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8 初到齊城遇事多
齊城的南城門口,守城兵嚴格把守,進入要有原籍的籤文證明,每個進城門的人都要驗收籤文後,方被允許進入。
張程緣他們的馬車正排着隊,準備進入齊城。
慧娘長舒一口氣,終於到齊城了。這兩天,慧娘本以爲寒王爺的人會再次難爲他們,沒成想這麼順利地到了齊城門口。
文大叔恍若做了一場夢,莫名其妙被關大牢,又莫名其妙被放出來。直到看到城門上頭“齊城”二字,方確定真的不是做夢。先是有人栽贓陷害,但暗算他的人一擊不中並未再出擊,着實讓他摸不着頭腦。
小玉更是對前兩天的事懵懵懂懂,只是知道自己差點見不到爺爺。
只有張程緣心裡明白。那企圖暗算他們之人,恐怕早已歸入黃土。他肯饒過春玲性命,但春玲的主子那裡就不好說了。他在娘子和家人面前收起所有的棱角,但並不會對別人仁慈,尤其是企圖對他家人不利的人,更加不會心慈手軟。
等待進城的時間過得相當漫長,雖然早上買的那桶冰讓馬車內涼爽不少,但慧娘受不了馬車裡的憋悶,提議道:“夫君,我們下去站一會,活動活動筋骨吧?”
張程緣從馬車的側窗望出去,周邊沒有陰涼之處,好在太陽已不太毒,“好。”
文大叔聽到東家的談話,趕忙撩起車簾,把小玉抱下車。
張程緣跳下車後,攙扶着娘子下車。
“文叔,我們帶着小玉去那邊走走,一會快輪到我們時,你喊我們。”張程緣吩咐道。
文大叔應聲點頭,囑咐小玉,“小玉,聽東家的話,不要亂跑。”
小玉畢竟是個孩子,一到這陌生的地方,表現地異常興奮。嘴上雖答應着爺爺的話,但腳卻不由自主的朝前跑去。
三三兩兩的人坐在城牆門口,那些都是些沒帶籤文證明進不了城的人,他們之中有人是站在城牆下想進城的辦法,有人是乾脆在城門口將就一夜,等着返回去開籤文的家人回來後,一起進城。
不過有個人例外,那人正是被松山鎮鎮丞連夜趕出來的小鳳。她知道需要開籤文,但沒人肯給她開籤文。她沒有什麼見識,但聽好多達官貴人說過齊城繁華堪比京城。爲了生存,也爲了遠離那個傷心地,她還是義無反顧地來到齊城,如今與那份繁華只有一牆之隔。
此時的小鳳只能在城門口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遇上個貴人,願意帶她進城。達官貴人只需有自己的籤文證明,即可帶着他們身邊的女婢和小廝隨意進出城門。可等來等去,也沒找到願意帶她進城的人。她的腳有些站不住,故而坐到城牆下休息。
“哇……娘,我餓,我餓。”小鳳身旁的一個孩子大哭起來。
小鳳憐憫地看了那孩子一眼。
那孩子也就五六歲,身上的衣服打滿了補丁,但褲子上還是有幾個窟窿。再看那孩子的母親,穿着補丁摞補丁的衣服,身邊連個包袱都沒有,哪能給她孩子吃食。
那孩子的母親無奈地說:“元寶別哭,現在娘沒有錢給你買吃食,等會,再等會,乖,不哭。”
小鳳雖是青樓中人,但很有同情心。她從自己的包袱裡拿出一個饅頭遞給那孩子,“拿着,吃吧。”
那孩子的母親感激地雙手合十,“謝謝,謝謝姑娘,您真是個大善人。”
那小孩抓過饅頭開心地吃着,並不知下一刻等待他的將是什麼。
小鳳抿嘴一笑,“大善人有什麼用,不是一樣進不了城……”
這一幕正好被慧娘看到。她看到了那姑娘眼中的不屈不撓,同時也看到了那孩子母親眼中的認命。慧娘不喜歡這種認命的母親,爲了孩子,應該更加堅強,更加不屈不撓纔是。
小玉先是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剛纔餓哭的孩子,之後用祈求的目光看着慧娘,“東家,以前我也經常捱餓,餓的頭昏眼花,那滋味好難受,能不能可憐可憐她們,給她們留下點吃食?”
