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吻得很溫柔,也很小心翼翼,就像是生怕傷到了她,可又控制不住地要去吻她。只是在每一次她被理智拉扯,扭頭躲開的時候,他就立刻把她的腦袋扳正。手指輕輕地摩挲着她的臉,輕輕地吻。特別柔情,卻又有一些孩子氣。
“老婆!”
他聲音沙啞地輕喚她,雲七夕卻被他這一聲喚震得一激靈,也徹底清醒了過來。
她在做什麼?他是一個有婦之夫,她怎麼能跟他搞曖昧?
“喂,你起開!”雲七夕強硬地推開他,他又伸手來攬她,她就乾脆直接出了船艙去。
跟他呆在一起太危險,可他們此刻處在江中心,四周都是無邊的黑暗,雲七夕乾脆自個兒拿着漿來劃。
“七夕,別這樣!”
單連城突然從身邊抱住了她,那語氣像是在哀求。他此刻就像一個被拋棄的孩子,在急切地尋找安慰。
雲七夕掙了兩下,他死死地抱住她,說什麼也不鬆開。
他的酒勁兒越發上了頭,此刻各種耍賴不要臉,她卻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連城,你能不能正常點兒?”雲七夕簡直要抓狂了。
“不能,不要,七夕,不要離開我,我,我愛你!”單連城死死地抱住她,含含糊糊地說着話,估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你要再這樣,我就把你扔到江裡去,讓你醒醒酒。”雲七夕兇巴巴地威脅他。
誰知他竟笑了起來,那笑容有幾分天真,是在他清醒的時候絕對見不到的笑容,竟讓雲七夕有點兒失神。
“七夕,不需要你費力,你要是願意我呆在江裡,我立刻就下去。”
說完,他還真就鬆了手,趴到了船沿邊上,要往外翻出去。
雲七夕一把拉住他,簡直拿他無可奈何。
“你瘋了啊?想把自己弄感冒,騙我照顧你?”
單連城的一雙眼睛醉意迷朦,順勢再次握住她的手,笑了起來。
“一下子就被你看穿了,不要這麼聰明行不行?別生氣,我錯了,我們進去吧,外面有風,我保證再也不亂動了。”
他哄着她,討好她,如請菩薩一樣地把她請回了船艙裡。
誰見過這般的晉王爺?沒失憶之前的雲七夕如果見到這個狀況恐怕會驚掉下巴!
最後,他抱着她,一條被子蓋着他們兩個人,他果真再沒有亂動,雲七夕也就沒再推開他。
其實,不知道爲什麼,她的內心並不抗拒這種感覺,覺得他的懷抱讓她很有安全感,內心很安寧。
可是她卻做了一個不太美妙的夢。
夢裡,她被困在一個燃着大火的房間裡,很熱,很渴,心裡很急。
她沒有逃,卻反而往大火深處跑去,因爲她的潛意識裡有種感覺,有一個很重要的人陷在大火裡,她必須要把他救出來。
但那個人是誰,沒有具體的概念,只是心裡知道很重要,很重要。
可是她有大火中尋了很久都沒有看到人,內心很着急。
突然,整個房間垮塌了下來,燃着熊熊大火的房樑直直地朝着她砸了過來。
“啊!”她驚叫一聲,猛地睜開了眼睛。
四周還很黑,她一時茫然不知身在何處。
“怎麼了?夢到了什麼?”
耳邊男人的聲音嚇了她一跳,立刻扭頭,看到眼前一張放大的俊顏此刻正關切地盯着她。
而此時兩人的身體相貼,單連城的雙手也緊緊地抱着她。
她在幾秒的懵逼之後隱約憶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夢見了什麼?”單連城又問。
想起那個夢,雲七夕都還心有餘悸。
“夢見我差點兒被燒死。”
單連城輕笑了一聲,拍拍她的頭。
“不會的,此時此刻,只有淹死的可能,不會被燒死。”
“去!”雲七夕推開他。
兩個都是清醒的情況下,這種姿勢實在太過曖昧。
單連城也沒多做糾纏,就勢鬆開了她,起身朝船艙外走去。此時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看着他立在船邊的頎長背影,其實她對他多了一些同情,她沒想到他有那麼多心酸的經歷。
想着他花了一綻金子讓她陪他,雖然昨晚發生了一點不可控制的事,但那是在他醉酒的情況下,她還是有必要勸他回頭是岸。
“那啥,你趕緊回去給你夫人道個歉吧,夫人生孩子,是你最好取得她原諒的時機。”
單連城沉默了一會兒,若有似無地嗯了一聲,坐下來,拿起船漿來,把小船往岸邊劃。
七夕號正式開張之後,在汝安這個小地方小火了一把,再加上天氣越來越暖和了,大家也都樂意去體驗吃着特色飯菜同時欣賞江景的愜意。
