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的雜草已經除去,枯井也清理乾淨,還打深了一些,井水經過深澱變得清澈乾淨。
房頂上破爛的瓦片換了,修繕工人在刷牆。
莫瑤看了看四周,感覺很滿意,小高沒介紹錯,大虎帶領下工人做事很認真,效率很高。
雖然有些心疼裝修費,但想起以後有一間自己專屬的房子,就什麼都值得了。
向清惟給她辦好了戶籍,房證下來了,這樣房子就名正言順屬於她了。
“什麼事這麼樂?”在馬車上拿東西過來的向清惟,看到她定定站在那裡脣邊還有一抹不明的笑意,奇怪地問。
“沒什麼,只是一些平常事而已。”想到自己像個傻子一樣笑,莫瑤立馬斂起笑容,盯着他手上的東西,驀地驚呼出聲,“杯子燒好了?”
“嗯,”向清惟溫柔一笑,點了點頭,“其他東西還要過一兩天才到。”
“沒關係,等刷完牆就差不多了。”莫瑤滿眼歡喜地接着向清惟手中的杯子。
她做了兩個杯子,一個杯身綠色,上面一朵白色蓮花,另一個則杯身黑色,上面是一朵紅色帶刺的玫瑰。
雖然手工差了點,杯身不流暢,上色也不均勻,畫工更是像信手塗鴉。
但好歹能看出兩朵花來。
她笑嘻嘻地將綠色杯子遞給向清惟,“向公子,這個杯子送給你,白蓮花,綠茶杯,相得益彰。”
他接過杯子,小心翼翼拿着,生怕摔破了,心裡滿滿的感動。
勾脣一笑,眼眸彎起,一杯子,一輩子……他喜歡這個喻意。
不過白蓮花,綠茶杯……意思聽起來明明很好,不知爲何,他總覺得有什麼弦外之音,但一時間弄不清楚。
“那你的呢,有什麼意思?”他微笑着問。
“黑暗中的紅玫瑰,就是說我像紅玫瑰一樣,在黑夜裡也開得很漂亮。”她嘿嘿一笑,誇起自己來臉不紅氣不喘的。
“誇起自己來臉真的不紅。”他忽然伸出手,如玉長指輕輕劃過她的臉,脣角泛起一抹淺笑,透着寵溺,無盡的溫柔,“臉還不熱,這絕技可不是一般人能有。”
臉微微有些燙,這話是誇她,還是損她,反正她不管,呵呵地笑,“我說的都是事實,怎麼會臉紅呢,難道不對嗎?”
“對,對,你說的都對……”當事人自信滿滿,他能說什麼,只能順着唄。
此時,跟着過來的朱厚照已經對莫瑤的茶杯沒興趣了,不纏着也要一個了。
因爲他又找到一個好玩的事兒。
盯着爬上梯子刷灰的修繕工人,指手劃腳的,工人給大虎打了個眼色。
“我說這位公子,屋裡滿是灰塵,又髒又亂,你不如在外面等着好了。”大虎被朱厚照盯得背脊發毛,可又不敢得罪客人。
“沒事,你們繼續忙自己的好了,不用管我。”他雙手抱胸,饒有興致地左瞧右瞧。
說什麼不用管,他們哪能不管,他哪裡光看,還瞎指揮,瞎點評。
一會說左邊的不夠均勻,一會說右邊的不夠好看。
好像自己是個熟手一般。
頓覺壓力好大。
“公子,左邊和右邊不是一樣均勻嗎?”大虎按捺住發火的衝動,禮貌地問。
“當然不一樣啦,很明顯左邊的厚一點。”朱厚照指着左邊,底氣十足,“不信,你下來看看。”
大虎以爲自己的工人真的塗得不好,從梯子爬下來,看了一遍,沒有啊,左右根本不明顯,不知這公子哪來的眼勁。
就這樣,指完左邊,指右邊,大虎爬上去,又爬下來,不知重複了多少遍,累得他夠嗆。
可是他以服務好實惠出的名,又不好意思和客人爭執,就怕遇到個難纏的客,名聲差了,以後在行業不好立足。
反正今日是他們幹活以來最累的就是了。
飽受折磨痛苦不堪的工人,正尋思着要不要借用些什麼名頭加點費用。
而莫瑤則完全不知道他們的慘況,她和向清惟在院子裡走來走去,討論着如何佈置。
指着庭院的西邊,她烏黑的眼眸帶着興奮,“遲些我要在這裡做個架子,種上紫藤花。”
轉了個圈,接着說,“紫藤花開,好像一條紫色的瀑布,可好看了。”
向清惟也被她這種憧憬迷住了,眼神朦朧,就好像看到了深深淺淺的紫色從天際流下,微風吹拂,花瓣微微顫動,嬌滴滴,婀娜多姿。
這畫面實在太美好。
忍不住輕聲念起李白紫藤樹的詩,“紫藤掛雲木,花蔓宜陽春。密葉隱歌鳥,香風留美人。”
眼前雀躍的女子,在他眼中如同紫藤一般,花枝堅韌,花瓣秀麗,花形雖小,卻能掛滿枝頭。
聽到他念的詩,莫瑤也輕輕念着最後一句,嘻嘻偷笑,“香風留美人……”
這五個字和他也很配啊……
“你在笑什麼呢?”不知道已成爲她臆想中人物的向清惟,疑惑道。
“沒什麼,在想紫藤花啊,”莫瑤轉頭,繼續笑,“花下做個鞦韆,旁邊放個石桌,約上知己好友,品茶賞花蕩鞦韆,這就是快樂的人生啊!”
“你要約哪個知己好友啊?”他用摺扇捂着嘴,儘量讓自己平靜一些。
“明知故問。”她不動聲色地睨了他一眼。
“你不說我哪裡知道啊,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他長睫微垂,在雪白如玉的眼瞼上投射下一片陰影。
故意說着這樣的話,其實心裡美滋餈的。
“我哪個知己好友你不知道?”她白了他一眼,又說。
“莫姑娘交友廣闊,有什麼知己好友,我哪裡知道啊。”好像受了什麼委屈,又強忍着的模樣。
莫瑤輕輕嘖了一聲,這小樣兒,忸忸怩怩的,茶味濃郁,和她剛纔送的白蓮花綠茶杯可真配呢。
“很會泡茶那個。”她輕輕一笑,神色平靜,轉頭,望向蔚藍的天空。
“泡茶很多人都會,你說的是誰啊。”他繼續裝模作樣的。
“那……會帶好多好多美食來的那個。”回頭淡淡瞥了他一眼,這小樣兒還裝。
“不知道你說的是誰哦。”
看着他,她勾脣一笑,“這個知己朋友好麻煩啊,一直說他還猜不到,老是問誰,他再猜不到的話,我就不和他說話了。”
“好嘛,好嘛,我知道了。”他連忙說。
“是誰啊?”她沒好氣地問。
“還能有誰,不就我嘛。”他微微垂着眼瞼,濃密的睫毛猶如蝴蝶那美麗的翅膀般一顫一顫的,又高興又似乎有幾分故作羞澀的樣子。
“那你還問?”淡淡瞥了他一眼。
“……我就想問問。”擡眸,他心裡像吃了蜜一樣甜甜的,臉上卻強忍着不顯露出來。
莫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