儘管慧娘對那孩子的母親沒有什麼好感,但還是有些可憐那捱餓的孩子。“行,你去馬車裡拿些吃食,我們送給她們娘倆。”
小玉高興地轉身找馬車跑去,吃食還沒拿過來,一個管家打扮的人走過來,衝着元寶的母親說道:“哎,是不是你要賣孩子?”
那孩子的母親身子顫抖一下,“是,是我。”
那個小孩還在開心的吃着饅頭,並沒有意識到,要被賣得人正是他自己。
“多少錢?”
那個母親伸出一個手掌,“五兩銀子。”
“四兩,如果你願意,我馬上交錢。”管家討價還價。
一聽到“馬上交錢”這幾個字,那個母親立馬點頭,“好,拿錢吧。”
管家把四兩銀子放到那女人手中,拉着正在吃饅頭的孩子便走。
那孩子嚇得哇哇大哭,饅頭掉到地上也顧不得撿,“娘,娘……”
那賣孩子的婦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捨,但望了手中的銀子一眼之後,換上了堅定的眼神,“好好跟着主家,娘養不起你,跟着主家,你最起碼有口飯吃。”
小鳳怒目而視,小時候,爹孃說她是賠錢貨,她就是被親爹親孃賣掉,才淪落到風塵之中,當時她百般乞求亦無濟於事。可這元寶是個男孩,他娘怎麼忍心賣他?她見不得這樣的事情再一次發生在自己眼前。“慢着,這位大姐,剛纔你明明說五兩銀子把孩子賣給我了,怎麼眨眼功夫就轉賣他人了?”
那賣孩子的婦人一聽“五兩銀子”,眼神放光,朝那管家跑過去,將銀子還給那人,“不好意思啊,大哥,這孩子我不賣了。”拉着元寶朝小鳳走去。
那管家的素質極高,只搖搖頭,沒再多說什麼,離開。
小鳳笑着問元寶:“孩子,你願意跟剛纔那個男人走,還是跟鳳姨我走?”
元寶哭着說:“我願意跟着鳳姨,娘不要元寶了,鳳姨給我饅頭吃,我跟着鳳姨。”
“好。”小鳳淚眼婆娑地將元寶拉到身前,從包袱中取出五兩銀子,塞到元寶的娘手裡。
元寶的娘,拿到錢後,迅速離開,不知去了哪裡。
元寶有些不捨的望着他孃的背影,哭着說:“我娘真的不要我了。”
小鳳柔聲哄道:“元寶莫哭,鳳姨要元寶。”
慧娘有些感動的看着他們兩個人。她剛纔雖動了惻隱之心,但還在猶豫中。沒成想小鳳會將元寶買下。
“轟隆,轟隆……”這天說下雨就下起雨來。
慧娘和張程緣欲回馬車上躲雨,這附近沒有躲雨的地方,回望了一眼元寶他們倆,“夫君,讓他倆也到馬車上避避雨吧。”
張程緣微笑點頭。
慧娘將小鳳和元寶請上了馬車。
張程緣和文大叔穿上蓑衣呆在馬車外面,慧娘、小玉、小鳳和元寶呆在馬車裡。小玉將包袱遞給元寶,“這是些吃食,是東家吩咐我給你放上的,你帶着吃吧,這樣就不會再捱餓了。”
元寶高興地接過,“謝謝哥哥。也謝謝你東家。”
小鳳把銀兩都給了元寶的娘,身上已沒有銀兩,感激地望着慧娘,聲音哽咽地說:“謝謝,謝謝。”
小鳳毫不心疼地將五兩銀子拿出手,此刻卻因爲給了她一點吃食而如此感激,慧娘猜測小鳳身上定無銀兩。
將元寶買下,若是不能給元寶好的生活,那還不如不買,慧娘開口問:“這位姑娘,你打算如何養元寶?”
