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直良和季淑妃父女性子都一樣的毛躁,聽到我把責任推給季淑妃,馬上大發雷霆,也顧不得皇上在場,就蹭地站起,反身想要去拔身後侍衛的劍,口裡高喝道:“你這禍害的妖女,還嫌害我家盈兒不夠麼!”
“放肆!”錢佐和錢倧同時呵斥。
“皇上面前,豈容你舞刀弄槍?”錢倧在看到季直良拔劍的當頭忘記掩飾他自己,眼裡的堅毅曇花一現。
我暗笑,到底是功力不夠。他的破綻,錢佐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季直良也是一時血氣上涌,沒有按捺住自己的性子。被兩人一喝,馬上發現自己有些越位,季直良說到底是人臣,況且這麼多人在場,他這般放肆,錢佐完全有理由治罪。
季直良丟盔棄甲,馬上束手跪倒,悶聲道:“臣一時糊塗,皇上恕罪。”
錢佐仍舊不說話。
屋子裡鴉雀無聲。
許久,錢佐端詳了我半天,下令道:“這件案子,交由尹天照和刑部共同審理,來人,把戴悠夢給朕押回冷宮,嚴加把守,這裡也給朕守死了,不許任何人進入。”
“皇上,這有所不妥!”不知是哪個大臣忽然出言反對道,“既然交由刑部審理,戴悠夢理應押入刑部大牢。”
這句話立刻換來了季直良的贊成。
錢佐於是不動聲色道:“好,那就將季淑妃和戴悠夢一併關入刑部大牢。朕秉公辦理,定會法辦真兇!”既然我已經把季淑妃給質疑了,錢佐當然也沒有理由無視我的申訴。
有趣,錢佐讓季淑妃陪我,可不有趣麼?
季直良正要辯駁,錢佐卻被轉移了注意力。
“德妃?你怎麼了?”錢佐的手臂忽然被尹德妃猛地拽住,他驀地發現身旁的尹德妃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身後的牀榻。
尹德妃的話,讓我心驚肉跳。牀榻?
難道說澤新辰和玉如意就藏在那了?我不敢回頭,心裡如同一團糟透了的亂麻。澤新辰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定是剛纔這邊一鬧騰,他在那動彈了一下,被人發覺。
我費了這麼些心思,不過是要保住他,如今豈不是要功虧一簣?!
錢佐聽到尹德妃一提及,馬上也意識到了什麼,他朝旁邊的侍衛一使眼色,那些個侍衛心領神會,立馬抄了刀劍,一左一右就小心翼翼地朝那邊逼近。
我閉着眼睛,不敢回頭,結果是什麼,我已經猜到了。若是我謀殺大理公主的動機還有些牽強,那麼加上大理國質子,就好說了。
嘩啦一聲巨響,牀榻分崩離析,瞬時倒塌。牀帷之後的一切,都一目瞭然。
一切,塵埃落定了吧。
澤新辰避無可避得站了出來,他和玉如意就躲在那帷帳之後。
沒有人料到,原來這屋子裡還另外藏着人。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空氣好像被噴上了乾冰,瞬間降到了零度以下。
“流求女王也在這?”錢佐那深邃的眸子裡添上了一層看不清的薄霧,事情複雜了。
原來玉如意是流求女王?那澤新辰又是什麼王子?這都是什麼關係?
“皇上,現在真相大白了!”季直良沒想到會一下子翻過身來,“他們流求想挑起我越國和大理的紛爭,他們好坐收漁翁之利!”
這個理由,實在太貼切了!我承認。怪不得玉如意不願現身,她是流求女王,本該在流求,現在貿然喬裝出現在越國皇宮,還正好趕上了大理公主遇刺,兩人甚至鬼祟躲藏。
還有什麼比這更湊巧的事?
一切都無需辯解了。
“皇上,戴悠夢勾結他國,陷害吳越,狼子野心,其罪當誅!”季淑妃再度恢復了咆哮。不用她補充,其他的人也紛紛倒戈偏向季直良。
沒有人會再認爲是季淑妃陷害我了。我和玉如意、澤新辰同時出現在兇案現場,還偏袒他們的事實已經鐵板釘釘。
錢佐的眼中滿是困惑和憤怒,他興許之前還認爲我是被陷害,可是現在,他卻懷疑了。他本就對我不信任不是麼?
“來人。將戴悠夢押入刑部大牢,任何人都不準接近!流求國王和質子暫請回質子府,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女王和質子不得出府!”錢佐毫不客氣地下了令。他看我的眼裡,又是那種恨意萌動。
刑部大牢……
看來,我這次難翻身了。
我悽然地回頭看了澤新辰一眼,他眼裡滿是憂色,只是如今他也自身難保了。
真相?會有真相麼?
我被那些侍衛拖走的時候,瞥見了錢倧,他正殷殷地望着我。我心中一動,他難道要救我麼?我現在竟然有些把希望寄託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