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凌凙公子迴轉身,面對着鏡先生,“無論如何我都要一試。除非我沒有碰到她,既然讓我遇見了她,這是上天註定的,我一定要試一下。”即便付出再多的代價。
“好吧。”鏡先生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快步上前,一把推開了後門。如練的白光照進來,照的他整個人散發出刺目的光芒。“如此,你就去吧。打敗湖中靈力,你便能過鏡境。”說着,他閃開身,讓凌凙公子帶着林真走出了小屋。
出得小屋,林真瞬間覺得自己猶如進入了冰窖。眼前是一大片波光粼粼的湖面,四周栽種着秀美頎長的美人鬆,一段段的冰凌從松葉間垂落下來。湖面上倒影着松林和遠處皚皚的雪山,簡直就像到了冰雪世界。
怪不得覺得冷了,林真心念一轉,立時把那白狐披風披了起來,“呼”暖和多了。
這邊的凌凙公子擡眼又深深的看了林真一眼,然後疾步走到湖邊,一把撕下右手的衣袖。右手用力握爪,離的老遠的林真都聽到他骨骼崩裂的聲音。只見他弓起背脊,整條原本光潔、敷着薄薄肌肉的右臂,變的越來越粗壯。隨着“喀拉喀拉”的聲響,從右肩上先生出一層銀色的盔甲,漸漸蔓延到整條右臂,最後從指縫中生出如利刃般的鬼爪。整條右臂宛如猙獰的野獸,散發着黝黑的光芒。而那不似人類的長長指甲則閃着腥紅的血光。
凌凙公子回頭看了他倆一眼,伸出猩紅的舌頭輕舔了一下那長長的鬼甲。眸子裡隱隱的閃着暴虐的紅光,跟那雷雨天的眼神一模一樣。那眼神莫名的讓林真感到一陣心悸,讓她不自覺地轉過了頭去。
頭回卻見那鏡先生喃喃的念着心經,持着佛珠的手顫抖着,一點都沒高僧的樣子,差評。
待到她再次轉頭回來看向凌凙公子時,卻發現他已經站在了湖面中央。好嘛,我就說這是本武俠小說吧,你看連鐵掌水上漂都來了。
只聽得湖面突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喀拉喀拉”一聲響似一聲,湖面的流水漸漸如被冰凍了一般。一會離凌凙公子一步之遙處的湖面上,慢而有力的升上來一個物體。先是如銀般的髮絲如瀑,再是明眸長眉,鼻似懸膽。然後是挺拔如鬆的身體,如鬼甲般的左臂。最後整個人站立在湖面上,莫不是他全身俱是一片如同鏡子一般的銀白色,簡直和凌凙公子如出一轍。
林真嚥了咽口水,這個就是湖中靈力?怪不得叫做鏡境。
凌凙公子雙目圓睜,右臂揮出,向那鏡人襲去。鏡人左臂猛擡,藉着凌凙公子一揮之力,凌空飄出三丈遠。
凌凙公子見一擊不中,右手成勾,左腿猛點一下湖面,飛身上前,鬼爪尖軌,一爪抓在鏡人的右肩,狠狠的想要卸掉他一個肩膀。只聽得“咔擦”一身響,鏡人右手猛拍湖面,湖面上瞬間升起一道銀白的鏡子牆。凌凙公子一掌拍在鏡子牆上,反被震開去些許。
此時,鏡人左手握爪,使用和凌凙公子一模一樣的招式猛的穿透了他的右肩,野獸般的鬼甲立時打開防禦能力,硬生生的讓鏡人無法在進入一步。但饒是如此,林真還是看見凌凙公子的右肩正常的皮膚下,隱約的滲出猩紅的血液。
凌凙公子也不顧右肩被抓,左手手掌內幻化出一道利劍,對着鏡人左臂砍去。鏡人見狀,急急的想把出左爪退開去,卻被凌凙公子的鬼甲封閉在內,一時之間進退兩難。那削鐵如泥的利劍一劍劈在鏡人的左臂上,迸發出點點火星伴着刺耳的摩擦聲,驚的林真連忙把耳朵堵了起來。
利劍和銀白的鬼甲相擊,迸射出點點火星,只聽得“咳”一聲,銀白鬼甲出現了絲絲裂痕。凌凙公子仰頭念起咒語,美人鬆上的冰凌不停的抖動着從松葉上脫離開來,卻猶如被繩子牽引一般,似一把把尖銳的匕首懸空的橫在湖面之上。
凌凙公子再次怒目圓瞪,如瀑的青絲無風自動,高喝一聲“破”,只見那利劍帶着火星,切進了鏡人的鬼甲之中,同時無數的冰凌如箭般射向鏡人。
鏡人見狀,面無表情的也從右手手掌中幻化出一把銀白的利劍。利劍反手直接向凌凙公子的左胸刺去。
凌凙公子左手利劍迎着那銀白利劍一斬,鏡人同時念動咒語,那冰凌在湖面上狂抖,似兩把力量同時都想控制,暫時的摒在一起。
林真看的目瞪口呆。
此時,耳邊卻穿來喃喃的咒語聲,林真回頭一看,只見那鏡先生素色的佛衣左臂上崩裂了一道老大的傷口,鮮血浸透了整個衣袖。
……
原來……湖中靈力的載體是鏡先生?只見他嘴脣不停的動着,湖面上的鏡人隨着的咒語,做出相應的動作。