剛纔只顧着將元寶留在身邊,壓根沒考慮日後生活的問題,小鳳低下頭,咬了咬嘴脣,復又擡起頭,還是那不屈不撓的眼神,“我小時候被爹孃賣給別人,這些年過得生不如死,我不忍心,看到元寶想當初的我一樣。不瞞您說,我已身無分文,但我一定會想辦法掙錢養活元寶。”哪怕是重操舊業,這句話她沒有說出口。
慧娘佩服小鳳的堅韌,“那姑娘你有什麼打算?是打算進城嗎?”
“我本來打算進城,可是我沒有籤文證明……”小鳳嘆一口氣,沒再繼續說下去。
慧娘看出了小鳳的無奈,這姑娘肯定有難言之隱,“姑娘,你是哪裡人?”
小鳳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選擇說實話,“我是松山鎮人,得罪了鎮丞,沒人敢給我開籤文證明。”
得罪鎮丞,被趕出松山鎮算是最輕的懲罰,若是鎮丞不高興,會直接要了她的命。若不是妓院媽媽可憐她,給了她幾兩碎銀子,她也不可能僱車連夜趕兩天路,來到齊城。
“你是說那個肥頭大耳、滾圓身腰的那個鎮丞吧?”慧娘隨口問道。
“這位夫人,你認識鎮丞?”小鳳驚訝地問道。
慧娘冷笑,“豈止是認識。牆頭草一般的人,真不知是怎麼當上鎮丞的。”
“他朝廷裡有人。”小鳳解釋道,她對鎮丞還是比較瞭解的。
松山鎮鎮丞不是個好東西,得罪他的人,八成都是好人,又加之前,慧娘看到小鳳善良的那一面,她決定幫小鳳一把,“過會,我與夫君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你帶進齊城。進了城之後,就要靠你自己了。”
齊城繁華,招工的地方也多,掙錢的路子也廣,小鳳萬分感激地說:“謝謝夫人。夫人的大恩大德,小鳳銘記於心。”
夏天的雨說下就下,說停就停。
雨停之後,慧娘跳下馬車,詢問過夫君的意見,復又回馬車上答覆小鳳。
“這位姑娘,我與夫君商量過了,帶你和元寶進城。過會檢查完籤文證明,進了城,你們再下馬車。”
小鳳感動的雙手合十做感謝狀,若不是在馬車內,恐怕她早就跪下磕頭。今天真是遇上好人了。她對齊城充滿憧憬,遠離了那煙花柳巷,在這裡,她可以重新開始。
慧娘他們進城後,小鳳和元寶下車,慧娘望着他們二人的背影,朝夫君低聲說道:“這女子一看就是沒幹過重活的人,帶着孩子怎麼生存下去啊?”
慧娘始終沒有將懷中的銀子拿出來接濟小鳳,人始終要爲自己的選擇付出點代價,不然不會成長。
“娘子是不是想收留他倆?”張程緣寵溺地問道。 шшш⊕ ttκan⊕ C〇
“我不會主動提出收留他倆的,若是她連低頭求我收留的心和勇氣都沒有,我又何必收留呢?”
慧娘並不知道小鳳是妓院出身,但明白強扭的瓜不甜的道理。在她眼裡,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只有忠心與不忠心之分。她收留的人,必須忠心於她。
其實小鳳內心很自卑,她亦想過求慧娘收留,但怕自己的出身給慧娘抹黑,最終還是決定自謀出路。
小鳳本以爲慧娘只是她生命中的過客,此時並不知道,她們很快會再見面。
進城之後,慧娘他們直奔福匯樓而去。
齊城的福匯樓是齊城最大的酒樓兼客棧。慧娘他們到後,福匯樓的辛老闆熱情的出來迎接。
“張老闆夫婦一路車馬勞頓,先去樓上客房休息片刻,晚上我設宴招待你們,如何?”
