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憶之回到琴府之後,想到明天就要上路,自己這樣貿然離開琴府也是會留下很多問題,於是決定找人來掌管琴府。
雖然琴厚是一開始掌管琴府之人,但是隨着琴厚年事已高,很多事情心有餘而力不足。再加上接二連三的喪子之痛,讓琴厚幾乎打不起精神來。
今天一整天,琴厚都沒有出門去,只是把自己鎖在房間裡面不吃不喝,任憑誰勸說也沒有用。
琴憶之本想去琴厚房間那邊打聲招呼,下人們則是見到琴憶之像是見到了什麼救命稻草一般,慌忙湊過來給琴憶之說明了情況,希望琴憶之能夠勸說琴厚吃飯。
得知這個消息,琴憶之內心也很焦慮,自己的父親這樣折磨自己,做女兒的定然也不高興。她匆匆忙忙趕往琴厚的房間裡面,也不通傳什麼,推門就走了進去。
琴厚還在房中發呆,想着不知道爲何自己經營的琴府如此,最後幾乎所有的人都死亡,只剩下自己一把老骨頭獨守偌大的琴府,想想也是異常孤獨。
他聽到門口傳來推門的聲音,擡起頭的時候,就看到琴憶之走進來,一副擔心的模樣將自己望着。
琴厚皺皺眉頭,低下頭沒有同琴憶之說話。
琴憶之也不在意這些,走過來蹲到琴厚的身子前面,捏着琴厚的腿,討好道:“父親,我聽聞你今天並沒有吃過什麼東西,現在可感覺到餓了?”
琴厚瞥了一眼琴憶之,臉上帶着一絲厭惡道:“並沒有。”
琴厚很少給琴憶之使臉色,如今突然擺着臉子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有些刺痛琴憶之的心。她擡起頭來,咬咬嘴脣,想着自己也不能夠同現在傷心的父親計較些什麼,於是嘆了口氣,繼續道:“就算你心情不好,也要多吃些東西,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如果身子壞了,以後怎麼打理琴府呢?”
琴厚聽聞此言,猛然擡頭望向琴憶之,臉色有些難看起來。琴憶之還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接着剛纔的話道:“其實,琴府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也很難過。只是,這些應該都是天命。雖然我明日就要啓程離開這邊,但是我還是會定期回來看望您老人家的。”
“姑娘家家的,在外面生活就不要回來這邊了,免得落人話柄。”琴厚聲音冰冷道。
琴憶之皺皺眉頭,有些不理解爲何今日琴厚看起來有些怪怪的。她忍了忍沒有問出心中的疑問,而是耐心道:“父親這樣說讓女兒心中有些難過。我們都是琴府的人,不應該爲了害怕閒話而選擇讓家庭四分五裂。”
“你的意思是,我因爲太在乎別人的閒話,而害死了琴依美、戚夫人和薛如冬嗎?”琴厚突然情緒就有些激動起來了。
琴憶之有些疑惑的看向琴厚,道:“父親,爲何你今日這樣奇怪?我從來沒有責怪過你什麼。她們是陷害別人而死,算是受到了報應,父親不用自責啊!而且,人各有命,生死早已經是上天註定好了的,不
可強求。”
琴厚心中憤怒,他被琴憶之的話氣得渾身發抖,臉色發青嘴脣顫抖。他擡起手來,指着琴憶之的鼻尖道:“放肆!我做什麼事情難道還要你來教我?其實說到底,這些都是你害的!如果你不是在家族裡面想要強出頭,這樣的問題也不會產生!”
琴憶之聽聞琴厚的話,不由得冷笑起來。他今日突然對着自己生氣,還把身份搬出來同自己理論。這樣的行爲讓琴憶之感覺到好笑,同樣也感覺到有一些悲哀。
琴厚見到琴憶之不怒反笑,氣的差一點背過氣去。他手指攥成拳頭,對着琴憶之厲聲道:“如果你覺得我做的不好,就以後不要回來了!免得我看到你,又會想到那些已經死去的人!”
琴憶之深吸一口氣,臉上的表情突然輕鬆起來。如果說之前她還在爲自己受到不公平對待生氣,如今卻因爲琴厚說的這些提議而感覺到慶幸。
看來自己是多想了,恐怕琴厚不吃不喝並不是因爲家裡面四分五裂難過,而是自己在琴府讓他感覺到心中添堵。
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必多同琴厚說些什麼。她輕笑一下,望着琴厚,聲音冰冷道:“既然你這樣說,我也毫無疑義。以後我不會回來,琴府的死活與我無關!”
