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男裝

葉清歌第二天早上一醒來,想着去廚房熬些粥,吃了飯以後好去田裡看看。葉清歌爲自己前世是個鄉下人生養的孩子而感到些許慶幸,苦活累活也沒少幹過。以至於到了眼前,自己正好倖免於手忙腳亂,無從下手的局面。這邊正生着火,往竈臺裡添着柴火,想着不知道小武起來沒有,一擡頭就見崇武站在廚房門口望着自己,見清歌擡頭看他,就跑了過去向鍋裡添了水,又熟練地舀了一舀子米淘洗起來,然後倒進了鍋裡。

清歌看着崇武懂事的樣子,不知不覺間發現自己溼潤了眼角,又見崇武到角落裡取出一口罈子,打開後用筷子夾出一些醃製的鹹蔥葉放進了盤子裡,對清歌說道:“嫂子,這是娘不久前醃的鹹菜,我想應該可以吃了,咱們用它下飯吧。”

清歌摸了摸崇武的臉,又揉了揉他的頭髮,道:“小武,嫂子自從昨天醒來以後,雖然有些事記的不大清楚了,但是嫂子想了想,還是想讓你過上好日子,嫂子還想掙錢,想送你去學堂讀書呢!以後就剩咱倆相依爲命了,我想着從現在開始你就叫我姐姐吧,小武以後就是我葉清歌的親弟弟,我們一輩子都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小武的抽泣聲想起,帶着朦朧的淚眼撲進清歌懷裡,不停哭叫着“姐姐,姐姐……”清歌安慰了片刻,對崇武說:“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哦,都成了小花貓了,去洗洗臉一會咱們就吃飯,吃完了你帶着姐姐到咱家地裡看看莊稼好不好”

“好,我去洗臉。”說罷,抹着眼淚走了出去。清歌看着小武的背影,覺得自己在這裡起碼又有了一個家,一個自己和小武組成的家,而不再是自己一個人,心中覺得溫暖了好些。沒有人是不害怕孤獨的,清歌也是一樣的。

二人吃過飯後,就往田裡去了。兩人沿着稻田走了好久,崇武指着不遠處一片地道:“姐,咱家的地就在那。”然後就興奮地拽着清歌往那邊走。

清歌看着這片地,想來應該不到二畝,還有一個半月才能收穫,而且這個年代能產個百斤糧食也就不錯了。想着二人最多也就能吃上半年,米缸裡的米也還能吃不到一個月,所以還是得掙些錢來,清歌心中有了些計較。

回去的路上,清歌一直在思考着掙錢的門路。回到家後,和崇武說了想去鎮上掙錢的事。看着崇武變得好奇的目光,清歌接着說道:“小武,姐姐以前在鄰村家裡的時候,隔壁住的是個走方郎中,姐和他學了幾年醫術,一般的病都是能治的,現在咱家的這個狀況,手裡沒有幾文錢是過不了日子的,姐就想着去鎮子裡擺個攤位,給人號個脈什麼的,掙點銀子。”

“姐,你等我一下。”就見崇武跑了出去,到了另一個屋子裡土炕後面的牆上掏了一掏。拿着什麼東西又回到了清歌這裡。

清歌一瞧,赫然發現是一袋銅板,“姐,這些錢你收着,這都是以前家裡賣糧食還有你繡荷包賣的錢,娘每次都攢下一點放起來,說總會有用的。我現在跟着姐生活,這些錢姐你拿去,想着家裡該買些什麼就買些什麼。”說着把錢袋塞進清歌懷裡。

清歌想了想從沉甸甸的錢袋裡數出二十個銅板,想着在這鄉下地方想必物價也不高,這些料想夠用好些日子的了。遂讓崇武把剩下的收起來:“咱娘說的對,剩下這些錢你還是先收起來放回原處,以防不時之需,姐這錢還是要去掙的,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需要補身子,姐掙了銀子可以給小武買些好吃的,雖然現在還上不起學堂,但至少還可以買個筆墨紙硯什麼的,姐姐可以教你寫字啊。”

“姐,那我們是去附近這個鎮子擺攤麼?”小武放好了錢回來問道。

“除了這附近的這個鎮子,稍遠一點的還有麼?姐想擺個攤位,但是咱村的人都認識我,不一定相信姐的醫術,在這個鎮子估計不會有多少人找我看病的。到遠處去或許不會那麼容易被人認出來。”

“有的,離這邊約十里地遠還有一個鎮子叫做豐臺鎮,那個鎮子靠近邊界,村裡人很少有去的,都覺得不是很安全。”小武想了想說道。

“那咱們就去那個鎮子,姐想女扮男裝,到了豐臺鎮,要記得管姐叫大哥,知道了麼?”