張程緣客氣地說道:“有勞辛老闆。”
剛纔大雨淋溼了張程緣的衣襟,他正好需要換衣服。
夥計們熱情地過來幫着提行李,將張程緣一行人送進三樓的客房,之後,送去熱水。
夫君到偏房洗澡的空檔,慧娘仔細打量着這房間。
寬敞舒適還自帶洗澡間,雕花綴頂,瓷器字畫的襯托,房間內處處透着典雅的氣息。即便是放在現代,這木質裝修水平也是極高級的,打開窗戶,可以俯瞰到大部分齊城的景象。不愧是齊城最大的酒樓兼客棧。
慧娘往大牀上一躺,舒展筋骨,靜靜的享受這一切。
張程緣很快洗完澡,換了身乾淨衣裳出來。復又吩咐夥計送來洗澡水。
慧娘亦舒舒服服洗了個溫水澡,換了身乾淨衣服之後,望着一堆髒衣服發愁。這兩天連着趕路,沒來得及洗衣服。馬上就沒有換洗的衣服。
“夫君,讓辛老闆給我們找個洗衣服的婦人吧?一堆衣服要洗。”慧娘嘟嘟着小嘴,望着夫君。
每天的計劃都排得滿滿當當,確實沒有時間洗衣物。張程緣寵溺地笑着說:“好。爲夫馬上就去。”
張程緣出去一趟,很快又返回來。“娘子,一會便會有人來收衣服。我們準備下樓吧?辛老闆在二樓設宴款待我們呢。”
“好咧,去嚐嚐齊城的美味。”慧娘挽着夫君高興的出門。
齊城的福匯樓,每月也有不少進項。只不過近來寒王爺新開了一家廣寒樓,處處針對福匯樓,搶走了不少客源。故而辛老闆對待慧娘他們的到來,極其重視。
文大叔和小玉被安排到一樓大廳用飯,慧娘和張程緣在小廝的引領下進了雅間。
與辛老闆一番客套話之後,慢慢進入正題。
張程緣邊吃菜邊問道:“辛老闆,不知有幾家福匯樓的大廚已到達?”
辛老闆熱情地回答:“已到了兩家,還有兩家明天到達。”
慧娘基本上不太言語,有夫君在,用不着她與辛老闆客套。樂得可以好好品嚐美味佳餚。
這裡的菜餚確實別有一番風味,不僅色香味俱全,而且讓人回味無窮。慧娘不禁有些疑惑,這麼好吃的菜餚,完全可以獨當一面,怎麼還要學她的特色菜呢?“辛老闆,齊城是不是還有幾家酒樓能做出這樣的美味佳餚?”
慧娘一語中的,辛老闆萬分佩服,雙手抱拳,“張夫人,辛某佩服,正是如此。不瞞二位,新開了一家廣寒樓,他們的菜餚處處比對我們福匯樓,還實時壓價,這生意不好做啊。這不,一直盼着二位來教我們特色菜呢。”
“那辛老闆可要做好特色菜的保密措施。”慧娘提醒道。
“在大廚學特色菜之前,我會讓他們籤一份保密文書。”辛老闆不得不對慧娘另眼相看,復又朝張程緣說道:“張老闆真是娶了一位賢內助啊。”
張程緣最願意聽別人誇獎自己的娘子,爽朗地笑着說:“哈哈,那是,我家娘子的好處,說上一天一夜也說不完呢。”
慧娘嗔怪地望了夫君一眼,這夫君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得好,也不知道謙虛一點。
辛老闆也哈哈大笑,朝慧娘拱了拱拳,“辛某佩服。”
慧娘端莊地回以微笑。
一頓飯吃得極爲融洽,張程緣和辛老闆定好後天開始教特色菜。
辛老闆是個聰明人,吃過飯,便將時間留給張程緣和慧娘他們自己支配。
慧娘和夫君這幾天最喜歡做的事,便是逛夜市。今天也不例外。
喊上文大叔和小玉,主僕四人出了福匯樓。天色已黑,但商業街上燈火通明。
“夫君我們去那邊看看吧?”慧娘指着一處拱橋,朝那邊走去。
張程緣他們跟着慧孃的腳步而去。
這商業街被一條河流一分爲二,全靠小河上的拱橋連接。這齊城是有名的泉水城,泉水匯入河流,之後流入黛明湖。
