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蓋頭揭開,藍怡嘴角的笑意仍沒有收住。
屋內安靜異常,衆人皆在打量着面若桃花,雙目含笑的新娘子,被她的美貌和滿頭金翠驚到,無法言語。
伸着脖子看熱鬧的胡氏見了藍怡滿身的行頭,更是驚得合不攏嘴!她,她一個寡婦,哪來的這老些東西?!!
藍怡知道衆人都在看她,也不好意思起來,擔心自己的花釵和頭面是否整齊,擔心自己臉上是否哭花了似小貓一般,雙手絞在一起,變得不安起來。
淺淺的一層脂粉哪裡遮得住新人的滿面桃霞、十分妍色?反應過來的衆夫人紛紛恭喜周衛極娶得如花嬌娘。
周衛極雙目如火,滿心震撼,藍怡在燈光下美的驚人,讓他只想把衆人趕走,獨享這片春光,藍怡感受到他火熱的眼神,臉上霞光更勝。
周月娥此時反應過來,趕緊招呼衆人陪着陳氏喝下送親酒送她出門歸家。
周衛極趁機上前一步,低聲對藍怡說道:“咱們要出去拜堂了,你莫怕,隨着我。”
藍怡點頭,二人牽着同心結綵緞出門,衆人隨在身後,只賈氏帶着兩個孩子留在屋內。
香案本擺在堂屋內的,但是今日來觀禮的客人實在太多,堂屋根本站不下,周老爺子做主將香案擺在院內,衆人在兩旁就坐。
周衛極帶着藍怡出來,先祭拜祖先、父母,又給周老爺子行了禮。周老爺子年過七十。身形瘦削硬朗,髮鬚皆白,看着便有長壽之像。
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一對新人。伸手虛扶,“起來吧。”
藍怡被周衛極扶着,輕輕起身。衆人的目光都放在垂首低眸的藍怡身上,閃過絲絲驚豔,不少人內心感嘆如此嬌俏的小娘子竟嫁給周衛極這莽夫,着實讓人意外。
祭拜之後,藍怡仍面對鏡子。跟在周衛極身後倒行回房,她實在不知這算是哪門子禮儀,從未聽過。
到了屋內。二人在充當喜娘的周月娥的喊聲中,行了對拜禮,終於結成夫妻。
隨後,宇兒和文軒上前給周衛極磕頭改口叫了爹爹。周衛極應下。並遞上見面的喜錢。
楊氏端過交杯酒,讓二人互飲一盞,隨後將酒盞一仰一覆壓在綵緞的同心結上。
衆人嘻哈推着一對新人並坐在炕上,用銅錢、雜果等撒擲在二人及炕上,俗稱“撒帳”,嘴裡說着的都是“早生貴子”、“百年好合”等吉祥話,笑聲陣陣。周衛極下意識地用身子護住藍怡,藍怡擡眸看到他正含笑望着自己。忍不住又羞紅了臉。
周衛極見她這樣,心頭的火又升了幾分。
周月娥看着弟弟的呆子樣。笑着搖頭上前各取了二人的一綹頭髮結成“合髻”,讓周衛極取下藍怡頭上的一朵珠花,放在炕下。
到此,全套的婚禮禮儀,算是全了,院內的喜宴正式開始。
衆人在楊氏的陪同下,走出新房到院中吃喜宴,周月娥端了飯菜進來招呼賈氏和兩個孩子吃飯,藍怡隨着周衛極出去參謝親朋,衆人向這對新人慶賀。
藍怡這才知道王林遠爲何那般驚訝,她隨着周衛極,一桌桌地敬酒,中院除了王二叔一家子和周家的幾個本家外,大部分人她都不認得,聽着衆人“衛極媳婦”、“二嫂”、“弟妹”、“二伯孃”、“舅母”等的喊着她,她一一點頭應下,燈光閃爍中竟一張人臉也沒有記住,頭更是暈得厲害。好在有周衛極在前邊應對,她只要陪笑便好,直笑得腮幫子都酸掉。
最讓她頭暈的,還是祭桌旁的“樂隊”!周衛極請來的鄉村喇叭手們此時已經入席吃飯,但給藍怡賀禮的“專業”樂隊,還陶醉在音樂中!雷天澤、樑進、夏重瀟和蘇永珅,琴簫笛優雅合奏,譜着一曲曲歡歌,四人均是面帶笑意彈性不止,毫無入席飲酒的意思。旁邊陪坐的周家老四周衛鵬抓耳撓腮的,想勸說他們入席卻不知如何勸起。
敬完中院的親戚,周衛極帶她到蘇永珅的東院,後頭竟發現小丫頭被這吹拉彈唱的四個小白臉吸引了注意了!周衛極臉色一沉,不悅地看着這四個據說是來給自己奏樂,實則不知來幹什麼的四個小白臉,“藍怡,且隨我來,莫管他們!”
