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滿衣花露聽宮鶯
那件事情後,魏頤又病了。
他總是夢到魏大人臨死前的樣子,魏大人說他不是魏家的人,說他不是他的兒子,還板着臉罵他不知羞恥,沒有德行,和親生父親苟/合……
魏頤總是會被嚇得從夢裡面醒過來,然後再也睡不着。
沒有好的睡眠,本就身體不好的他,怎麼可能不生病。
容琛看他精神萎靡不振,十分心疼,他知道魏頤是晚上做噩夢,但是問魏頤做的什麼噩夢,他卻不說。
因此,容琛還自名寺裡面請了一尊鎏金釋迦牟尼佛回來,給魏頤鎮鎮。
魏頤看到那佛像,卻更加痛苦,容琛這便明白了魏頤到底在做什麼噩夢了。
他對魏頤這精神狀況非常憂慮,勸他道,“朕說了,你和朕之事,無論是九天神佛,還是列祖列宗,他們若是要怪罪,都該怪到朕身上來,沒有看中你的道理。”他說着,將魏頤摟在懷裡,低頭安撫地親吻他的額頭,“你別在乎那些虛無飄渺的神佛了好麼,他們端坐神壇,無任何功德,受世人供奉,他們即使真的存在,又有何權利和理由來處罰你,或者阻撓你我之事。別說他無法阻撓你我,過去四次帝王滅佛,他們若真是有靈,怎麼不出來說一句。”
魏頤垂着頭,他自然知道,神佛比起有靈,其實只是人心中的信仰,信之則有,不信則無,只是,作爲帝王的容琛,他怎麼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
魏頤皺起了眉頭,道,“天下任何人可說這話,但皇上,您不能這樣說。”
容琛道,“沒什麼不能。朕不信他們,若信了,就更是抓不住你了。”
魏頤因他這話身體一顫,容琛將他擁緊,道,“你爲什麼做噩夢,朕不能讓你安心麼?”
魏頤很痛苦,“我可以不信神佛,但是,卻不能置父親的遺言於不顧,我已經對不住他了,已經回不去魏家了,甚至也沒有臉面再姓魏了。”
容琛道,“他將你從朕身邊帶走十幾年,之後還給你說這些混帳話,你本來就不該姓魏,魏算什麼,不回去魏家,那也沒什麼,難道你還想回那裡去麼?朕馬上下詔,你就換回容姓吧!”
魏頤沒想容琛反應這般大,非常不高興地看着他,道,“你別以爲你是皇帝,就真的什麼都能夠做了,什麼都不放在眼裡,不在乎了。”
要是別人對皇帝說這句話,該是會被皇帝下大獄了,但是卻是魏頤這樣說的,於是皇帝只是笑笑,道,“朕真的什麼都能做了,什麼都不放在眼裡了,什麼都不在乎了,還有你指着朕的鼻子罵麼?”
魏頤一愣,然後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容琛摟着他,和他說宮裡過七夕節的事情,魏頤卻沒什麼興致,只說決計不會去的,
92、讓容琛帶着他的妃子們看就好。
魏頤讓容琛對了個冷臉,容琛心裡不爽快又沒辦法。
猶記得兩年前,兩人剛遇到那一年的七夕,他和魏頤手牽手在朱雀大街上一路逛過去,街上燈火輝煌,行人如潮,那個言笑晏晏的少年,面孔在燈火下熠熠生輝,此時依然印在容琛的心裡。在劉府的院子裡,月光盈盈,星子絢爛,就在那星空下,喝醉酒的魏頤對他說一生一代一雙人。
想到那時情景,心性堅定如容琛,也不由得些微恍惚。
他對魏頤道,“不去聽曲看戲就算了。朕帶你出宮去吧。”
魏頤聽容琛要帶他出宮,愣了一下,沒有回答。也許,他此時也在回想過往的那些純真而美好的時候吧!
這一年七夕,各宮嬪妃齊聚一堂,帶着皇子皇女,聽曲看戲,閒話秀手工,皇帝也陪着看了一陣,之後就讓白貴妃坐鎮,自己就早早離開了。
容琛換了一身便衣,帶着魏頤出宮去。
現在正是昭元盛世,國富民強,百姓的日子過得非常好,於是,在過節日的時候,街上就更加熱鬧。
容琛讓馬車行到朱雀大街上去,這裡燈火絢爛,行人如織,男女皆盛裝出行,一片歡聲笑語。
似乎和兩年前並沒有什麼區別。
魏頤因爲還生着病,精神氣不行,容琛下車後將他從車上抱下來,然後半摟着他的身子,帶着他走在兩年前兩人走過的路上。
又走到了河邊,河邊還是和兩年前一樣地熱鬧,河中荷燈一盞盞地亮着,向遠處飄去。
魏頤看着,眼神裡有了些精神。
又看到了賣風車的小販,容琛還記得兩年前魏頤拿着風車時候的俏皮模樣,此時就說要買,魏頤卻搖頭,道,“不用了,都多大的人了,還拿這個。”
兩人從人羣裡靜靜地走過,看着星子燦爛的夜空,那星子像是映在了魏頤的眼裡,讓他的眼睛溫柔而明亮起來,他伸手握住了容琛的手。
就如兩年前一樣,被握住手的容琛,心不受控制地亂跳了幾下,那是一種如流星劃過夜空一般絢爛的微妙的幸福。
回宮時,魏頤在馬車上就睡着了,容琛將他摟在懷裡,讓他睡得舒服些。
並不需要熱烈,只要這個人還在懷裡,這樣的安寧,就已經是能夠溢滿胸腔的滿足幸福。
