。
“大姐,你別這麼說,你和二虎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親姐弟,以往的事情都過去了,大姐你也別再多想了,好好的養着身子,鄭大夫是新安城最好的大夫,一定會想法子好好醫治你的,其他的你都不用操心,有我呢。”不管趙雲香是不是真的後悔,趙雲香的身體情況不容樂觀,林月不介意此時多做一下好人,在她看來,這一家子人其實都不錯,除了趙雲香和趙雲香的小兒子林有金,而且就是以前那不懂事的小混蛋林有金,因着趙雲香病了的緣故,家裡沒人這麼慣着他了,這幾月的磨礪下來,現在也懂事了不少。
林月今天來不僅僅是看趙雲香,她昨天過來的時候,看着林根發一家過的實在清苦,不說看着幾個孩子有些心疼,趙雲香現在這樣是靠藥吊着命呢,若是吃得太差沒有營養,對病情沒有好處,林月既然已經請了鄭大夫盡力救治,大頭的銀子都出了,自然不會在這些小節上小氣,所以特地送了不少東西過來,米麪油鹽等等,足足裝了大半馬車過來。
“林月,你這個不孝女給我出來,就沒見過你這麼沒良心的,老孃我白養了你一場,到了上林村居然連孃家的門都不進,這般不孝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林月正讓劉阿牛和林根發把車上的糧食米麪一應物品卸下來,就聽到院子外面一個尖銳難聽的聲音傳來,對於這謾罵聲林月表示無感,更難聽的話她也不是沒聽過,以前趙雲香和趙蘭那兩個說出來的話就比這個還要難聽了,只是那聲音裡分明就提起了她的名字,還有那話裡的類容,林月哪裡還想不到外面那罵人的潑婦就是原身的親孃。
話音沒落多久,一個看起來約莫四十歲左右的婦人氣勢洶洶的衝進了林根發家的院子,身後還跟着一年歲相當,也差不多是四十多歲的漢子,看那漢子的眉眼和林清有些相似,林月幾乎不用猜就知道這漢子就是原身的親爹了。
林周氏昨兒知道自己閨女來過上林村,趕過來林根發這裡的時候,林月已經駕着馬車離開了,只好悻悻然的罵嚷了幾句,罵林月是白眼狼,到了上林村居然過孃家的門而不入,一點心虛和愧疚都沒有,好像林月真是被她嫁出去,而不是賣給了趙二虎。
方纔聽見有人來給她報信,說她閨女運了一大馬車的東西到林根發家,林周氏連忙拉着林福安一路小跑過來的,生怕晚來了一步林月就把東西全給了林根發家,她就沾不上了,不過也虧得他們兩口子都是莊戶人家常年在地裡幹力好,一路跑過來沒歇氣居然也不喘,罵人的聲音還特別的洪亮。
林月本來就對這對便宜爹孃沒好感,要知道被當成賠錢貨的原身以前在孃家的時候沒過過一天好日子,更別提後來被親爹孃不顧死活的賣到趙二虎家,病的快死的時候,這對便宜爹孃也沒來看過她一眼,是何等的淡薄絕情,既然趙二虎說了他是和林福安簽了契約的,以後她的一切,包括生老病死富貴貧賤都不與林家相關,所以這會子林月看見林福安和林周氏也不理會,只當是個陌生人。
“你個死丫頭,翅膀硬了,你親爹孃到了都跟沒看到似的,我白養了你這麼多年了,早知道會生出這麼個忤逆不孝的東西,剛出生的時候我就該把你溺死在便盆裡”林周氏見林月不搭理她,便是破口大罵,罵着罵着注意到馬車上還未卸完的東西,嚎的更厲害了,把周圍的村民都引來了,還有些看見林月駕了馬車過來早就過來守在這看熱鬧的,一下子林根發的院子裡就擠滿了人。
哎喲,我怎麼就這麼命苦哦,生了個閨女跟沒生似的,辛辛苦苦的拉扯大,給她說了門好親,有好日子過了,哪裡知道這個狼心狗肺的富貴了就不認孃家人了,這麼多東西全給了外人,卻是半點也沒想着把她養大的爹孃,就沒見過這麼不孝的,做出這種讓人戳脊梁骨的事情”。
林周氏罵着還耍賴的坐在了地上,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看的村裡人直樂呵,卻很少有人站出來指責林月的,畢竟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當初林福安家爲了銀子賣閨女的那檔子事村裡人誰不知道,都很鄙視林周氏的人品,既然都把閨女賣了,契約也簽了,都說了是要斷絕往來的,連閨女快病死了都沒去看一眼,這會子又扯什麼關係。
當然這是大多數人的想法,也有小部分積老古板的對林月這種作爲很有意見,雖然沒說出來,但看向林月的目光分明有幾分不贊同和指責的意思,百善孝爲先,再怎麼說也是生你養你的親爹孃,即便林福安兩口子做得不對,但也不能真的連親爹孃不認了。
林月冷眼看着林周氏這般鬧騰,愣是半晌沒有出聲,就跟看了出與自己毫不相關的熱鬧,面色平靜淡漠的似乎一點波動都沒有。
林福安是個要面子的,雖然心裡也想着在閨女身上佔便宜,但做不出林周氏這般撒潑賣瘋的舉動,所以一直在旁邊看着,眉頭越皺越深,煙桿子抽的吧唧響,分明已經是對林月十分不滿意了,見林月遲遲不出聲,終於忍不住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