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們聞言,慌忙留出了一條路給琴憶之。鴻軒本來想要進去勸說琴依美,看到琴憶之走過來,臉色微微有些變化。
琴憶之目光堅定的走向前去,鴻軒一把拉住了琴憶之的手臂,眼神中帶着一絲擔心的輕輕搖頭。琴憶之輕笑,溫柔道:“沒關係,我心中有分寸。”
鴻軒怔愣一下,手指不由得鬆開了琴憶之的手臂。琴憶之徑直走過去,臉冷冰冰道:“琴依美,你還有什麼事?”
琴依美手中的茶杯還想要丟出去,見到琴憶之竟然絲毫沒有害怕的走過來,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因爲剛剛小產的關係,她的臉色依舊不好。她在丫鬟的服侍下換了一件顏色豔麗的新衣衫,襯得她臉色更加病態。
她看見琴憶之的一瞬間,彷彿所有的力氣都喪失了一般,扶着桌子慢慢坐在了椅子上。
琴憶之走過去後,琴依美招呼着丫鬟們把門關過來,自己要同琴憶之說些悄悄話。丫鬟們擔心的望着琴憶之,鴻軒也用眼神示意琴憶之不要進去。
琴憶之卻覺得琴依美大勢已去,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於是讓丫鬟們關過來門。
房間的門被關過來,屋子裡面亂七八糟散亂着不少的碎片,已經分不清哪裡是杯子,哪裡是花瓶或者其他什麼。
琴依美示意琴憶之在自己身前的椅子上面坐下,琴憶之卻站在門口的位置,冷聲道:“說吧,究竟是什麼事情?”
“姐姐,你都進來了,難道還怕我陷害你不成?”琴依美眼神中帶着一絲嘲諷,“我都這樣了,也沒有力氣折騰了。”
琴憶之皺皺眉頭,覺得琴依美說的也有些道理,就在琴依美身前的位置坐下,示意琴依美可以說了。
琴依美拿起剛纔自己要砸碎的茶杯,手指摩擦着杯子邊,輕聲道:“我折騰了這麼久,最後還是沒有傷你分毫,反而把自己給折騰了進去。不知道爲什麼,我現在竟然有些後悔。”
她的話如同夢囈一般,不知道究竟是在給琴憶之說,還是在給自己說。琴憶之沒有接話,耐心聽琴依美繼續說。琴依美眼神淡淡,好像失去了不少的光彩,看上去就像是重病的病人一般,讓琴憶之對她不免產生了一些同情。
琴依美嘴角揚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道:“我現在唯一想要了解的是,姐姐爲何要給爹爹說起我懷孕的事情,爲何也要挑唆李家人悄悄迎娶我?難道姐姐對李公子還有些什麼情誼嗎?”
琴憶之儘管知道這些都是琴依美的臆想,也清楚如果自己不給她解釋清楚,她定然會恨自己一輩子。她無奈的嘆了口氣,道:“我從來沒有給父親告密過什麼事情,在父親責問你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竟然懷孕。我之所以會在李城主過來琴府的時候出現,是因爲我去店鋪的路上,聽到了關於你懷孕的事情,所以匆匆趕回來。”
“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聽到關於我的事情,但是我活的向來端正
,你不害我,我也不會去招惹你。畢竟,咱們二人是親姐妹。”
琴憶之的話不帶着任何語氣,卻像是驚天霹靂一般直擊琴依美的心。琴依美髮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被嫉妒衝昏了頭腦,對薛如冬之前說的話深信不疑。如今想來,薛如冬說的很多話都有漏洞,而自己也在不知不覺間中了薛如冬的計謀。
她早已不再是琴府的小姐,而是薛如冬利用的棋子。她不由得開始嘲笑自己,爲何沒有早點想明白,如今想來一切都晚了。
琴依美深吸一口氣,望着琴憶之的眼神中不再充滿仇恨。她咬咬牙,又開口道:“姐姐,你知道嗎,過去我曾經很嫉妒你,因爲你總是得到父親的寵愛,所以經常欺負你。我那時候就在想,如果沒有你,我也許就會得到更多人的寵愛和關注。我想盡一切辦法針對你,只爲了能夠讓你消失。可是我發現這太過困難,庶出就是庶出,永遠不可能勝得過嫡出。”她臉上的神情帶着絲絲悲傷,看上去像是無喜無悲的行屍走肉一般。
琴憶之柳眉微皺,道:“你錯了,父親從來不曾關心我多過你,而是你自己總覺得父親偏袒而已。當初父親就想要你我二人和睦相處,所以纔會告訴我好好照顧你。我也曾經多次想着和你和好,但是後來我發現根本不可能。”
她嘆了口氣,手指緊緊攥住衣裙,一字一句道:“你對我總是充滿敵意,就算我想要放下對你的恨也是不可能。我們兩個姐妹,果然不能同外面尋常百姓家的姐妹一般和睦。”語罷,琴憶之站起身,作勢要離開這邊。
琴依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伸手一把拉住琴憶之的衣裙,聲音顫抖道:“小心姐姐,她……”她還想繼續說下去,肚子卻傳來一陣刺骨的疼痛。
她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臉上的汗水一滴滴落在地板上。琴憶之有些慌張起來,打開房間的門把鴻軒叫進來給琴依美瞧瞧身子。
鴻軒進來後,扶着琴依美到了牀上,隨後手指按着她的手腕把脈。他皺着眉頭,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凝重。半晌,他叫進來丫鬟給琴依美打盆熱水,自己則是徑直走回藥房那邊。
琴憶之擔心琴依美的身子,跟着鴻軒走出去,一邊走一邊問鴻軒琴依美的情況。
鴻軒神情凝重,道:“琴依美因爲剛剛小產,再加上心情比較激動,影響到了她的子宮,出現了感染的現象,將來很有可能不能再生育了。我現在只能儘量保住她的性命,其他也無能爲力。”
“什麼?”琴憶之大吃一驚。琴依美小產已經可以讓李家人憤怒了,如今卻不能夠再次生育,可能會直接取消兩家的婚約!