而自開張以後,單連城把所有的決策權都交給了雲七夕,自己當起了甩手掌櫃。
好在她本就是個工作狂,賺錢狂,即便肚子已經越來越大,她也不願意閒着,樂意去管理生意。
所以如今,楚凌雲想要爲她扎針,更是隻有晚上纔有時間了。
“七夕,你每天出去走動是好事,但也不太累,做自己力所能及的就好。”他勸着她。
雲七夕看着生意越來越好,心情自然也是好的。
“不會的,你放心好了,我自己有分寸。”
天氣熱起來是很快的,春暖花開的時節還沒來到多久,太陽就突然毒辣了起來,有一種夏天迫不及待要來了的感覺。
一切都在平靜中進展,雲七夕以爲生活會一直這樣平靜下去,卻全然不知變故的種子已經悄悄發芽。
六月天來了,雲七夕的孩子也差不多六個月了,衣服越穿越薄,肚子也越來越明顯了。
於是,閒言碎語也越來越多了。
自他們搬到這裡來,基本都是獨來獨往,很少與周圍的鄰居接觸,但那不代表別人不關注他們,尤其是那些喜歡八卦的婦人。
一開始他們只是好奇一個年輕女子跟兩個男人住在一個院子裡,後來有眼尖的看出雲七夕的肚子越來越大,閒言碎語自然而然就來了。
那些婦人總喜歡三三兩兩地站在一起,有時明明上一刻還聊得歡,一看到雲七夕出現,就突然什麼都不說了,一副欲蓋彌彰的樣子。
當然也有不怕事的刻意說一些難聽的話讓她聽見。
“長得漂亮又怎樣?作風不端正。也不知道是哪家教出來的女兒,真是丟了祖宗八代的臉了。”
雲七夕一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可單連城都會兇巴巴地瞪過去,他嚴肅起來的時候一個眼神都嚇人,周圍那些婦人有些怕他,後來她們也就不敢當着她說什麼了,背後戳她脊樑骨是肯定的。
這一天,單連城和楚凌雲都出門去了,雲七夕一人在家。
響午時,二鬼突然來找到她,說有人來砸場子。
生意好了,有人妒嫉也正常,但是敢明目張膽地來砸她場子,她雲七夕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
雲七夕跟着二鬼趕到了七夕號時,七夕號裡裡外外以及岸邊都站了很多人。
目測了一下,看熱鬧的居多。
“這下他們要倒黴了。”
“是啊,敢跟汝安宋家搶生意,這不是找死麼?”
……
一些知情者在小聲言論,一看見雲七夕出現,就住了嘴。
汝安宋家,雲七夕的印象裡,是有一個宋家酒樓,似乎是汝安最大的一家酒樓。
雲七夕心裡有底了,一手撫着腹部,淡定地朝着七夕號上走去。
七夕號內,一片混亂。
對方大概有十來個人,一個個凶神惡煞地,見東西就砸,東子和二鬼阻止不及,畢竟對方人多勢衆。翠翠和春桃一邊撿一邊苦苦哀求。
“大爺,有話好好說啊,別砸了!”
“好好說?誰跟你好好說?”
一個尖銳地女聲在船艙裡響起。
雲七夕循着聲音望去,只見一把南官椅上,一個大鬍子的男人坐在上面,一隻腿搭在另一把椅子上,那姿勢,跟二大爺似的。
他的身邊站着一個身着華貴的女人,那盛氣凌人的樣子,特別欠揍,剛纔那尖銳的聲音正是出自這女人之口。
“翠翠,別撿了,正好我嫌這些餐具舊了,正好換新的。”
雲七夕淡淡的聲音響起,卻是讓原本烏煙瘴氣的船艙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那些破壞者在猶豫要不要繼續砸下去,因爲聽她這話,她不但不惱,還覺得他們幫了她似的。
那大鬍子朝她看了過來,面色慍怒。
雲七夕當然能夠理解他的心情,就像是一拳打出去,等着對方來求饒,結果對方不痛不癢,還嫌打得太輕。
“你就是這裡的老闆?你到底懂不懂做生意的規矩?”說話的依然還是那個女人。
雲七夕卻沒答她的話,踏着一片狼藉慢悠悠地走進去,坐在了男人對面的一把南官椅上,淡定地看着對面那個男人。
“宋老闆,我一介女子不懂什麼規矩,我只知道商場如戰場,賺錢憑本事,但我這個人一向心軟,宋老闆要是明明白白跟我說你的生意做不下去了,讓我手下留情,給你們一口飯吃,我也是可以考慮的。”
“好狂妄的女人!”那大鬍子大掌一拍,一雙眼睛瞪得簡直要吃人。
這時,一個丫頭打扮的女子從船艙外進來,在那個婦人耳邊說了幾句什麼,那女人上下瞄了雲七夕一眼,突然笑了出來。
“原來你就是那個一女共侍二夫,被搞大了肚子,最後連自己孩子的爹都不知道是誰的賤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