藍怡點頭,隨着周衛極趕往東院。東院屋內院中坐着的賓客,藍怡更是除了無名先生和商記的主要管事等,更是一個都不認得,不過這邊的人明顯比周家的親眷們素質高了許多,恭賀的話語也是成套的。
一圈酒敬完,衆人便拉着周衛極灌酒,周月娥護送着藍怡回到中院的東屋內,還好這次不是倒退着走回來的,藍怡長出了一口起,否則喝下這些酒,再倒退着回來,她真怕自己被裙子絆倒出糗。
宇兒和文軒見孃親進來趕緊上前抱住她,一撥撥進來瞧看的人流也讓他們兩個緊張,畢竟他們是隨着孃親嫁過來,衆人自然是十分好奇的。
藍怡摸摸二人頭上的小包子,對周月娥說道:“大姐,這段日子辛苦你了,弟妹在這裡謝過。”
說罷,深深萬福。
周月娥扶起她笑道:“有啥辛苦的,衛極將你娶進門我也就放心了。你姐夫和孩子都在院子裡,今日人多,改日咱們姑嫂再絮叨。”
藍怡點頭,“大姐,你還沒吃飯吧?我們幾個在二叔家都吃過了,這一大桌子菜你趕緊吃些吧。”
周月娥搖頭,“你莫招呼我,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只管坐着便好,我還要出去看看院子裡可還妥當,你歇着吧。賈嬸子,這裡就麻煩你了,宇兒、文軒,姑姑去招呼客人,你們兩個要好好吃飯哦。”
宇兒和文軒懂事地點頭,周月娥這才轉身出去,幫着藍怡帶上房門。
房門關上後,屋內的四人才終於放鬆下來,賈氏上前把藍怡頭上的花釵、頭面、義髻等摘掉,又給她重新梳了簡單的婦人髻,伺候着她淨手洗臉。
歇下滿頭的重量,藍怡轉轉脖子,才覺得舒服許多。她笑着謝道:“瑤姨,還好有你在,否則今日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賈氏也算是藍怡的陪嫁,她笑着爲藍怡整理衣衫,“兩個孩子都聽話,我也沒幫到什麼。這天也晚了,桃兒你多少吃些吧,今日我看你就沒吃什麼東西。”
藍怡實在沒有胃口,她拉過宇兒和文軒,“瑤姨,我實在不餓,你忙了這一日,多少吃一些吧。宇兒,文軒你們可還餓,要不要再吃些?”
宇兒搖頭,文軒拍拍小肚子說道:“寶寶在二爺爺家吃了好些糖片,一點不餓。娘,今天好多人看寶寶和哥哥,咱們都照娘說的,挺直胸脯笑,一點也不緊張。”
宇兒也直點頭,印證着弟弟說的是真的。
藍怡看着兩個俊俏小包子,笑了,她將二人摟在懷裡,“宇兒和文軒都是孃的乖孩子,是小男子漢,娘爲你們驕傲。你們都長大了,不用娘擔心了。”
宇兒和寶寶都笑得開心,他們最喜歡被孃親抱着,覺得十分幸福。
這時,院裡忽然傳來一聲嘶啞的高喊,“你們憑啥不讓咱進去,咱可是宇兒的親二叔,是你們老周家正經的親戚!”
聽了這如被掐住脖子的公雞的嘶叫聲,宇兒和藍怡面色一僵。
李二瘸子,他怎麼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