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卻突然開口說出了她的擔心。
唐杏兒唐梅兒唐梅兒姐妹三個突然間就安靜了過來。
她們從來都沒有想過會發生這種事。
“娘,你怎麼會這樣想?如果那什麼王爺真的這樣做的話,爹他也肯定不會答應。再說不管那王府如何權勢滔天,你總是爹的原配嫡妻,咱們姐弟總是爹的嫡子女。你要知道,無論爹的身份如何改變,這一點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再說,越是位高權重,越是家世顯赫的人家就越注重名聲和自己的聲望。他們是不可能明目張膽的讓自己的嫡子做出這種拋妻棄子忘恩負義的事來的…”
眼看趙氏是真的擔心,唐慄兒趕緊安慰道。
這些話當然不是她隨口說出來安慰趙氏的,而是她前段時間專門和張斌討論出來的結果。
張斌說,這許多年以來一字並肩王府都很注重自己的名聲,也很愛惜自己的羽毛。他們是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
他們現在只有兩種選擇,要麼裝聾作啞,一直將那個冒牌貨當做自己的親生兒子,不理會他們一家。要麼就是將他們一家全部認下…
而且,張斌還說過,像崢王爺這種位高權重的人應該是不會允許自己的骨血流落在外面的。
她有時候在想,是不是威遠侯張蒙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才同意她和張斌的婚事的?
“可是,即使這樣,我…我也害怕。板栗,你看,咱們就是一個地…地道的鄉下人,就…就算進京也…也不過是讓人徒添笑…笑話而已。更…更何況,咱們現在不愁吃不愁喝的,我…我…”
趙氏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是唐慄兒唐杏兒唐梅兒姐妹如何不明白,她說來說去,還是不想進京,甚至打心眼裡對那個未知的王府充滿了牴觸的心理。
確實,現在的生活對於她來說已經是想象不到的好生活。
不光是不愁吃不愁喝,更重要的是從前像一座山似的壓在他們頭上的伍氏現在再也沒辦法在他們頭上作威作福…
習慣了壓迫打擊的他們總算迎來了自己生命中的春天,卻被告知馬上就要結束這種自由自在的生活,她的心裡不由得充滿了惶恐。
一點都沒有那種撿中了餡餅的興奮勁了。
“娘,其實,你一點都不必擔心。就算爹真的恢復了他的真實身份,咱們也不過是換一個大的房子居住而已。爹現在的年紀都這麼大了,早已到了分家另住的年齡。最多的逢年過節到王府給王爺王妃兩個請個安磕個頭什麼的…”
唐慄兒知道那些大戶人家的媳婦每天都要到公婆那裡晨昏定省。
不過,他們家現在的情況就算是真的恢復了身份也不過是初一十五到王府問候一下王爺王妃就差不多了。畢竟不是從小在他們身邊長大,就算每天晨昏定省也無話可說。
想必,那崢王爺和王妃也是同樣的心思。
“哎呀,我說娘你現在這樣不是在杞人憂天嗎?反正不管以後怎樣咱們都只能聽爹的安排。我覺得以後無論怎樣,只要爹對待咱們還跟現在一樣,那咱們一家人無論住在哪裡還不是和現在一樣…”
唐慄兒的話纔剛落音,唐梅兒已經忍不住的一把摟住趙氏的胳膊,天真而又無憂無慮的開口說道。
聽到唐梅兒這麼說話,剛想說什麼的唐杏兒和唐慄兒兩個不由得相視一笑。
唐梅兒的話聽起來天真十足,但是何嘗又不是事實。
他們是唐坤的妻女,只要唐坤能夠一如既往的對待他們,他們在哪裡都能擡起頭生活。
再說,唐橋唐傑兩個現在讀書刻苦勤奮,唐慄兒又和威遠侯的世子定下了親事。就算進京,面對崢王爺一家子,他們也自有底氣。
想到這裡,趙氏的心情總算又重新開朗起來。她笑容明媚的交代三個女兒自己說話,然後又信心十足的出門忙自己的活計去了。
她和唐坤一樣,就算知道他們很有可能馬上迎來榮華富貴的生活卻依然沒有被想象中的榮華富貴迷花了眼,依然該做什麼還做什麼,從小過慣了苦日子的他們仍然腳踏實地的過着屬於自己的生活。
唐慄兒和張斌雖然已經回到了慄山村,但是他們的生活和從前卻沒有多大的區別。唐慄兒需要學的東西太多,她不得不選擇和張斌一起呆在書房裡學習各種各樣她需要學的各種知識。
