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孝直?!”藍怡聽了一驚,“他還是制輿圖高手?”
沒想到藍怡竟認得拓跋孝直,柴公常先是驚訝,後又瞭然。周衛極乃黃縣班頭,又是本地廂軍干將,是去年捉拿拓跋孝直等人大功之臣,定是他與藍怡說起了拓跋孝直的事情。
“不錯,此子不只是一員虎將,還足智多謀,身具數能。”柴公常語氣中頗多讚賞,“我們這次要在黃縣待一陣子,改日倒可以讓你這位朋友與他見上一見。”
讓小七去見拓跋孝直,學習製造輿圖的方法這個建議,藍怡覺得甚有點不可行,“多謝先生告知。先生能在此處多住些時日,真是太好了。”
柴公常點頭微笑,又言道,“《大周地誌》所載輿圖,確實存在諸多不詳甚至謬誤之處,需一一改正。你覺得除此之外還有哪些該改進之處?”
藍怡沒想到柴公常會詢問她的意見,她看向自己的恩師,見他點頭,才認真言道,“先生,藍怡寡陋不敢冒言。地誌徵引廣博,所載的各州縣的地望、得名、城池、古蹟等已夠詳盡,無需再補充。若說需要改進之處麼,我認爲書中所載的神話傳說還需斟酌。”
柴公常眼中閃過精光,“哦,你且道來。”
“按照地誌來說,最古算是《山海經》了,其數記載了遠古地理風貌和山川河流走向、鳥獸資源及各地風土民俗等,雖與今相隔甚遠。很多地名已不可考,但也有一部分是真實可考的,上邊記載的神話故事頗多。您肯定是耳熟能詳。《大周地誌》上所載的神話傳說,與山海經上所言的有些出入。比如《山海經》西次三經記載三危山有白身四角食人獸名獓噎,《大周地誌》上說三危山無草木,多金石;西漢顧野王的《輿地志》的記載也與《山海經》相同。”藍怡謹慎言道,“此外,還有關於帝顓頊死後葬於鮒魚山,後成北方天帝、幽都之主。乃稱東神,《大周地誌》卻記入……”
藍怡有理有據地列出《大周地誌》的四處神話記載錯誤,柴公常均仔細聽着。
“當然。這些都是神話傳說,不能說哪本上記載的就是對的,藍怡狂妄評之,先生姑且一聽罷。”藍怡說完。又客氣地加了一句。
柴公常搖頭。“你所言之傳說,我回去之後命人再仔細覈對,若真如此,自當改過來。”
無名先生也捋須表示認可。柴公常看他一眼,掛起笑意讚揚藍怡道,“孟兄,你這女弟子,果真讀書頗多頗深。涉獵甚廣。”
無名先生微微一笑,謙虛道。“她也不過是喜些搜神志怪之書罷了。”
柴公常看他得意的樣子,朗聲笑道,“誰又想到,如今大名鼎鼎的青山客,不止在詩詞上造詣頗高,還好搜神志怪,呵呵。”
藍怡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知道自己是青山客的人,越來越多了。
正在這時,有三人先後走進綠玉院,爲首之人一張紫微微的方臉,高鼻樑深眼窩,雙目如電,似可看透人心。此人雖身高中等,但卻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壓迫感,使得他身後的兩個高個護衛黯然失色,淪爲陪襯。
柴公常見到他進來,笑道,“孟兄,藍怡,真是說曹操曹操到,拓跋孝直來了。”
拓跋孝直踏進堂屋,拱手向柴公常和無名先生行禮,“孝直拜見常先生,拜見孟先生。”
於伯此時從院內走進堂屋,站在無名先生身後,沉臉打量拓跋孝直,從呼吸吐納和步履、站姿上,可知此人乃是高手,不可不防。
無名先生微微點頭,因柴公常多次對他提到此人,今日得見,並不覺得陌生,“嗯,坐吧。”
拓跋孝直這才站起,轉身坐在藍怡身旁。隨着他的靠近,藍怡覺得壓頗感更大了,甚至讓她呼吸都不舒服。
於伯看她臉色不對,警告地看了拓跋孝直一眼,提步走到藍怡身前,給她倒了一杯茶,“姑娘,喝茶。”
於伯過來後,藍怡才覺得呼吸順暢起來,道謝舉杯飲下一口,方覺得急促的心跳平穩下來,忍不住轉頭瞪了拓跋孝直一眼。不管這個人自己穿越而來的老鄉,藍怡都覺得他不順眼,十分不順眼!
雖然不曉得他如何做到的,但是藍怡知道自己方纔的失常,乃是他所爲。
拓跋孝直對藍怡的眼神視若不見,掛起淡笑,“常先生,方纔進門時聽您言道青山客,不知孝直今日可否有幸,見一見這位什麼神秘的牡丹主呢?”
不待柴公常回答,藍怡站起身搶先道,“常先生,恩師,請容藍怡先行告退。”
她的意思很明白,不想讓拓跋孝直知道自己就是青山客,也不想與此人多接觸。
無名先生點頭,“回去吧。”
藍怡給二人屈膝行禮,走出大門。無名先生轉頭看着柴公常,目光帶有幾分不悅,“你所言不虛,拓跋將軍果真是能人。”
能到一進門,就給他的女徒弟一個下馬威。
柴公常尷尬笑笑,心中也埋怨拓跋孝直,你好端端的與一個小姑娘過不去算什麼。
“青山客孝直怕是無緣相見。”柴公常打破尷尬地氣氛,沒有再提青山客便是藍怡的事情,“你今日過來,所爲何事?”
拓跋孝直已收起一身的煞氣,依舊掛着不卑不亢地笑意,語氣中頗有幾分興奮,“在下久慕青山客大名,今日得空便請二位兄弟帶在下前來此處訪尋一番。無緣見青山客,能一覽他筆下的白牡丹園,也是好的。孟先生久居於此麼,可知哪間院子是青山客當時的居所?”
拓跋孝直做出一副對青山客慕名已久的模樣,提出的問題也與很多來踏訪牡丹園的讀書人一樣,似乎他真的是爲此而來。
“不知。”無名先生頭也不擡地答道,對於看不順眼的人,他向來是沒有好臉色。也就是看在柴公常的面子上,否則他早就端茶謝客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