齊城地處浩瀚王朝之北,這裡雖不是江南水城,卻別有一番風味。
慧娘沒來由的喜歡這裡。
“夫君,等我們再多掙點錢,我們在這裡買處院落吧?”慧娘隨口說道。
張程緣微笑地說:“好,不過,我們現在便可先買處院落。不用等以後。”只要娘子喜歡,他都會盡量滿足。
慧娘也有一種馬上買處院落的衝動。但還是生生忍住,“夫君,我們還是先做生意,再考慮買院落的事,畢竟在這裡我們人生地不熟。慢慢來,不着急。”
“好。聽娘子的。”張程緣絲毫不介意在外人面前表現自己對娘子的敬意。
反倒是文大叔有些不好意思,牽着小玉放慢腳步,與東家拉開幾步距離,生怕打擾到東家。
主僕四人正開心的逛着夜市,一聲“救命”傳入他們耳中。
“救命啊,別過來。”
慧娘對聲音辨別度很高,一下便聽出是小鳳的聲音。“夫君,好像是下午我們帶進城的那位姑娘的聲音。”
張程緣聽着這聲音有些熟悉,剛開始不能確定是誰,他沒與小鳳交談,當時只是在馬車外隱約聽到小鳳與娘子說話。經娘子一提醒,他立馬確定。“是那姑娘的聲音。小玉,你過來。文叔你過去看看。”
東家一發話,文大叔快速衝到前面。
只見一猥褻男子的鹹豬手正準備撕破小鳳的衣服,嘴裡還罵罵咧咧,“你這個婊子,現在裝什麼清純,別以爲穿上身村婦的衣裳就真成村婦了,我告訴你,你還是妓院的那個千人騎沒人娶的臭婊子。”
“放開我,放開我……”小鳳奮力掙扎。
儘管小鳳用盡全力反抗,但還是敵不過那男人,最終被壓在地上。
雖不是光天化日,但在燈火通明的大街上公開猥褻女子,慧娘兩世爲人還是第一回見到。那男子絲毫不懼街上行人的指指點點。反而一臉期待,看這局勢,分明是要在大街上行那事。
元寶雖嚇得瑟瑟發抖,但還是衝到那男人背後,拼命地拍打那男人。“放開鳳姨,放開鳳姨……”
元寶的小拳頭落在那男人身上,跟瘙癢沒什麼兩樣。那男人騰出一隻手,轉身,抓起元寶就扔出去。
小鳳嚇得忘記了喊叫,那一刻她無比後悔將元寶買回來,讓元寶遭受這樣的事情。
文大叔穩穩地接住元寶。快速將元寶交給東家。“東家,救人嗎?”
張程緣吐出兩個字:“救人。”
文大叔提步上前,一把抓起那男子,如拎小雞一般,將他拎到一邊,甩開。
“孃的,你知道小爺我是誰嗎?敢惹小爺,不想活了?”那男子憤怒地瞪着文大叔。
文大叔不吭聲,而是上前扶起小鳳。“姑娘,你沒事吧?”
小鳳搖搖頭,感激地說:“大叔謝謝你。”
說完,趕緊跑到元寶身邊,“元寶,你沒事吧?”
元寶趴到小鳳懷裡,低聲嗚咽。
小鳳抱起元寶,低聲哄,“元寶,不哭,鳳姨沒事了……”
那男子見沒人理會他,便自報家門,“我可是城主的兒子游紅禮,惹了我,你們就吃不了兜着走吧。”
平時遊紅禮的大名在齊城響噹噹,沒人敢惹,所以他出門,尤其是打算出門風流一番時很少帶家丁,嫌礙手礙腳。今天晚上他正好心裡癢癢要去逛窯子,沒成想遇上了小鳳。以前去松山鎮玩耍時,他嘗過小鳳的滋味,至今還回味無窮。在大街上遇上小鳳,向小鳳提出找個客棧伺候他的要求,誰知被小鳳拒絕了。頓覺臉面無存,這纔在大街上動起手來,結果小鳳越反抗他越興奮,有些控制不了自己,巴不得快點要了小鳳。
只是這會他自報大名,還是沒人理會他。
張程緣冷哼一聲,怪不得敢如此大膽地在大街上戲弄女子,原來是城主的兒子。
遊紅禮心中納悶,難道遇上比爹爹官階還高的人?他轉變策略,頭一仰,一副我知道內幕你們不知的樣子。指着小鳳說:“你們知道她是什麼人嗎?”
