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切都是猜測吧,我搖了搖頭,在沒有證據之前,我不太願意去懷疑她。雖然瓶兒的事已經讓我知道人心不古,可若是這世界上無人可信,卻又是一件多麼悲哀的事?我頓時陷入了一種可怕的狀態。
我甚至在說服着自己什麼。
然而錢倧卻好像唯恐我腦袋閒得慌,“戴皇后心裡的答案呼之欲出了。”錢倧在旁邊不禁莞爾一笑。
我看向他,心中忽而又覺得,難道錢倧就這麼值得相信麼?他何嘗不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以他能夠自由出入大牢,還打包票說能帶我出去,他的本事也不會比尹德妃差吧。若是他願意,這件事也絕對不難。說不定他爲了能和我結成同盟,先害我,再救我,然後揪住我和澤新辰的把柄,讓我欠他一個天大的人情,好逼我就範。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晃了晃腦袋,制止自己胡亂想下去。若是這樣個猜法,每個人都會有嫌疑了。
用證據說話!我正了正自己的思緒,無論殺人嫁禍的人是尹德妃,抑或是別人,我都必須拿出證據。真相是什麼,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倒不是那麼重要了。
也不知是鬼使神差,還是怎的,我忽然忍不住向着錢倧問起了錢佐,“皇上是怎麼看這件事的?”以錢佐的聰明,應該也會有自己的想法。
錢倧一愣,似是沒有想到我會問起錢佐,其實,我也不知自己怎麼突然就在意錢佐的看法。估計是剛纔腦袋發昏,一時意識亂了。總不至於我對他抱有希望,認爲他可以解救我吧?
錢倧嗤嗤一笑:“你認爲他會怎麼看呢?說實話,皇兄他雖然對你念念不忘,不過江山美人,我想對於他來說肯定會選擇前者吧?戴皇后,或許皇兄在沒看到流求質子的時候還有心救你,不過,他既然送你來了刑部,你就該知道,他已經放棄你了。”
把我送到刑部就算是放棄我了?這是什麼意思?
看着我不解的眼神,錢倧冷笑道:“你放心,雖然他放棄你了,但本王可喜歡得緊,你就安心呆在這裡吧。”
說完,錢倧拎着那個食盒,便又重新佝起背,變成一個老太婆蹣跚地從牢房裡退了出去。重重落鎖的聲音,讓我的心又跌入了谷底。
想到錢倧說錢佐對我的放棄,忍不住嘆息了一口氣。
然而,很快我就領會了錢倧話裡的意思。
夜晚的時候,又有婆子來送飯了。
平時送飯都是傍晚時分,太陽還沒有完全羅衫,但這次,已經入夜了。
屋子裡漆黑一片,外面透着隱隱的火光。
然而在那個送飯婆子進來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一股殺氣,殺氣這種東西,在死亡離自己很近的時候,絕對能夠通過第六感強烈地感覺到。
我蹭地站起,一邊往後退卻,高聲地喊道:“你是誰?”我心知外面有錢倧的人,我必須大聲吸引人的注意。
然而,一個“你”字剛剛出口,我就再說不出話來,那婆子手中的一顆石子撞在了的胸口,噗噗,只感覺一股氣流變成了一個塞子,塞住了我的喉嚨。
完了,被點穴。
那婆子扯出了一根長長的腰帶,眼眸閃爍地朝我逼近。目的再明顯不過,她要勒死我,然後製造自殺的假象!
我瞬間明白過來錢倧的意思,這裡是刑部大牢,不是冷宮,天高皇帝遠,出了宮,錢佐鞭長莫及,刑部大牢竟成了個人人能進的地方。錢佐把我扔在這裡,就是任由我自身自滅,若是誰想置我於死地,他也聽之任之了。
我冷笑,自己居然還奢望過錢佐還我清白?錢佐對戴悠夢有情又如何?他自欺欺人這麼久,不就是想把這段情給徹底地埋葬麼?
如今,這婆子把我性命解決了,可不就遂了他的意。
那婆子獰笑着朝毫無反擊的我奔來,那時候我別提有多後悔自己沒有在平安的時候,弄些生化武器防身,那婆子把腰帶搭上我脖子的那一刻,我扯着漸漸收緊的腰帶腦子裡只閃過一個念頭,若大難不死,就是把炭疽SARS弄出來,也非得和這裡的奸人們同歸於盡!