琴憶之咬着嘴脣,不甘心道:“難道不能再有別的辦法嗎?”
鴻軒搖搖頭,進到藥房裡面,從架子上面抓出一些藥草,轉身走進廚房,開始煎藥。琴憶之在旁邊一直擔心的問東問西,讓鴻軒本來就有些鬱悶的心情更加煩躁。
他閉着嘴
不說話,擔心自己說出的話會讓琴憶之傷心。曾經殺人不眨眼的他,如今看到琴憶之難過的表情,竟然後悔起自己對琴依美做的太過分。
藥很快煎好,鴻軒盛在碗裡面,就快速回到琴依美房間,讓丫鬟喂她全都喝下去。
所有的藥物都喝完後,琴依美的眼睛微微有些張開,模樣虛弱的不像是活着的一般。
琴憶之走到琴依美牀邊,心疼的詢問她感覺如何。琴依美搖搖頭,聲音沙啞道:“你們都出去吧,我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琴憶之還想說些什麼,鴻軒伸出手來一把拉住了琴憶之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再刺激琴依美。琴憶之沒有辦法,只得隨着丫鬟和鴻軒一起退出了房間這邊。
原本守在琴依美房間外面的下人們,見琴依美應該是沒有什麼力氣出去了,於是也都紛紛回去房間那邊休息。
琴依美等到外面什麼動靜都沒有了,她才撐着身子從牀上坐起來。儘管自己已經不可能再有什麼機會搬倒琴憶之,心中對琴憶之的恨意也幾乎消散。只是她現在最關心的就是薛如冬,自己這一切都是聽從了薛如冬的指使。
她想要親自去問問薛如冬,是不是如自己猜測一般,她早已經把自己當作了搬倒琴憶之的棋子。
小腹部傳來陣陣疼痛,雙腿也幾乎沒有什麼力氣。她爲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手指撐着桌子走到了衣櫃面前,拿出了一件素色的衫子套在了身子外面。
現在已經是夏日最熱的時候,外面的陽光幾乎把整個琴府籠罩在大蒸爐裡面,熱的所有人沒有力氣動彈。
就是這樣悶熱,琴依美還是感覺到渾身發冷,額頭上面還時不時的滴下來汗珠,嘴脣蒼白乾裂,看上去異常駭人。
她扶着門一步一步離開房間,每走一步都會感覺到自己的肚子像是裂開一般的疼痛。她咬着牙,走到假山後面的時候,特地停下來歇息一下。
琴憶之匆匆從這邊經過,看樣子應該是準備去外面的商鋪打理生意,畢竟今天又是給那些客戶們新衣服的時候。她輕笑,就算自己再怎麼折騰,琴憶之的生活也不會被攪亂。
她扶着假山靠了一會兒,就看到一條黑蛇扭動着身子進入到了景萃園裡面。她皺皺眉,總覺得這條黑蛇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她低下頭細細回想,但是無論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她覺得也許這只是一條在景萃園那邊活動的蛇,並不會傷人,也就沒有在意。
薛如冬的房間就在不遠處,琴依美感覺自己歇息的差不多了,又慢慢向着那邊移動過去。
琴府裡面的丫鬟都忙着自己的事情,根本沒有人注意到琴依美的舉動,這也正好稱了琴依美的心意。
薛如冬還在院子裡面澆花,臉上的神情淡淡的,好像在等待着什麼人。聽到院子門口有什麼聲音,她蹙着眉轉頭看向這邊,就看到面色蒼白的完全沒有血色的琴依美正站在那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