小鳳低下頭,不敢看人,轉身帶元寶走。
遊紅禮哪能放過她,越跑說明越心虛。“她是松山鎮有名的婊子小鳳,鎮丞和各大有錢人都是她的座上賓呢。也曾在本少爺身下過呢,今天見了本少爺倒是裝起烈婦來了。”
小紅的背一怔。終究還是被人挑破。以後她還有什麼顏面呆在齊城?剛來就得罪了城主少爺,以後肯定難以立足。想求慧娘收留,可又怕被拒絕。
遊紅禮很滿意小紅那微變的表情,繼續說道:“諸位,你們和這樣的髒女人站在一塊,不覺得髒嗎?”
剛纔還欲非禮小鳳,這會倒說起小玉髒的話來,慧娘纔不管什麼妓女不妓女,在她眼裡只要是良善之人,只要欲走正途,就不髒。
“夫君,救她,行嗎?”慧娘扯了扯夫君的衣服,乞求道。
慧娘怕夫君因爲小鳳是窯子出身而放棄救她。
以前暗盟的屬下爲了完成任務,都要扮紅牌,張程緣壓根不會把出身的事放在心上。“好,救她。”
張程緣走向遊紅禮,拿出瑞王爺的令牌,朝他晃了晃。“遊兄弟,今天不給我面子,給這塊令牌一個面子如何?”
遊紅禮一看到瑞王爺令牌,立馬軟下來,“好,好,我馬上走,馬上走。”
眨眼間,遊紅禮消失在人們視線。
“都散了吧。”文大叔朝看熱鬧的人吆喝道。
衆人匆忙散去。要知道平時這遊紅禮在齊城可是橫着走,今天見了張程緣像老鼠見了貓,讓衆人驚訝不已,意識到張程緣是比遊紅禮更加惹不起的人物,立馬散開。
張程緣搖了搖頭,若是被瑞王爺知道他如此濫用令牌,不知會作何感想。“行了,小鳳你走吧。”
“噗通”小鳳跪下,連磕三個響頭,“多謝恩人,多謝恩人。”
慧娘輕聲說道:“小鳳,快起身吧。”
小鳳不肯起身,咬了咬嘴脣,下定決心要求慧娘收留,“求夫人收留,小鳳如今無家可歸,還望夫人收留,小鳳甘願爲夫人做牛做馬,以後一定痛改前非,對夫人忠心不二。”
小鳳已然爲自己曾經的事付出了代價,這次拒絕遊紅禮的要求,說明她要走正途,慧娘是心軟之人,不願小鳳再回到原來那條路上,望了夫君一眼,詢問夫君的意見。
張程緣在慧娘耳邊低語,“娘子做主便是。”
慧娘嚴肅認真地看向小鳳,“好,我答應了,記住你今天所說之話,但若是哪天有了二心,休怪我不客氣。”
小鳳和元寶連忙磕頭道謝。
說完了警告的話,慧娘便笑着將小鳳扶起來,“走,我們先回客棧,你換洗一下衣物。”
小鳳望着和善的慧娘,頓覺有了依靠,點點頭,跟着慧娘走。
回福匯樓時,慧娘他們變成了主僕六人。吩咐夥計又開了一間房,小鳳和元寶住進去。
小玉異常開心,有了元寶,以後便有了玩伴。
慧娘和張程緣回房後,慧娘挽着夫君的胳膊,柔聲說:“夫君,今天謝謝你。我以爲你會計較小鳳的出身。”
張程緣伸出手將娘子攬入懷中。“莫說爲夫壓根沒計較這事,若是真計較,爲了娘子的一句話,爲夫亦會這麼做。”
“只是這樣會不會間接得罪城主呢?”慧娘將頭靠在夫君懷裡。
“不會,放心吧,娘子,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遊紅禮不敢對他爹說的。”張程緣輕輕拍了拍娘子的後背。
慧娘擡起頭,微笑地望了夫君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張程緣以爲娘子又要出什麼怪招,閉上眼睛等待娘子出招,不曾想,臉上一陣溫涼。