張斌對明年的春闈壓力不是很大,但是,爲了躲避各種各樣的應酬,他還是每天忙着以及教導唐慄兒的棋藝。
唐慄兒被迫每天接受他的各種“荼毒”,棋藝居然不知不覺間突飛猛進,甚至有時候還能在不用張斌讓子的情況和他戰成平手。
當然,有時候唐慄兒也會教導唐杏兒唐梅兒兩個認字寫字以及看賬本的小知識等等。
如果他們的身份一直沒變的話,唐慄兒也不會這樣費盡心思讓唐杏兒唐梅兒她們認字寫字看賬本。但是,隨着他們身份的不同,將來接觸的人羣自然不同。
到時候,她們不會寫字認字不會看賬本或許就會成爲她們的致命傷。
畢竟,隨着身份的不同,她們以後的婚姻肯定也有不同的選擇。
同時,位於團山書院對面的早餐店唐慄兒也全權交給了顧春花。當然,除了顧春花唐慄兒又讓朱家旺在人牙子那裡幫她買了幾個對廚藝有興趣的少女跟着顧春花一起學習廚藝。
畢竟她以後還要進京,另外團山鎮她的錦繡農家樂馬上就要建成,到時候她所需要的懂得她這一套炒菜技術的廚師會越來越多。
“板栗,咱們這樣每天無所事事的我…我真不習慣。要不,我還是到早餐店去幫忙把?大橋和小杰雖然有顧墩和李瑞兩個照顧,但我還是有些擔心。”
這樣的生活不過是延續了一個多月,不僅唐梅兒不習慣這種生活,就是唐杏兒也有些堅持不下去。
她們已經習慣了那種忙碌而緊湊的生活,現在忽然讓他們過這種近似大家閨秀般的生活,也不怪她們的心思開始浮動了起來。
顧墩和李瑞兩個已經正式成爲了唐橋和唐傑的貼身小廝兼書童,跟着唐橋唐傑去了鎮上照顧他們兄弟兩個。
但是顧墩李瑞兩個年紀還小,唐杏兒自然不放心完全將唐橋和唐傑兩個交給他們照顧。
“杏兒姐,其實我也不習慣這樣的生活。但是,咱們現在長大了確實不再適合去早餐店工作。要不,咱們跟爹孃商量商量,讓朱伯伯幫忙從縣城裡面請個女夫子回來教導咱們琴棋書畫…”
唐慄兒明白唐杏兒的心思。
但是,唐杏兒今年都已經十四歲了,是個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如果她依然只是一個小小的農家女,以後也只能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家境殷實的農家或者商戶人的少年成親自然不會有太多的顧忌。
因爲大楚風氣開放,並不介意女子拋頭露面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當然,這種風氣只在中下層的農戶或者商戶之間流行。
對於那些大戶人家或者豪門功勳世家的女子或者媳婦,都沒有這種習慣。她們底下也不缺做事的人,她們最多就是學會看賬本,讓底下的人不至於欺上瞞下就可以了。
“那個,板栗,你就饒了我吧。讓我學琴棋書畫我…我還不如多做些女紅。板栗,你是知道我的,我真學不會這個…”
聽到唐慄兒提起琴棋書畫,唐杏兒頓時苦着一張臉說道。
從小的觀念在她的腦海裡一時難以轉變過來。
小時候家裡窮,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學那些對生活沒有絲毫幫助的東西。就算現在家裡條件好了,她也因爲只對女紅有興趣。
“姐,還是請個夫子來教教琴棋書畫吧。其實,咱們也不需要對這些東西有多精通,但是一定要懂一些是不是?如果不是教養嬤嬤太難找,要不,咱們還真該學些規矩禮儀什麼的…”
不管將來她們的身份會不會發生改變,這些東西多學點總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就算她們的身份將來不會發生任何改變,但是她們作爲將來的威遠侯世子夫人的姐妹,那些規矩禮儀總是該學會的。
“板栗,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我現在居然覺得如果咱們能夠一直就只是一個普通人就好了。擁有身份普通的爹孃,嫁一個普通人然後夫唱婦隨的過一輩子…”
說到這裡,唐杏兒突然喟嘆一句,臉上居然流露出一絲絲嚮往的神情。
看到唐杏兒的這種情況,唐慄兒心裡卻不由得“咯噔”一下。
唐杏兒的這種情況莫不是有了心上人?
