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計在於春,早做安排迎春耕。
無論哪個年代的農人都是勤勞的,藍怡在村邊的農田裡見到不少身影,或是除草,或是耕田,或是栽種,大夥間或相互呼喊笑談幾句,欣喜着昨日那場不小的春雨。
耕人扶耒語林丘,花外時時落一鷗。欲驗春來多少雨?野塘漫水可回舟。這首周邦彥的名作《春雨》便十分應和此時的場景。
這一場春雨不僅滋潤了土地,也將昨日春桃和依柔在山裡留下的痕跡消除,讓那追蹤的人無從查起,藍怡覺得自己和寶寶的還是有幸運的。
“這也算得天助吧。”藍怡感嘆到,“寶寶,孃的胳膊還疼着呢,你說要是有個順風車搭搭,是不是也算湊上天時地利人和了?”
藍怡話音剛落,便聽到吱呀而來的車聲,她瞪大眼睛回頭看到一位帶斗笠的老農坐着牛車趕來,車上還坐着三個婦人,身邊放着籮筐,像是去集市的樣子。
“小娘子去鎮裡吧,搭車的話你們孃兒倆兩文錢。”那老農見到藍怡在路邊等着自己靠近,便知道是要搭車的。
藍怡彆扭地從袖袋裡掏出荷包,取出兩文錢遞給老農,說道:“是去鎮裡,多謝老伯。”
上車後讓寶寶坐在自己的膝蓋上,藍怡把荷包裝回袖袋,心裡正美着,擡頭便發現對面坐的農婦望着她的衣袖來不及收回的羨慕懷疑眼神。
藍怡心中一凜,暗道自己疏忽了,她雖換上了牛嫂的衣服,但是荷包還是春桃的。這石榴型杏色荷包上繡着精緻的綠色桃葉,一看便不是普通農婦能有的東西,讓人覺得疑惑和不協調。
藍怡倒不驚慌,她自然地側身向前,觀察路兩邊的情況,輕輕地教寶寶說話、認識事物。那三個婦人見她沒有交談的意思也就接着家長裡短的聊着,什麼誰家的閨女到了相親的年紀卻無人上門說親,哪裡的算命先生靈得很等,藍怡聽着覺得十分新鮮。
牛車緩慢地一路向東,直到寶寶睡着了藍怡也開始打晃,才聽到人聲嘈雜起來。藍怡打起精神觀察眼前的鎮子,城鎮看起來還算繁華,青磚城牆上砌着一塊青色條石,上書三個大字:青山鎮。青石下方是兩扇原木色鐵釘大門。這時門已大開有人進進出出,未見有人盤查,藍怡暗鬆口氣。城牆外有兩家酒肆茶坊的白布招牌掛在木杆上,隨風招搖,下邊有不少行人就餐休息。藍怡也感覺自己餓了,寶寶卻睡得十分安穩,藍怡想起自己的小外甥小時侯也是一上車就睡覺,難道這是個普遍現象?
跟隨農婦們在鎮門口下了車,藍怡走到茶坊尋僻靜些的座位,向攤主點份清湯餛飩,想着寶寶也該吃點東西了。她邊輕拍寶寶的後背,邊觀察這座城鎮,可以看到鎮內的樓宇多以木製爲主,廊檐漆成紅色的居多,配着青磚城牆甚是漂亮。正對大門的街面很寬,都鋪的是青石的地面,兩側是各種鋪面,平房居多,兩三層的樓房也有幾家,看着像是酒樓客棧。可能今天是青山鎮的集日,街道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打量來往行人的衣着,藍怡知道這不是唐朝,因爲這往來女子衣着簡樸,包裹的十分嚴實,與唐風相去甚遠。她嘆口氣,不是周武,那這是哪裡?架空的?
藍怡甩開自己的胡思亂想,考慮起正事:“既然是城鎮,怕是會碰上追捕依柔三人的惡人吧?”
藍怡擡眼四望,果然見到四個家丁模樣的人在城門口茶肆裡坐着喝茶,手裡拿着攤開的紙卷,仔細觀察進出城門的行人,特別是女子。
“這般明目張膽地捉拿依柔母子,王田貴用的是什麼名頭?既然拿着紙卷,應該是不知道依柔的模樣吧。”想來也是,大戶人家女子深居閨中,嫁人之後也是難出後院,外院家丁們多不認識也算正常。
藍怡放下心來,自己現在的樣子和依柔相去甚遠,身高外貌衣着氣質都不相同,寶寶也裹了外衣難以辨認,她便忽略這四人,安心的拍着懷裡的寶寶。
攤主很快把一大碗餛飩端了過來,餛飩看起來和現代的差不多,上邊飄着幾滴香油和碎蔥花,聞起來很香。藍怡又向攤主討了個空碗,單手把餛飩湯用勺子分出小半碗,並取了薄薄的餛飩皮和蝦皮出來,準備給寶寶吃。片刻之後寶寶醒來,藍怡帶他方便後喂一些湯水面皮,寶寶是個好孩子,吃得很是香甜。
藍怡只喂他吃下三個餛飩便取出帕子給寶寶擦擦嘴角,看着帕子上的油污,她很是懷念餐巾,餐巾用後就丟,不用洗啊。三兩口吃掉剩下的餛飩,攤主收了八枚銅錢。按照古代的計算標準,一兩銀子應該是一千文銅錢,看樣子一文錢大概相當於現代的一塊多錢,換算一下自己懷揣10萬鉅款,對於一個窮學生來說,無異於中了大獎。
但是藍怡知道,自己不可能把銀票隨便拿出來,那隻能惹禍,誰知道銀票上有沒有記號,就算沒有,這麼多銀子也會引來賊人惦記,自己帶個孩子根本沒有自保能力。春桃的荷包裡也只剩下兩角碎銀子——自己也看不出是幾兩,還有就是十幾枚銅錢,看來這個年代應該是沒有鐵錢的。
藍怡抱着孩子,心底忐忑、但裝作步履從容、神色坦然地走進城門,假裝沒看見那幾人的打量,果然那四個人並沒有攔下她們母子,只是多看了幾眼。進入城門街道兩邊是林立的店鋪,有米店,布店、成衣店、點心鋪、雜貨鋪和小吃店等,藍怡選了一家人流量較高的成衣店走進去,發現櫃檯上擺着各類衣物,櫃檯後的牆上還掛着不少外衫長裙,款式簡單,色彩倒還多樣。一位身着青色棉布長袍四十歲左右的店掌櫃正招呼着幾位客人挑選,藍怡假裝挑選衣物,站在旁邊觀察一位中年婦人買衣服,見她選了兩條米青色長裙和兩套白色裡衣,討價後店掌櫃咬牙說到:“一貫錢,不得本了。”
藍怡聽到“一貫”後,見那婦人從荷包裡取出一角銀子遞給他:“銅錢不多了,這是一兩銀。”
掌櫃收下後用牙咬咬纔將衣服打包遞給婦人,二人錢貨兩清,並未找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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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一貫銅錢就是一兩銀,這點衣服就一兩銀子,也不算便宜。
“雖說牛嫂的衣服舊了些,料子也沒這好,但也肯定不只十個銅錢。”藍怡分析道,曉得是牛嫂照顧自己纔會如此。她掂量着自己荷包裡的兩角碎銀子,這兩角銀子與那婦人的銀子差不多大小,應該能夠買幾身自己和寶寶的換洗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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