娘子竟然主動親他,張程緣內心歡呼雀躍面上卻裝作鎮定。
慧娘備受打擊,難得自己主動一回,夫君竟然是這樣的反應。低下頭,不再言語。無比後悔做出主動親他的舉動。
這樣好的機會豈容錯過?張程緣的笑容浮上臉龐,用手輕輕擡起娘子的下頜,狠狠吻上娘子那柔軟溫涼的脣。
慧娘先是心臟漏跳了半拍,之後心跳加速。隨着夫君的深吻,她漸漸開始迴應,淪陷,那種感覺彷彿在海面上,彷彿在山巔,彷彿二人去了一個不爲人知的世界。
不知吻了多久,直到慧娘喘不過氣來,一個勁地拍打張程緣的胳膊,二人才分開。
張程緣望着娘子那稍微紅腫的脣,蜻蜓點水般一吻,之後,抱起娘子往牀上走去。
機會難得,此時不抓緊,等到何時?張程緣將娘子輕輕放到牀上後,甩掉鞋子也上牀躺下。
剛欲抱過娘子繼續剛纔的事情,哪知娘子一沾牀,立即變了嘴臉。
“夫君,你說說,這親人的功夫從哪裡學的?”慧娘用手推張程緣的肩膀,防止他再次靠近。
張程緣直言不諱地說:“從書上學的。”
當初跟着老頭子學武三年,老頭子從不讓他接觸男女之事,可就在純陽功臨近大成時,扔給他十來本書。書裡寫得很詳細,當時他心裡念着娘子,認認真真地將書裡的內容看了好幾遍,以便將來與娘子和諧相處,沒成想老頭子壓根就不讓他回去找娘子,非往冰窖裡送好多個練過冰寒功的女子,害得他生生忍到極限,最後雖然達成所願,與娘子共赴雲雨,但也因此惹怒娘子。從那天,他開始了漫漫追妻路。
夫君的一本正經,讓慧娘對夫君的話深信不疑,但也不敢再繼續這個話題,趕緊轉移話題,“夫君,我們在齊城發展什麼產業好呢?”
張程緣知道娘子是故意的,娘子的心正在被他融化,他不介意再等些日子,遂順着娘子的話題說下去,“我們先開個博味卷尖的作坊,如何?”
“除了博味卷尖再幹點什麼好呢?明天再出去考察考察。”慧娘自言自語。
張程緣寵溺地摸了摸娘子的頭,“爲夫出去站一會,你先睡吧。”
再與娘子待下去,他就要忍不住撲上去,強行要她。
不等娘子回話,他轉身出屋。
慧娘不是小孩子,剛纔夫君眼中的渴望,她很明白那是什麼意思,但那事上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需要一個慢慢適應的過程。今天這事也怪自己,沒事主動親夫君幹嘛,這不是沒事找抽嗎?
慧娘躺在牀上卻怎麼也睡不着,起身,穿上鞋。坐到桌邊喝茶。
張程緣走出房門後,並沒有走遠,而是在房間門前的木質扶手邊站着,朝樓下望去。
這裡的福匯樓一共三層,一樓前廳和二樓雅間招待客人吃飯,後院專供達官貴人的隨從居住。三樓是客房,專供達官貴人留宿。
文叔他們都住在一樓後院。文叔擡起頭望向樓上時,正好迎上東家往下望的目光。他正好有事請示東家,走向樓梯,快速到達三樓,“東家,小鳳和元寶還沒吃飯,我想從廚房給她們要幾個包子,您看行嗎?”
“文叔,以後這樣的小事不用專門請示我,你管着銀錢,你做主就行。”張程緣笑着說道。
文大叔趕忙搖搖頭,恭敬地說:“東家,這可使不得,您對我好,信任我,但我可不能蹬鼻子上臉,不能亂了規矩。”
“好,你先下去吧。”張程緣吩咐道。
文大叔點點頭,又快速下樓。
本來這上樓下樓的也沒什麼事,可偏巧不巧,有個醉漢從二樓雅間走出來,正好撞到文大叔身上。
那醉漢撞人也就罷了,反而埋怨文大叔撞了他。“你爲什麼撞我?”