說完,琴憶之頭也不回的從琴厚的房間裡面走了出去。
琴厚望着琴憶之離去的背影,眼神中透出絲絲心疼來。他嘆了口氣,隨意的拿過一杯茶水開始喝,只是茶水已經涼了,到嘴裡面的味道都是澀的,讓他差一點都被澀出眼淚。
儘管琴憶之對琴厚的所作所爲有些生氣,但是琴府畢竟是自己生活了這樣長的地方,突然離開還是有些擔心沒有自己,琴府的生活不會好,於是走出琴厚房間後,徑直走去了琴憶柔的房間,要對她進行交代。
外面天色不早了,琴憶柔年齡尚幼需要休息。琴憶之覺得這樣生硬的給她交代一些事情,會讓琴憶柔感覺到壓力,於是決定兩個人同牀共枕,以聊天的形式進行談話。
二人在牀上,望着窗外灑進來的暖暖月光,心中無限感慨。在琴府生活這麼多年,突然這樣離開還有些感慨。
琴憶之雖然在琴府只待了幾年,但對這裡一花一木都感覺到分外熟悉。她能夠背誦每間院子裡面種植的花木,也能夠清楚的說出各位夫人喜惡。
而琴憶柔則更是不捨,她說起自己剛進琴府門的時候,是琴厚和琴憶之給了自己溫暖,讓自己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她明白就算有些人會在府宅裡面攪起爭鬥,但是卻因爲有琴憶之在,自己感覺到異常的安心。
琴憶之笑眯眯的摸着她的頭,給她講在琴府裡面發生的點點滴滴。那些事情雖然過去了好幾年,但是如今想來,還是如同昨日發生的一般。
二人一直聊着過去的事情,琴憶之完全忘記了交代的事情,直到深夜二人才入睡。第二天早上天剛矇矇亮的時候,琴憶之就起牀洗
漱,隨後踏出了房間,準備上路。
夏溪揹着琴憶之早就整理好的行李跟在她之後,一起走到了琴府大門口的位置,卻一直沒有一個人出來相送。
琴憶之望着冷冷清清的琴府,不知爲何突然紅了眼眶。她沒有想到,最後琴府的人心如此之散,沒有一個人過來這邊送送她們。
琴憶之心中也有些難過,低着頭半天說不出話來。夏溪嘆了口氣,扶着琴憶之轉身要走的時候,身後卻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琴憶之蹙着眉頭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就發現琴憶柔奔了過來。
她在琴憶之身前停下,急促的喘着氣。她因爲剛纔急促跑過來的緣故,臉頰還有些泛紅。琴憶之不知爲何琴憶柔前來,問她有什麼事情。
琴憶柔揚起天真的小臉來,道:“我要過來給姐姐送別。昨夜姐姐給我說再也不回來琴府這邊了,所以我想要過來多看看姐姐幾眼。”
琴憶之沒有想到最後來送自己的竟然是琴憶柔,於是笑着點點頭。琴憶柔見琴憶之難得笑了,趕忙道:“姐姐,你走後琴府就交給我,我一定會幫你打理好琴府的一切。”
琴憶之眼神黯淡了一下,隨後笑着摸了一下琴憶柔的頭髮道:“好,一切都擺脫你了。”說也奇怪,本來昨夜琴憶之想好了交代琴憶柔的所有話,不知道爲什麼,今天早上見到琴憶柔後,就感覺到自己不用交代,她也能夠將琴府打理好。
琴憶柔臉頰紅撲撲的笑着,彷彿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孩子。
琴憶之囑咐琴憶柔幾句後,轉身走出了琴府大門。琴憶柔則一直對着琴憶之的方向擺手,臉上洋溢着期待的神情。
等到琴憶之走出琴府大門之後,琴憶柔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眼角不由得盈着一滴淚水,看上去楚楚可憐。她沒有想到自己最愛的姐姐會離開琴府,而兩個人相見的時間也遙遙無期。
她擦了擦淚水,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將琴府照顧好,不讓琴憶之操心。她明白,只有這樣纔算是報答了琴憶之對自己的救命之恩。
琴憶之站在琴府大門口遲遲沒有離去,只是眼睛望着琴府緊閉的大門發呆。
上一世自己還在現代的時候,白家進行了一次分家,並且因爲分家的緣故白家越來越頹廢,直到後來生意上面屢遭失敗。這一世,生在琴府的琴憶之本來以爲自己可以將自己的家經營很好,但是隨着琴府的頹勢越來越明顯,琴憶之也感覺到有些力不從心。
她明白現在的琴府已經快要到頭,而自己只能夠讓琴憶柔帶着自己的希望在琴府好好生活,將琴府的基本日子維持住。
儘管琴厚現在對自己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但是自己還是不能夠放着琴府不管,畢竟這是自己出生的地方。
她嘆了口氣,明白多想不易,於是轉身對着夏溪擺擺手,隨後上了門口停靠着的馬車,向着廉紫萱居住的酒樓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