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突然了!馮瑛半晌都反映不過來,只知道盯着公孫止的臉看,想要看出他這句話究竟是不是認真的。
不遠處的梨樹上面紛紛落下梨花,如同雨一般在兩個人身子周圍堆砌起來。他們站在其中,身上落着梨花花瓣,整個身上都彷彿沾染了梨花香。
公孫止認真的盯着馮瑛的臉看,眼神堅定,看上去真的不像是說謊一樣。
馮瑛咬着嘴脣,她臉雖然依舊很紅,但是卻將嘴脣貼在了他的耳朵上道:“既然如此,你就來提親吧。”
公孫止漏出了很驚訝的表情。不一會兒,他就反應過來什麼,搖着她的肩膀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馮瑛嘴角綻放開一個甜甜的笑容道:“當然是真的了!”
公孫止驚訝的幾乎不會說話了,好半晌纔回答道:“等我!”說完,一個閃身飛出了院牆,連簫都沒有拿。
馮瑛想到了剛纔自己的表現,可能覺得自己不夠矜持,竟然一邊叫着一邊將自己的頭埋進了臂彎中。
公孫止回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但是馮瑛每天還是抱着他落在這裡的簫發呆。那翠綠色的花紋明明滅滅,偶爾有幾隻蝴蝶落在上面,扇動翅膀翩翩起舞,好像在隨着簫聲翩翩起舞一般。
其實這種時候馮瑛就該知道,公孫止恐怕不想娶她。如果一個男人真的想娶一個女的,一定會趕早不趕晚,因爲害怕晚了一會兒就會被人搶走。
馮瑛肯定也想到了這些,但是她不想承認,一直騙自己他很忙。騙着騙着,馮瑛自己都開始有些不相信了。終於那一天,她偷偷的溜出了馮家大門,四處打聽公孫止的住處。
在街邊賣菜的老婦眯着眼睛想了半天,突然眼睛亮了一下道:“公孫公子啊,最近聽說他大婚了,娶了丞相的女兒。”
馮瑛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是公孫止嗎?”
“對啊,咱們北盛國公孫家只有一家,就是北盛國的小叔子公孫止啊!”買菜的老婦有些奇怪的看着馮瑛越來越蒼白的臉道,“姑娘你怎麼了?”
馮瑛瞪大眼睛,買菜老婦之後說的話一句都沒有聽到。她滿心只想着去問問公孫止不是說過要娶自己的嗎?爲什麼突然反悔了?
這樣一想,馮瑛突然來了力氣,向着公孫止的公孫府跑去。
三年在家,三年與世隔絕,竟然造就了這樣的錯愛。她狂奔着,完全不顧自己體弱的身子,彷彿想要身體裡所有的力氣都用盡了一般,只爲了問他一句“爲什麼”。
當馮瑛跑到公孫止的公孫府門前的時候,恰好是他準備出門迎親的時候。她看着掛在公孫府門口的大紅燈籠,聽着耳邊不斷傳來的恭賀聲,眼淚流了下來。
“公孫公子!”一個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是前來道喜的員外。
公孫止坐在一匹黑色的駿馬上,一身大紅色錦袍,一臉得意的神情,對着員外道:“您老人家怎麼來了?”
“今天是你迎娶丞相之女的日子,我怎麼不來
道喜呢?”
公孫止聽到這裡,臉上掩不住的喜悅,很鄭重的抱拳道:“謝謝員外的擡愛。吉時已到,等着下官將娘子迎娶來,必定回來和員外暢聊一番!”
馮瑛不甘心,一個健步衝到了公孫止馬前道:“你不是說要娶我嗎?爲什麼現在失約了?我等了你一個月!”
公孫止一臉疑惑的看着馮瑛,試探着問道:“我們認識嗎?”
馮瑛愣了一下,隨即眼神中含着淡淡的絕望道:“我們一起琴簫合奏的你忘了嗎?”
公孫止微微蹙眉,似乎在很認真的思考着。其他準備進門的達官貴人看到這裡的情形,都忍不住駐足觀看。
公孫止突然笑了起來,抱着拳道:“姑娘,在下真的不記得和姑娘一起琴簫合奏過,也不記得說過什麼。今天是我大喜之日,還希望姑娘能夠閃開一些道路。”
馮瑛不敢相信的看着公孫止,怎麼一個月不見,公孫止完全變了個模樣?
“哪裡來的野丫頭!”
正在這個時候,公孫府裡的嬤嬤出來了,推搡了馮瑛一把。
馮瑛腳下沒站穩,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她眼神中含着陣陣心痛,盯着公孫止一字一句道:“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你是誰啊,還要我們公子記得?”嬤嬤一臉鄙視的看着馮瑛道,“快滾!我們公子的吉時到了,耽誤了吉時,你負擔的起嗎?!”