說完,抓住文大叔的衣服。
若是口出惡言或者動手動腳還好辦,可偏偏不打人也不罵人,就是不讓走。拉扯好一會兒,反覆重複“你爲什麼撞我”這幾個字。
張程緣正好看到這一幕,誰也不能和醉漢理論清楚,他直接去找福匯樓的辛老闆,讓老闆出面。
辛老闆一聽說後,趕忙來到二樓。吆喝了一句,“高寒,你媳婦來了。”
那醉漢立馬清醒,“糟了,辛老闆,別說見過我。”不看衆人一眼,從通後門的樓梯下去,快速從後門而出。
辛老闆抱歉地說:“張老闆,不好意思,讓你們受驚了,這高寒……”
經辛老闆一解釋,張程緣他們才明白辛老闆爲什麼不勸架,反而高喊醉漢的媳婦來了。
這個高寒本是京官,曾官居二品,才華出衆,辦事公允,但因爲這愛喝酒的毛病,被皇上貶到齊城當了知府大人,官居四品。這人有兩個毛病,一是愛喝酒,二是怕老婆。來到齊城後,他仍舊不改喝酒的毛病,半月必醉一回,以前都是喝醉後罵人,或昏睡被人擡回家,這次卻是頭一回拽着別人衣服不放。
張程緣對這件事一笑了之,文大叔亦下樓去,當做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回房後,張程緣對娘子說起高寒這個怪人,“娘子,剛纔遇上一個男人,怕老婆怕到能醒酒。”
慧娘微仰着頭,笑着問道:“夫君覺得懼內是沒出息的表現嗎?”
本以爲夫君會搖頭,怎奈張程緣卻點點頭。
她略有些失望的低下頭,低聲說道:“我覺得懼內是他對他娘子尊重的表現。”
張程緣雙手放在娘子的臉上,將娘子的嘴擠成嘟嘟嘴,“爲夫雖然認爲懼內沒出息,可在娘子面前,我寧願沒出息也要聽娘子的話呢。”
一句話哄得慧孃的臉上陰轉晴,立馬有了笑容,夫君真是原來越會說情話,“夫君,那現在你聽我的話,早點休息吧。”
“好咧。”張程緣乖乖上牀。
慧娘也躺下,不知不覺間進入夢鄉。而張程緣卻點了娘子的昏睡穴,輕輕取下娘子脖子上帶着的玉葫蘆,起身,下牀。
檢查了一下門栓,從懷中掏出一張麪皮貼在臉上,趁人不注意,從窗戶翻身而出。
完全換了面目的張程緣,從容地朝齊城最大的妓院醉春樓走去。
進了醉春樓,到處熱熱鬧鬧,鶯鶯燕燕。遊紅禮也在其中,他那不規矩的手正攬着個還看得過去的女人。本來他點的是煙雨姑娘,可不曾想,煙雨身子不爽利,他便退而求其次。
張程緣和遊紅禮對望一眼,遊紅禮根本認不出易容過後的張程緣,自顧自地繼續喝酒調戲女人。
張程緣瀟灑地甩給老鴇十兩銀子,“爺要這醉春樓最紅的姑娘。”
老鴇剛幫煙雨擋掉了遊公子,這會又來一位有錢的主,手裡拿着銀子,熱情而又隱晦地說:“這位爺,我們這裡最紅的姑娘是煙雨,可巧今天她身上不爽利,正在房間休息,可否換一位姑娘?”
“本公子只要最紅的姑娘。”
張程緣冷厲地眼神掃過老鴇。
老鴇一個冷顫,立馬陪着笑臉:“爺,莫生氣,我馬上吩咐人帶您過去。”
小廝引領着張程緣朝煙雨的房間走去。
老鴇朝煙雨的房間同情的看了一眼,自言自語:“煙兒,別怪我,咱們做這一行的哪能由着自己的身體,只能迎合客人罷了。能不能躲過就看你自己的能耐了。”
張程緣停在煙雨門外片刻,終究還是打開房門,邁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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