腰帶越收越緊,大腦嚴重地充血,我感覺到自己的頭快要爆炸,原來被勒死是這樣的痛苦,我昏沉沉地想,眼睛已經嚴重充血什麼都看不清楚,但脖子那忽而一鬆,空氣、光明在那一刻重新關顧了我。
我還沒看明白是怎麼回事,只覺得身子忽然一晃,騰空而起,一股疾風帶着我瞬間從牢房轉移出去。後面是婆子的一聲慘叫。
耳畔傳來乒乒乓乓金屬相接的聲音,我的眼睛漸漸恢復了光明,但眼前的一切更讓我大吃一驚。
鮮紅的血液夾雜着刀劍相接的星火讓我應接不暇,火把下是橫七豎八的屍體和前仆後繼衝上來的守衛。
有人高叫着“劫獄”奔出去。
是,有個人劫獄,而我正被這劫獄的人扛在了背上。
究竟是誰,居然想到了一個這麼笨這麼直接的方法?我貼着他的背,他帶着黑色的面罩,一襲黑色的夜行衣,我看不見他的容貌,但看到那些血光,我竟然不是害怕,而是感動,莫名的感動。
我的雙手不自禁地緊緊環住了他的脖子,他一隻手反在身後拖着我,一隻手單劍和他們相拼。他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淋溼,汗味夾雜在血腥中是那麼的微弱,卻又那麼地讓人怦然心動。
這個在我危難時救我於水火的人,究竟是誰?我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一刻,彷彿忘記了生死。
從牢獄深處衝出來,是怎樣一條艱辛的道路,黑衣人揹着我踏着屍體殺了出來。我其實很想跟他說,不要救我了,那些報信出去的人,恐怕已經在外面設好了重重的埋伏,只等着他與我一出去,就落入那天羅地網之中。
但是我被封住了穴道,什麼也說不出來,黑衣人與我的身上都沾滿了獄卒的血,我緊緊地貼着他的背,等待開門那可怕的一剎那。
外面一定有許多弓箭指着我們吧。
威猛的黑衣人毫不猶豫地就把獄門給劈開,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我甚至打算閉上眼。
然而,奇怪的是外面什麼都沒有。
一個人也沒有!
天,我驀地回頭,監獄裡橫了一地的獄卒,貌似武功並不怎樣。刑部監獄是這樣的不堪一擊?
還沒等我想明白那些報信的人都幹什麼去了,黑衣人已經雙膝一顛,揹着我躍上了屋頂,輕快又熟練地在檐上快步而行。不一會兒,便攀上了監獄外不遠處的一個小山丘。
黑衣人開始氣喘吁吁,他方纔在監牢裡的彪悍殺戮已經讓他的體力透支,如今揹着我上山便顯得有些力不從心,我在他肩上扭了扭,表示要自己下來走。
黑衣人終究不是金剛鐵打的,會意地把我放下。舒了一口氣,看了我一眼。
他頭上帶着的黑色面罩,只露出兩個眼睛,夜色下,我看不真切。但他回眸望我,卻能讓我感受到那裡是一汪溫泉。
黑衣人看着我,伸手弄了弄我額前已經凌亂的髮絲,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我相信,一定很專注。
他,和戴悠夢是什麼關係?能傻乎乎地爲戴悠夢劫獄,這樣的男人是真的愛她吧。那一刻,我有些迷失,甚至有些享受這樣的愛。
黑衣人只幫我理了理頭髮,猛地一把抓起我的手,又開始發足狂奔,我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踉蹌地差點跌倒。
黑衣人重又指了指他的背,二話不說,就又把我背起,在林中穿梭。我想要問他是誰,可惜我開不了口。
山丘的另一頭居然連着高聳的城牆,這是我第一次走出皇宮,越國的城牆沿着山勢而建,蜿蜒曲折,巨石顯着大氣,彎曲添了秀麗,也不知是城牆在月色下是真的令人着迷,還是我的心情大好,主觀地認爲城牆美,總之,當黑衣人把我放下稍作休息的時候,我居然對着城牆,張開了懷抱……
林下清新的空氣,沐浴着朦朧的月色,第一次覺得越國的夜色是這樣的迷人。原來人出了皇宮的感覺,是這樣的美妙。
黑衣人喘息了一陣,體力恢復,他剛纔一直怔怔地站在旁邊看我這奇怪的動作,當我恢復常態的時候,便又走過來,擺出要揹我的架勢。
我退後兩步,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張開嘴,啊了兩聲,可惜一點聲音沒有。
黑衣人領悟了我的意思,往我的肩胛骨輕輕一點,一陣酥麻,然後是劇烈地咳嗽,一口痰吐了出來。
黑衣人居然伸手在我的背後幫我輕輕地捶着導氣,我驚了一下,有些不自在。
“你是?”我殷殷地望着他,對面罩後他的容貌抱有最強烈的好奇心。
黑衣人指了指城牆上,然後向我張開了懷抱。
他要抱我上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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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中午有事,沒能及時更新,偶把今天一天的傳上來吧,生病了,不舒服。不過更新還是要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