“知道了,姐。”

正說到此處,忽聽外面木頭門被推開的聲音“歌兒!歌兒!”是李大娘的喊聲。

清歌忙迎了出去,“大娘,你這是……”

“歌兒,我家那口子剛從地裡摘的茄子,看着又大又水靈,給你和小武啊拿了兩棵,你們就炒個菜什麼的。”

“大娘,太謝謝你了,這麼照顧我們。”清歌知道這個村子裡的人都是窮人家的,看地裡莊稼的長勢就知道了。見李大娘這麼慷慨,卻是有幾分感激之意。

“嗨!謝什麼謝,你和小武平日裡啊既懂事又勤快,大娘是喜歡你們纔對你們好些,再說大娘以前也沒少讓你們家幫忙,況且現在家裡就剩你們兩個,這鄰里鄉親的幫幫忙是應該的。”

“大娘,那以後還有什麼需要我的您就儘管說,我和小武不會忘了大娘您的。”

“你就放心吧,這都到了中午飯的時間了,你趕緊去張羅張羅吧,我也該回去吃飯了。”

“那大娘,你慢走啊。”

李大娘走後,清歌去廚房燒了飯,做了一道燒茄子。就去叫了小武吃飯,看着小武吃的香,清歌覺得自己做的飯菜熱乎的都到了心裡去了。飯後,清歌在衣櫃裡翻了翻,翻出幾件男式的衣服,想來必是死去的姚崇業的,挑了件試了試,有些大,就自己改了改袖子和下襬,準備湊活穿着,想着明天就穿這個去鎮子裡。

且說這第二天一大早,吃過飯後,清歌就找了一張大紙,寫了治病救人四個字,找了一個小桌子,將紙貼在了桌子前面,拿了三個凳子,都一一放到了一個小的木板車上,然後兩人就推着車就前往豐臺鎮。

到了豐臺鎮集市,兩人把東西擺好之後,就像模像樣的坐好。剛開始只是有一些人觀望着,並沒人前來問診。漸漸地兩個時辰過去了,崇武有些坐不住了:“哥,到現在還沒有一個人影呢,怎麼辦啊。”

清歌想了想答到:“小武,這個其實是正常現象,首先咱們兩個對於他們來說是新面孔,咱倆是第一天在這擺攤位,這問病抓藥什麼的不比別的,所以大家都很是慎重的,但是你也不要着急,咱們慢慢來就好了。”

說話間突然聽到馬蹄聲將至,清歌轉頭去看,就見一身着盔甲的壯漢駕着黑馬疾馳而過,所到之處無不瑟瑟生風,塵土飛揚。清歌從小武那裡聽說過豐臺鎮乃是這鳳陽國界之處,大概這也就是屬於尋常現象吧,見大家的反應也無甚奇怪之處,看來自己想的是對的。

正想着,忽聽旁邊以替人寫字爲生的老大爺與旁邊賣繡鞋的婦人說:“這些日子這兵來將往的也不知道這邊關是不是又要打仗,料想是又要發生什麼重要的事了。這天下剛統一,要平亂的地方還是有很多的。”

見那婦人又說:“可不是,我看見好幾回了,這又出城又進城的,這回估計帶回來的又是皇上的什麼聖旨吧。”

“咱那,也別管什麼聖旨之類的,總之啊,咱們就不要閒吃蘿蔔淡操心了,這都是朝廷的事,咱們老百姓就過自己本分的日子就得了,這不還有涇陽王呢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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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聽着,兩人就見一年邁的老婦人坐在了對面的凳子上,就說自己好像是傷風了,想讓大夫幫忙看看,清歌一看終於有人來了,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也就收了心不再去聽旁邊兩人的談話,忙問道:“嗓子疼麼?”

老婦人答道:“疼倒是不疼,就是有些癢。”

“鼻子通氣麼?” “不通氣。”

然後接着又問了幾個問題,老夫人都一一回答了。

“你張下嘴,將舌頭下壓,啊……”“啊……”

“好了,沒什麼大事,就是普通的傷風,我開個藥方,你上藥房抓藥,三天左右就會痊癒的,診金兩文錢。”

老婦人一聽,覺得便宜,店裡的大夫都要四文呢,雖然問診方式有些奇怪,但是心裡覺得很是實惠,忙謝道:“那謝謝大夫。”將錢遞給清歌,就拿着藥方去附近的藥房抓藥去了。

從這開始,又零零星星來了幾個人來看診。

一天算下來共有六個人問診,一共十二文銀子,中午自己和小武買了四個包子一共兩文錢,也就是說這一天下來淨掙十文銀子。清歌想着不管怎樣,錢不在多少,這起碼算是一個好的開始。畢竟名聲還沒有打開,慢慢地就會好了。見太陽要下山了,就與崇武踏着夕陽的餘暉推着車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