馮瑛還是一臉不甘心的看着公孫止,公孫止卻扭轉過了頭,駕着馬從她身邊疾馳而過。
嬤嬤瞪了馮瑛一眼,想着大喜的日子如果和馮瑛計較會不吉利,於是轉身走進了屋子裡面。
馮瑛覺得很絕望,到了這個時候,眼淚反而流不下來了。她坐在地上,哈哈大笑起來。
來往的賓客悄悄看她一眼,然後進公孫府拿着她的事情做討論。大家都認爲她是瘋子,沒有人會想到他們之前曾經許下的承諾。之後馮瑛就回馮家,躺在牀上發了一場高燒,昏迷了七天七夜。
公孫府全家老小皆大歡喜,爲了公孫止娶到了丞相的女兒歡慶了七天七夜。
期間,馮瑛的老父親派人去打聽了公孫止和丞相之女的事情,才發現公孫止只是想要將馮瑛納爲妾。公孫止確實喜歡馮瑛,只是比起感情來,他還是更希望得到權力。
之前他一直想要明媒正娶的是丞相之女,因爲只有娶了丞相的女兒,自己纔有可能保住自己的地位。
婚禮那天,馮瑛去公孫府大鬧,讓公孫止害怕自己一直以來的努力白費了,所以纔會裝作不認識馮瑛。
馮家老爺其實馮瑛並沒有敗給任何人,她只是比不過“權”。
七天後,馮瑛醒了過來,卻再也沒有辦法下牀了。大夫說,馮瑛這場病是因爲心病而起,要想康復只能解開心結。
之後馮瑛一直鬱鬱寡歡,但是卻沒有想到比這件事更加嚴重的事情發生了,那就是馮家因爲得罪了北盛國的鴻修,與鴻軒站在一夥,因此要被滿門抄斬
。
馮瑛一直不明白,一直最有希望成爲太子的攝政王鴻軒,爲何卻在皇上去世不多久之後消失不見。她恨鴻軒,難道鴻軒就爲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棄那些效忠於自己的人不顧嗎?
她還沒有搞清楚事情的經過,馮家門外就聚集來不少的士兵。馮家老爺見狀,知道自己應該是活不下去了,於是找來一個長得和馮瑛身材相似的人假扮成馮瑛,而讓馮瑛偷偷從後門那邊溜走。
馮瑛一邊大哭一邊喊着:“我不走!馮家就是我的家!我要和父母在一起,不想離開這裡!”
一向溫和的馮老爺,聽到馮瑛這番話後,第一次對馮瑛動了怒。他狠狠的瞪着馮瑛,厲聲道:“不要任性!我說讓你走,你就走,以後不要再回來了!”
“馮家是我的家,我不走!要死一起死!”馮瑛認真的盯着馮老爺的臉道。
馮老爺心中憤怒,眼見着外面士兵就要破門而入了,這邊馮瑛卻一直嚷嚷着不要離開,再這樣下去,馮瑛一定會死在這裡!
想到這裡,馮老爺也顧不得其他,用力將馮瑛推到在地上,惡狠狠道:“你這樣不聽話,以後我們馮家就沒有你這個女兒了!你給我滾!”
此話一出,馮瑛的臉上頓時流下了淚水,她沒有想到馮老爺竟然會說出這般絕情的話,有些不敢相信的繼續問道:“爹爹,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不想再要女兒了嗎?”
馮老爺見到馮瑛流淚,心中也很是難過。但是現在的情景不能讓他意氣用事,於是他鄭重的點了點頭,隨後離開了這邊。
馮瑛坐在地上,看着馮老爺從自己面前消失的背影,不由得大哭起來。那些馮家的侍衛們,趁機擡着馮瑛從後門的方向離開了。
馮瑛剛剛出了馮家,整個馮家就傳來了殺戮的聲音,隨後火光沖天,嘶喊聲和哭鬧聲便傳來出來!馮瑛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掙扎着想要進到馮家去救父親,但是無奈身子太過虛弱,竟然連一步也走不了了!
侍衛們擡着馮瑛離開這邊越來越遠,馮瑛卻瞪着眼睛,一眨不粘的望着馮家,她想要多看幾眼馮家,將馮家的模樣永遠記在心中。
之後,侍衛們跋山涉水,帶着馮瑛去了馮家交好的一位師傅那邊,那位師傅的功夫非常了得,可以交給馮瑛一些防身的本事來強身健體,以後也不必擔心體弱多病了。
馮瑛因爲受了不少打擊,已經陷入了昏迷當中,沉睡了三年,在半年前突然甦醒。
睜開眼的時候,師傅一臉興奮的看着馮瑛,就像是一個醫生看着服用自己藥物做試驗的小白鼠一樣的眼神。
這個眼神一直在馮瑛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以至於在以後的歲月中,我看到類似的眼神就會全身發抖。
因爲沉睡的時間太久,馮瑛的記憶總是有一些錯亂的地方。比如,她總是感覺自己十七歲,實際上她已經二十歲了。
除了忍受記憶錯亂之外,還要忍受每天喝七八種藥,以及喝下藥後全身的劇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