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怎麼藥還沒有端上來?”他已經有點坐立不安了,“我還是先去看看吧。”
纔剛拂開簾子,侍女便福了福身,“公子,唐姑娘的藥好了。”
“好。”他點了點頭,一把接過,看這小侍女眉清目秀的,應該不會有什麼壞心思,於是說着:“以後就你照顧唐姑娘的起居了,你叫什麼名字。”
“小洛。”侍女點了點頭。
“好,先退下吧。”
“是。”侍女乖乖地退下了。
“服侍我的那個侍女呢?”唐海心瞅了一眼秦水離,有氣無力地問着。
怎麼她身邊的侍女都換了兩個了呢?
“我已經把她逐出秦府了。”
“逐出秦府?爲什麼?”她疑惑地問。
“來,先喝藥。”他爲她舀起了一勺藥,吹吹氣,送到了她的眼前。
唐海心驀地一愣,一會兒才乖乖喝下。
“這幾天來她是怎麼樣“盡心盡力”的照顧你的,我已經知道了,所以呢,殺一儆百,這樣,以後就不會有人再敢欺負你了。”他笑着。
她聞言卻是紅了眼眶。
“哎??”這下他慌了,“海心,是我又說錯什麼了嗎?你不要哭啊!”
這下,他才知道,原來海心的眼淚,對他的殺傷力究竟有多大了!
“沒有,我纔沒有哭。”唐海心抹了抹眼淚,依舊是倔強着,不肯在他的面前承認自己哭了。
“果然,還是水般脆弱的心啊,海心。”秦水離微微地笑着。
她努了努嘴表示不滿。
“現在不會很燙了,快點把藥喝了吧。”
“不喝。”很明顯,她還在跟他賭氣。
“那究竟要怎麼樣,你才肯喝藥?”他妥協了。
“放我走。”她驀地對上了他吃驚的眸子,“放我離開。”
“海心,之前是我錯了,我不該那樣子對你的,我只不過是想要看看你是否也會爲我而吃醋,我現在真的知道錯了,所以你不要再說什麼放你離開之類的話了,好嗎?”他有點急了,忙解釋着。
“我只不過是別人的一雙破鞋而已,你秦大公子只要手指微微一勾,要多少女人都有,爲什麼卻一定要執着於我呢?”一想起那天他說的話,她的心一陣猛痛,咬牙着,不去看他,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眼裡淚花的閃動。
“海心,你果然還在生我的氣嗎?”
“沒有。”她別過了臉,淡淡道:“爲了這點事就生氣,未免也太不值得了吧?”
她纔不會告訴他,她那天並非生氣這麼簡單,而更多的卻是窒息般的難受。
“好,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說好嗎?現在你先把藥喝了。”他知道她是在嘴硬,也不想再和她爭辯下去了,忙柔聲道。
畢竟在這件事上,確實是他做的太過了。
她點了點頭,乖乖地張嘴喝上他餵過來的藥。
“這次是我疏忽了,我保證,這樣的事決對不會有第二次了。”他神色認真地說着。
“只要你放我走,就不會有任何人能再傷害我了,不是嗎?”她挑眉直視着他,冷語道。
很快,她便見到了他黑沉下來的臉。
“你就這麼想要離開嗎?是嗎?”他皺緊了眉,冷若冰霜。
“對。”她避開了他的視線,點了點頭,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砸下。
“好。”似乎是忍耐到極限了,他猛地點了點頭,“等你病好了,我就放你走!這樣,你也不用天天看着我心煩了!”
話落,他將碗重重地放在了一旁,差點將裡面的藥汁都灑了出來了。
他拂開珠簾,滿臉的不悅,徑直走出了房間。
“生氣了……啊……”唐海心一陣苦笑。“可是生氣了又跟我有什麼關係呢?答應放我走了我應該高興纔對的吧?”
“姑娘,奴婢服侍您吃藥。”秦水離一走,那剛來的小侍女便畢恭畢敬地走了進來,端起了一旁的青瓷碗,擡頭一看見唐海心哭得跟個淚人似的,頓時嚇了一大跳,“哎,姑娘你怎麼了?怎麼哭了?”
“我……”她的手觸及臉頰邊一片溼冷,頓時一陣吃驚,“啊?爲什麼?我會哭?”
“姑娘,你是不是哪裡難受啊?要不小洛再去請大夫過來爲你瞧瞧?”侍女滿臉關懷。
“不用了,”她搖了搖頭,“我只是,現在很想哭而已。”
“啊?很想哭?爲什麼啊?”小洛眨着不解的大眼睛。
“你能不能把你的肩膀借我靠一下。”
“嗯。”她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答應得這麼爽快,但是一看見她砸落的淚珠她就可以清楚的知道,現在唐海心的心裡是有多難受了!
