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繼續住在依澄苑吧。好了,吃飯。”
蘇瀾依看着蘇震雲微微一笑,輕輕俯身表示一種服從。隨即坐下開始拿起筷子吃飯,一整頓飯吃得那叫一個索然無味啊。蘇瀾依不禁有些啞然失笑,自己什麼時候開始竟然可以和那座冰山媲美冷凍的功力了?
夜晚。
“娘,你說那個小賤人怎麼會這樣?她這是想要幹什麼?”
二夫人的房間裡,蘇柳若一臉的不解,漂亮的臉朝着二夫人,大大的眼睛裡寫滿了疑惑。那二夫人並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閃爍不定的燭光。陰冷的眼眸裡都是深思的神色。
“柳若,你知道一招叫做欲擒故縱麼?”
“欲擒故縱?”
“她不過是想要掩人耳目罷了,她想要通過這種行爲告訴我們,她並不在意老爺的寵愛。藉此她以爲我們就會放過她,然後……”
“哦!我明白了!娘,她真的好毒啊!”
“爲了得到,可以無所不用其極。哼,既然她要裝作疏遠和不在意,那麼我們不如幫她一把……”
閃着昏黃色光芒的房間裡,兩個女人坐在一起,竊竊私語着。
依澄苑。
“小姐?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一旁的丫鬟小南看到剛剛在餐桌上的小姐可是絕對性地嚇了一跳啊,小姐不是這樣的,怎麼會突然變得這樣冷淡?難道小姐受刺激了?
“小南。你放心吧,我沒事。”
蘇瀾依淺淺安慰了一下小南,對於這個小女孩似乎自己沒法做到那麼冷然呢。自己從穿越過來開始就似乎一直在做夢似的,想要忘記那些現代帶來的傷害,過自己的生活。可是那些陰影卻永遠不會離開自己,每一夜每一夜都在夢裡折磨。
她那麼急迫飢渴地想要溫暖,然而她做到了。她要到了蘇錦澤這一份哥哥的寵溺,她要到了冬兒和小南那種純真的交往,還有那個祁彥琛帶來的微微感動……她承認自己沉淪了。
可是她應該繼續下去麼?
當然不可以。
這是蘇家。她記得那蘇錦澤告訴過自己,身在蘇家本身就是一種危險不是麼?那麼自己還要付出情意就代表自己還要接受傷害。那麼就不了吧。
這地方給了自己一個棲身之所,日後報答就好了。
突然瀾依的腦子裡閃過很多東西。那個注視她的三皇子,看似溫和而雅的面容,他鬼鬼祟祟地出現在七王府的竹林裡;那個邪魅的二皇子,注視着蘇柳若的神情和似乎洞察一切的表情;還有那皇后和蘭妃的異常,那個冷漠的皇帝,那個黑衣人和那個紫裙女子……
一切的一切,很明顯昭示着一場陰謀的開端。
就在蘇瀾依思考的當兒,門上傳來一陣敲門聲。小南就要去開門,蘇瀾依攔住了她,對着門說道。
“門沒鎖,哥哥就自己推門進來吧。”
蘇錦澤愣神了一會兒,這個小丫頭自己是越來越捉摸不透了呢。
“依兒知道哥哥要來幹什麼,無非就是質問依兒爲何做出這樣的事情對麼?”
蘇錦澤還沒開口,蘇瀾依就自顧自說道,還一邊捧起茶杯悠然地小嘬了一口。
“依兒,你怎麼了?”
一時有些無法接受蘇瀾依這樣的改變,蘇錦澤微微眯起了眼睛,開始細想這些天來發生的事情。
“哥哥不必想了。依兒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依兒答應過的事情不會改變,哥哥一直會是依兒的哥哥,依兒會把哥哥當做親哥哥一樣,可是其他的事請恕依兒無法從命。依兒有自己的思考和想法。”
“可是依兒,他是爹爹啊……”
“是爹爹,可不是依兒的爹爹。只是乾爹。”
蘇錦澤還想說什麼,腦子裡突然竄出了那句,“不要動依兒的東西”,這一下蘇錦澤也不好說什麼了,這丫頭一直都是她有理,自己如何拗得過呢。只是她這一副冰冷的神色一定不是她原本的樣子,至於爲什麼……
怕是隻有她肯說才行吧。
“哥哥只是想讓依兒知道,很多事情過去就過去了,不必介懷。哥哥一直站在依兒的一邊。”
蘇瀾依看着蘇錦澤的真誠,心裡是動容的。只是過去的事情真的過得去麼?若是有朝一日要你忍受被父母拋棄的痛苦你還可以做到這樣從容麼?
一個你把他當做神祗,一個你花了所有的深情去愛的男人,因爲現實的無奈就這樣把你丟給別人家,連一句再見都不跟你說,你以爲呢?
一家人連苦難都不可以同共,還是一家人麼?大難臨頭各自飛……
哈哈,要是我蘇瀾依還會相信,那我就是二十一世紀最偉大的笨蛋了!
“哥哥,蘇家只此一個哥哥。至於其他人,恕我難從命。”
“依兒,你何必呢?你不是也存着疑惑麼?你小時候的記憶模糊了,你記不得你七歲以前的事情了,也許……”
“哥哥,小時候的事情記不清楚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需要拿這做文章,哥哥,在這裡,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蘇瀾依說着這話的時候好些淒涼啊,只是想活下去而已……自己來到這裡就是因爲放棄了求生的慾念,卻是天可憐見,竟沒讓自己死掉,來到了異世。那麼就應該珍惜的不是麼?一條生命啊,縱然是再多的恨着,這和自己的這條命沒關係啊。
只是想活下去。
“依兒,哥哥不知道你爲什麼這樣對待爹。但是哥哥可以肯定地告訴你,爹一定比我更愛你。”
比你更愛我?是依兒小姐吧?自己跟着他來到了蘇家,說着要過自己的生活,可是終究還是無法逃脫替代的命運。因爲這一張臉和這一個名字,自己想要活下去,就要待在蘇府裡做一個替代品,然後面對那些不屬於自己的一切。
承擔抑或是放棄都不是自己說了算的。
“哥哥,依兒累了。請回吧。”
蘇瀾依閉了一下眼睛,兀自走到了屏風後面,在牀上躺下了。
蘇錦澤好些無奈地看着這個倔強的小女子,眉頭緊鎖着,只能退出去,替她關了房門。吱呀的一聲,似乎是隔絕了一切。
蘇府的深夜,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