此時湖面上突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響聲,林真連忙轉頭把注意力集中在湖面上打鬥的二人。那冰凌似無法在承受兩方的壓力,“轟”的一聲破碎成點點冰渣,飛滿一地。也不知道鏡人如何動作,右手的利劍緊貼着凌凙公子的脖子,凌凙公子只能急急用劍擋住,然後飛快的向後退去。
二人離林真的岸邊越來越近,“咦?”林真看清了凌凙公子的臉,不可思議的發出了聲響,那從前雪白無暇的臉上,除了過境時被薔薇花刺出的細痕,現在從右眼眼下蜿蜒着生出藍黑色的刺青,顯得妖豔而詭異。刺青從右眼一直衍生到右邊的臉頰,蜿蜒到右側的脖子一直沒入到白色衣衫之內。
也許林真的抽氣聲,驚醒了唸咒唸的□□的鏡先生,他睜開細長的雙眸,當看清凌凙公子的臉時,唸咒聲頓時截然而止,連一直在捻動佛珠的手指都停了下來。“阿彌陀佛。罷了……”
似是下了什麼決心般,鏡先生深深的嘆了口氣,只見他緩緩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看了林真一眼,把染血的左臂背在背後,右手豎立在胸前,第一次讓林真聽見他念了一句佛號。
而此時的凌凙公子對於鏡人突然停止了攻擊,只是稍微愣了一下,便兇狠的提起鬼爪向鏡人胸口抓去。
“啊,不要!”那一瞬林真也不知道怎樣的腦抽了,她突然驚叫出聲,引得凌凙公子硬生生的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他轉頭,那血紅的眼眸緊緊盯着林真,彷彿在等待她的一個解釋,如果那個解釋不合他的心意,他隨時都會衝過來把她撕碎。
ORZ…白蓮花屬性爆發了嗎?林真捂着嘴暗自懊惱。不過那湖面鏡人便是鏡先生啊,鏡人要是被打敗了,鏡先生會死嗎?而且現在的凌凙公子真的好……恐……怖。如果等他清醒過來,會後悔的吧……這該怎麼辦呢?
在林真的心中,即使在經歷過那個恐怖的雷雨夜,凌凙公子依然還是那個帶着一點點憂鬱氣質的謙謙公子。總覺得他是……好人吧。
林真看着他們的打鬥,心中老是有一點迷迷糊糊、一閃而過的靈感。
鏡境鏡境,鏡子鏡子!林真拍拍自己的腦袋,回頭看看鏡先生,再回頭看看凌凙公子。整個空間一直以來給她的感覺都是溫柔和善的,佛子一般的鏡先生,似已入魔的凌凙公子……從一開始,凌凙公子整個就是攻擊戒備的狀態,如果是鏡子,你給她什麼反應,她回饋給你的應該就是什麼反應,對嗎?
不知道爲什麼,林真就是很篤定覺得自己的判斷應該是對的……吧。
她深吸一口氣。恩!決定了!老孃就賭一把。
林真裹緊白狐披風,向湖面衝去。
饒是她做足了心理建設,看見波光粼粼的湖面,還是猶豫了一下。也沒有鐵掌水上飄的功夫啊……林真眼一閉,牙一咬,一腳就蹋在湖面上。
呼……還好,那湖面在林真踩下去的瞬間,猶如一面玻璃製作的步道,一足蹋上之後湖面暈開一圈一圈的波紋向遠處散去,但林真還是穩穩當當的站在湖面上,如履平地。
凌凙公子收起鬼爪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似乎隨時就會來撕碎她。
林真見狀,深吸口氣,快速的向湖中心衝去。隨着盪漾在四周的波紋,飛一樣的掠過眼眸血紅的凌凙公子和麪無表情的鏡人。
快行至湖心處,不出意料的整個湖面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響,接着便從湖面下緩緩的升上來一個人體。那人整個批了一件厚厚的銀色披風,風帽兜頭兜臉的蓋住了全貌,讓人看不清楚樣子,只能見一個小巧精緻的下巴。好吧,這個就是林真的鏡人了。
林真站住了,咬了咬下脣,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樣子就可以了……
林真顫抖着右手去握那鏡人的手。
當林真的指尖觸摸到鏡人微涼的手指時,她心中的小人開始撒花蹦躂了。哇哈哈哈哈,就跟我猜的一樣吧。那鏡人沒有其他動作,也只是默默的任林真牽起了小手。
林真忍着嘴角無法抑制的笑容牽着鏡人的小手,一步一步向湖的那頭走去。她邊走邊回頭看看凌凙公子跟鏡先生,不時留意身邊鏡人的反應。一切都很順利。鏡人沒有任何反抗的動作只默默的跟着林真亦步亦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