唐海心緩緩摟住了她,雖然這個身板很瘦小,但是不知道爲什麼,現在她就是需要一個懷抱,一個溫暖的懷抱。
“姑娘,想哭,你就哭出來吧,大聲的哭,這廂房除了奴婢,沒有別的人。”小洛輕拍着她的後背,說着。
唐海心鼻子一酸,好久沒有人對自己這麼溫柔了,除了夢櫻,但是現在都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吧?
想起剛穿越時空,來到歐陽府當丫鬟,和夢櫻在一起的一點一滴,和那個白衣少年的種種,她頓時便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嘩啦啦地直往下墜。
對她來說,那個時光,純粹而單純。
她想,人就是這樣的吧?因爲悲傷所以也很容易鑽羊角尖,很容易胡思亂想,更容易想起過去,深陷在過去的回憶中無法自拔,也許,自己現在只是很需要一個可以發泄的藉口罷了吧?
走出廂房後,秦水離滿臉的受傷,不禁幽幽一嘆。
竟然她這麼想要走,那麼就如她的願,讓她走吧。
“公子,”小武走了過來,面色凝重。“剛侍女過來說了,老爺好像又身體不舒服了,您過去看看吧。”
“什麼?爹爹嗎?”秦水離頓時一驚,忙大跨步地走向了自己的書房,“請莫大夫了嗎?”
“已經在路上了,相信很快就到了。”
“好。”
小武望着秦水離滿臉焦慮的樣子,想着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唐海心之外,也就只有這個父親才能讓他如此掛心了吧?
想着,他也忙緊隨其後,跟着一起打開了書房裡的密道。
來到竹子林的後面,他很是隱秘地走進了竹林的最深處,在那一大片竹子林的後面,赫然有着一間小小的清雅別院。
“公子。”分散在小別院周圍的死士一看到秦水離,頓時都滿臉的恭瑾。
他疾步走進了內院,院子裡的擺設極其簡單,一花一草都修剪得極其講究,環境可以說得上是清雅幽靜。
“爹爹……”他來到了西邊的廂房裡,一把推開了一間幽暗的小房間,快步走向了睡榻。
睡榻之上,正躺着一個雙鬢髮白的中年男子,他似乎是聽到了什麼聲音,這才緩緩睜開了渾濁的老眼,望見來人後,不禁露出了喜悅的笑容,“小影,是你啊,你來了。”
“爹爹,是我,小影。”他忙扶着他起身坐好。“您哪裡不舒服?再忍忍,莫大夫已經在路上了。”
“小影,這十年來,是我連累你了。”中年男子苦笑着,望着自己動彈不得的雙腿,“這腿廢就廢了吧,偏偏自己還拖着這麼個苟延殘喘的身子,真是連累你了啊!”
“不,如果當年不是您好心收留了我,認我當養子,恐怕現在,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我了吧?”秦水離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的話,小武根本就不會相信,秦水離竟然會在這個時候紅了眼眶。
中年男子微微啓脣,正想往下說的時候,侍女卻帶着一名郎中走了進來了。
“公子,大夫到了。”侍女說完便恭敬地退下了。
“莫大夫,你快幫我爹爹瞧瞧。”
“好,公子先不要急,讓老夫看看,”莫啓心點了點頭,坐在了一旁,爲睡榻上的中年男子把起了脈。
一會兒便眉毛緊皺。
“怎麼樣?可是我爹爹的舊疾又犯了?”秦水離在一旁急得直打轉。
“莫大夫,你也爲我看了十年多的病了,有什麼就直說吧,不必隱瞞,我知道我自己的身體……”他目光幽暗,緩緩望向了窗外的一大片竹子林,低聲道:“恐怕已是油燈將盡了吧?”
“秦老爺……”莫啓心一臉凝重地望着睡榻上的秦逸。
“不會的,爹,無論用什麼辦法,我都會治好您的病的!”秦水離撲身上前,眼眸堅定,“在這個世界上,小影就只有您一個親人了,小影不允許您離開,您還沒有親眼看見小影是怎麼爲您報仇的,所以您不能死!”
莫啓心微微搖了搖頭,心想着這公子雖不是秦逸真正的兒子,但也算得上是懂得知恩圖報的,雖不是親生的,但卻比那親生的還要親啊!
“小影,你又何必執着呢?”秦逸眉毛緊蹙,壓低了聲音,“爹不想看見你被仇恨矇蔽了雙眼,爹不想你爲爹報仇,爹只想你好好的過日子。”
“爹,我這樣做,並不是只爲了您一個人,我也是爲了我自己,這是歐陽府欠我們的,所以他們必須還!”秦水離的眼神驀地狠厲了起來。
“小影……”秦逸還想說什麼,但是秦水離卻是一把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