七夕過後,天氣依然炎熱。
魏頤大哥魏暉的案子到現在也沒有最後定案,不是沒有查出來,而是查出來牽涉太寬,於是要花更多的時間去找更多的證據。
這些,容琛倒是和魏頤說了的,魏頤得知自己大哥果真是清白的,心情並沒有他曾經想過的會有的激動,而那些牽涉此事的官員,容琛說會徹查後嚴加處置,魏頤也沒有了當初想象
92、的那樣的快意了,因爲對這些官員已經不如當初那般恨得恨不能讓他們也同樣家破人亡了。
只是對於依然沒有找到魏歸真的事情,魏頤顯得很焦躁着急,他甚至擔心魏歸真已經遭到毒手了。
而容琛讓各州各府下面都去尋找,要是這樣都找不到人,甚至沒有消息,魏頤不得不感覺心涼。
因爲一直找不到魏歸真,魏頤於是對被容琛關起來的活着的明鷺投注了更多的感情和期待。
他要容琛將明鷺放了,容琛一直沒有答應,說明鷺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除非她從此癡傻不記得前塵往事,才能夠放了她。
魏頤想到容琛要把明鷺毒傻了才放她,自然很是心驚心涼,當然不願意。
因爲這事,他以前是和容琛生悶氣,這次卻和他吵了起來。
魏頤說要去看明鷺,容琛不答應,他也不是不答應,就是打太極,讓魏頤先把身子養好,等天氣涼下來一些他再去看。
魏頤對於這事,已經被容琛逼到退無可退了,即使已經被磨得不怎麼發脾氣的他,這次也非常生氣,道,“她一個姑娘家,從十歲時就跟着我照顧我,現在我想去見她一面也不成了。你是不是讓她受了很多苦,把她折磨得不成樣子了,所以纔不讓我去看她。”
容琛道,“那麼一個小丫鬟,朕還不屑去對付她,只要你好好的,等再過幾年,朕自然放了她。而朕不讓你現在去看她,是現在天氣這般熱,你最近身子又這般不好,出門中暑了怎麼辦?”
魏頤道,“你只是找藉口而已。即使幾年後你要放她,也要把她毒傻了再放是不是。”
容琛知道明鷺那個丫頭喜歡魏頤,而且對他死心塌地,魏頤對明鷺也不同一般,他自然就不喜歡明鷺了,要不是看殺了明鷺魏頤會和他鬧起來,他定然不會讓知道魏頤真實身份的明鷺活下去的,把明鷺關起來,已經是對這丫鬟最仁慈的對待了。但魏頤根本不體諒他,爲了個丫鬟,一直和他慪氣和他鬧。
容琛沉了臉,道,“你若是不好好養着身子,朕說了不放你去看她,就不會放你去。你要是再和朕因爲這麼個丫鬟鬧,朕真賜她一杯毒酒了。”
魏頤被容琛氣得面色通紅,一甩手裡的書,就從屋子裡走出去了,容琛讓侍女趕緊過去把他拉回來,魏頤根本不理睬拉他的侍女,就往院外走去,因他沉着臉目光冰冷,守在院門口的侍衛都不敢攔他。
魏頤哼一聲,道,“我就這樣走出去了,你不讓我去,也把我關起來,也把我毒傻!”
侍女來向坐在廳裡同樣生悶氣的容琛回報,說公子出去了,沒人攔得住他。
雖然這時候已經臨近太陽下山,但外面熱着呢。
容琛還是放不下
92、魏頤,想發脾氣,也只能壓抑住了,自己跟着出去要把魏頤給拽回來。
容琛趕上魏頤,要拉住魏頤,魏頤對他又推又打,道,“你把我和明鷺一樣關起來,把我也毒傻,這樣你不就什麼都好了。”
容琛黑着臉,不顧他踢打,將他打橫抱了起來,喝道,“再和朕說那個丫頭,朕明天就把她處死,看你能夠和朕鬧到哪種程度。”
魏頤被他氣得哭起來了,他有多久沒這樣哭了,這時候哭起來眼淚就不受控制,哽咽道,“我現在就只剩下她一個親人了,你就不能夠好點心嗎,你恨不得和我親一點的人都死,是不是?”
容琛沉着眼睛沒說話,將魏頤給抱了回去。
在某些事情上,即使魏頤懇求,哭鬧,容琛不答應就是不答應。
就如魏頤不要和容琛在一起,想要逃跑不被允許一樣。
雖然不答應放明鷺,也不答應魏頤現在去看她,但容琛心裡還是心疼魏頤的,用巾帕好好地給他擦眼淚,雖然被魏頤打開了他的手,他一點也不發脾氣,不板臉,還說話哄他,道,“看哭得像個小孩兒,被人看到了,心裡止不住怎麼笑話你呢。”
魏頤悶着不說話,但的確覺得這樣子太失臉面,硬憋下眼淚不再流淚。
容琛只是擔心魏頤身體不好,其他的,如魏頤和他發發小脾氣,和他鬧鬧小性子,冷個臉,對他踢打這些,他是不在意的,因他想着,他是有一輩子來和魏頤磨着的,這個人,他不會放他走,他要鬧一鬧,那就由着他發泄發泄。
而魏頤和容琛,都沒想過,因爲這一次似乎並不特別的吵鬧會出現什麼變故。
那天,魏頤和容琛吵架提到的“明鷺”這個名字,當時就被別有用心的有心人聽去了。
能夠讓受皇寵的子琦公子和容琛哭鬧的明鷺到底是何方神聖,恐怕,那些關注這兩人的人都想去弄明白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