而且,這心上人還是一個身份不怎麼樣的普通人…
“姐,你怎麼會這麼想?我不是說普通人有什麼不好。實際上不管是豪門世家還是勳貴人家往上數三代的話,基本上都是普通人。我只是覺得,如果嫁到比較富貴的家庭的話,至少可以少奮鬥幾十年。你說是不是?”
唐慄兒一邊說話一邊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唐杏兒的神色。
只見她聽到唐慄兒前面的那些話的時候還一臉的歡喜和贊同,只是當她聽到唐慄兒後面的那些話的時候,臉上的神情卻漸漸變得憂傷而且無奈起來。
唐慄兒的一顆心漸漸的沉了下去。
她不由得在心裡仔細的排查,那個被唐杏兒喜歡上的普通人究竟是誰?
難道是團山書院的學生?
畢竟唐杏兒之前一直在早餐店賣早餐,接觸最多的就是團山書院的學生。再加上剛剛她還在自己面前提起過,要繼續去早餐店幫忙賣早餐。
但是,唐慄兒很快否認了自己的猜測。
團山書院的學生一般來說都是家境比較好的,尤其是那些經常到她們早餐店吃早餐的,更是那些家境最好的學生。
這樣的學生應該算不上唐杏兒嘴裡的那種普通人吧?
除了團山書院的學生,唐慄兒接觸最多的少年那就只有…只有沈七了…
難道,唐慄兒喜歡上的普通人居然是沈七?
“是啊,如果連板栗你都這麼想的話,爹孃他們肯定也是這麼想的…”
唐杏兒心情有些低落的開口說道。
“姐,我和小毅在府城的這段時間沈七他做事還認不認真,努不努力?他雖然和小毅只有三年的契約,但是也不能讓他在這三年的時間裡得過且過對不對?”
唐慄兒承認,她確實是有意在唐杏兒猝不及防的時候提前沈七的。
這樣的話更能看清楚唐杏兒對沈七的真實想法。
“那個,板栗,你怎麼會這樣想。沈七哥他這幾個月一直很努力的做事。他…他怎麼會得過且過…”
不出唐慄兒所料,唐杏兒果然神情焦慮的幫沈七分辯起來。
只是她很快察覺到唐慄兒似笑非笑的目光,一張白玉似的的臉蛋瞬間變得通紅,甚至開始連話都開始變得結巴起來。
“姐,你喜歡的人是沈七對不對?你喜歡沈七沈七他知不知道?”
唐慄兒突然嘆了口氣,她四下張望了一下,然後湊近唐杏兒的耳邊輕輕的開口問道。
她原本對於感情的事並不敏感,只是唐杏兒畢竟還太小,被她一詐就詐出來了。
“板栗,我…我…”
被唐慄兒發現了心事,唐杏兒的臉頓時好像被火烤似的,臉上都好像能冒出煙來。她瞠目結舌的望着唐慄兒,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裡出了錯,居然被唐慄兒輕而易舉的就看了出來。
“不是看出來的,是我猜測出來的。畢竟,你能接觸到的少年除了他就只有團山書院的那些學生。但是因爲有章凱的事在先,你嘴裡不說,其實心裡卻對團山書院的學生充滿了戒備的心思。所以,我猜最可能的人就只有沈七了…”
看着唐杏兒瞠目結舌的模樣,唐慄兒只覺得分外的分外的好笑。
同時也爲唐杏兒的單純頭疼不已。
“哦,原來是這樣啊…”
唐杏兒懵懂的點頭,隨即反應過來趕緊將頭深深的埋了下去,只留下一個頭頂在唐慄兒的視線當中。
“姐,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