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昀是謝澄的貼身侍衛,身材魁梧皮膚黝黑,武力也不在他之下,他在謝澄耳邊耳語幾句。
謝澄的表情發生微妙變化,隨後不動聲色喝光碗中的茶,留下碎銀後轉身離去……
既然是查案,需得從頭到尾把事情好好捋一捋。
花言拿着筆在紙上“死因不明確”的地方畫圈。
“那人是在九江酒樓吃了飯菜喝了茶,之後後回到家就開始頭暈乏力,最後死在了家中,可是我們不知道他在這中間是否吃了其他的東西。”
“爲何就偏偏她中了毒。”
姜音用筆桿頂了頂自己的太陽穴,仔細地和花言討論着。
“九江酒樓同類型的飯菜都是廚子用大鍋烹飪的,若是下毒,那日和他們點過同樣菜的客人也應該死去。”
花言默默補充道,並且在畫的圓圈下寫了一句“與飯菜無關”。
“若是在茶中就更不可能,他們說是我下毒,可我一整天都坐在櫃檯後面算賬,那茶壺我更是從頭到尾都沒碰過。”
“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花言的眸中閃過一絲笑意,“你有什麼理由殺他們?”
姜音搖搖頭,分析到這裡,她已經明白。
這完完全全就是針對她的一場隱謀!
花言看着她眼眶下明顯的青黑痕跡,更是心疼不已。
“今日先好好休息,明日我們一同去那死者的家中看看。”
姜音也害怕有人會半夜來取她的性命,還是得保證充沛的精力,以免夜晚睡死被人奪了性命都不知,“好。”
次日清晨,二人來到死者家中都齊齊愣住。
那間屋子竟然憑空消失了!
說是消失也不對,那間房子看似被人燒燬,火燒留下的炭灰還很新。
“這是……”
姜音嘲諷的勾起脣角,爲了讓她跳進這個陰謀,幕後的人還真是處心積慮。
“不想讓我們查出來?”
“可惜的是,任何事物都有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證明。”
姜音轉頭看着花言,輕聲道:“好好找吧,這裡一定有什麼蛛絲馬跡。”
花言點點頭和姜音一起在廢墟中翻找起來。
說得容易,可在一堆廢墟中找線索實在是難上加難。
到了日上三竿,兩人大汗淋漓滿臉灰塵,還是一無所獲。
花言有些急躁,情緒激動之下突然站起身,四周環顧一圈,卻突然看到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東西。
“這是什麼?”
他從廢墟之中扯出一個包裹來,打開就看到裡面裝滿各種奇怪的瓶瓶罐罐。
“這是粉末?”
花言想要伸手倒出一點來看看,卻被姜音連聲制止。
“別碰!這大概就是他用來毒殺自己的藥了。”
二人總算找到證據,在一片焦黑,塵土飛揚的廢墟之中,陽光毫不吝嗇的照在二人的臉上,二人相視一笑,從對方的眼中都看到希望。
“音兒,你的臉髒了。”花言沒忍住,噗嗤一笑。
姜音一臉茫然,伸手去擦自己的臉,可是忘了手上的炭灰更是多,這一擦就更惹得花言笑得猖狂。
姜音露出一抹淺笑,趁他不注意,眼疾手快地抓起一團炭灰蹭到他的臉上。
這一來二去,兩人身上已經是慘不忍睹。
“明日再去吧,今日好好沐浴休息。”
三日期限已到,姜音拿上所有證據和這三日與花言整理出來的案情漏洞,甚至還找到那日的一位食客做人證。
花言將姜音送到酒樓門外,眉宇間透出一絲焦灼,“音兒,真的不用我跟着?”
“不用,你在酒樓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事已至此,花言也無法反駁,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禱着她能夠平安順利回來,不再有任何變故纔好。
姜音坐上馬車,前往縣衙,沒多久,她便從馬車上走下,誰知還未將證據呈上,這縣令竟態度大轉變。
何縣令一改幾天前囂張跋扈的姿態,在姜音面前更是極盡討好。
“這不是九江酒樓的東家嗎?這前幾日實在是太過冒犯您了,讓您蒙受了不白之冤,實在是我們的不對。”
“這案情啊,我也知曉全部,實在是下官愚鈍啊。”
姜音頓時更加迷惑,這縣令真是可笑!
她淡然一笑,嘴角一勾,冷冷的道:“難道不是您親口將罪名冠在我頭上麼?”
何縣令擦了擦額角的汗,緩緩吐了一口氣,表面笑嘻嘻,心中打着的算盤無人可知。
“前些日子是我糊塗了,是我糊塗了,這今後啊,還要請東家對我多加關照呢。至於九江酒樓的聲譽,我們縣衙自然會發出聲明,對酒樓造成的損失我們也會從庫裡撥款出來……”
姜音聽得一頭霧水,在何縣令滿臉堆笑的送行中慢慢離去。
神思恍惚間,她似乎看到謝澄從門口經過的身影。
挺拔瘦削,一身鴨青色的長袍,身後跟着沉默寡言的牧昀,是他沒錯。
難道……是謝澄爲她解的圍?
姜音剛回到酒樓,花言像是長了翅膀搬飛撲而來,沉默無言又快速地檢查她有無異樣。
確認她和出門時沒有兩樣,也就鬆了口氣,“事情談得怎麼樣?”
姜音想了想,還是沒有告訴他自己看到謝澄的事情。
“很好,也都說清了,何縣令還承諾幫助酒樓恢復聲譽。”
花言鬆了口氣,這幾日來一直緊繃着的神經可算是放鬆了下來。
“那就好。”
而下一秒,他卻突然嚴肅起來。
“音兒,周國的人可能已經潛伏到我們身邊,你要小心。”
花言憂心忡忡的看着面前瘦了很多的姜音,緩緩道:“那個謝澄,不簡單,最好還是少與他來往。”
“今日起我就住在酒樓,隨時保護着你。”
哪怕姜音再怎麼推脫,花言最後還是住到姜音的隔壁。
而花言口中要提防的謝澄,此時姜音生出了懷疑。
此時正襟危坐在江邊亭子賞花的謝澄抿了一口酒,思緒萬千。
他總覺得自己在戰亂中救的音江,似乎是姜國的亡國公主,但這音江的秉性又與他兒時認識的姜音相差甚遠。
“牧昀,你說這個音江,到底是個什麼來頭?”
他晃着手中的酒杯,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牧昀手握一卷冊集,將其放在桌上,隨後朝謝澄耳語了幾句。
“怎麼會查不到?”
謝澄修長白皙的手緊握成拳,秀致的眉頭皺起。
他未曾想到自己手下的得力手下竟連一個女人身世都查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