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月影當空,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但就在清輝漫天的明月旁邊,忽然亮起無數絢爛的星光,將一碧夜空登時變得華麗璀璨起來。
隱隱能聽到嗤嗤聲不絕,間或還有尖利的嘯音劃過。隨着這些聲音,更多的飛火流星一簇簇的竄上夜空,啪的一聲輕響、綻開,宛如天空中忽然盛開了無數奇花。
金蛇亂舞,魚龍變換。
天空中,紅的、黃的、綠的、紫的,七彩紛呈,竟是將半邊夜空照的通亮起來。
煙花,終於登場了。
衆人中,包括老道在內,都不自覺的起身走出了房門,仰首呆呆的望着眼前這一副奇景。
當日在凌霄觀,嶽大官人雖也曾試驗過一兩個成品,但畢竟是在白天進行的,而且,當時剛剛製作,也就是撿着幾個最簡單的搞出來而已。
那效果,就如同後世小孩子們玩的蝴蝶飛、小蜜蜂那樣一兩塊錢的小東西,和動輒數十上百塊一個的大型煙花相比,是無論如何也沒法相比的。
天上噼啪之聲不絕,火樹銀花將幾人盡皆籠入一片忽明忽暗的奇妙之境中。使得每個人都忽然失了聲,只是癡迷的舉頭看着,渾不知此時天上人間。
先前嶽陵和原禮呆的小院中,沈青竹和蕭靈兒也在仰首看着,目中滿是迷醉之色。
此時天上忽然又再爆開一叢銀花,仔細看去,竟然儼然如同一根根舒展着細葉的竹子,竹節宛然,蔚爲奇觀。
沈青竹仰頭看着,心中想起那冤家曾說過,要給自己特意製作一種煙花,此時看來,就是這個了。
“混蛋,就會哄人家開心……….”
漫天焰火的輝映下,她心中如同灌了蜜一般甜,玉頰帶紅,嘴角微微勾起,美眸中光彩熠熠,如星子一般。嘴中情不自禁的低聲念着那人,語意溫柔,百轉千回,便如那人就在眼前一般。
蕭靈兒迷醉的看着,心中又是驚歎又是忿忿。對那個登徒子,只覺越來越是看不透了。
也不知他那腦袋怎麼長的,竟能想出這般奇妙之物。稱其爲當世大才或許有些過了,但在某些方面,卻實實的堪稱宗師了。
只是這個傢伙總擺出一副臭屁的模樣,偏又不肯對自己稍加辭色,着實令人惱恨。想想他對沈青竹百般溫柔,千般呵護,蕭靈兒不由的貝齒輕咬紅脣,眸子中劃過羨慕惱恨之色。
這個登徒子,難道就不知道
人家也是女兒家,就不能也如對沈姐姐這般讓讓人家?
唉,什麼時候,那登徒子也能對自己這般討好?她不由自主的,心頭忽然浮上這麼一個念頭,頓時悚然一驚,偷眼看了看身邊的沈青竹,見她並沒發覺自己的異狀,這才暗暗鬆口氣。
只是旋即想到自己方纔的心思,不由的粉面潮紅,一顆心也砰砰砰的急跳了起來,猶如懷裡揣了幾隻兔子也似。
漫天焰火之下,她猛然發覺了自己的心思,一時間不由的癡了。
後院中,兩女各自心思,讚歎於這煙花的美麗。前院這邊,周興也在感嘆不已,不但感嘆,還深深的懊惱着。
這煙花如此美妙,一旦推出,便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將會帶來多少財富。
可是,就因爲這個謝老三的半路殺出,致使自己功虧一簣,眼睜睜的看着一大塊肥肉,就這麼從嘴邊飛走了。
要知道,這個煙花當時在競拍時,欽差大人還沒找過自己呢。那時要是自己能魄力再大一些,哪裡還有這謝家的份兒。
“唉…….”
他不由的嘆息出聲,轉頭左右看看,卻見一旁的謝展臉上滿是驚喜之色,想必也是見到這焰火的神奇,心中有了底的緣故吧。
“呵呵,嶽公子這個煙花實在是世之奇物啊,謝老弟,可真是要大大的祝賀你一番了。”
此時天上焰火漸稀,衆人戀戀不捨的轉身回屋,周興言中滿是酸澀的向謝展說道。這次的祝賀,倒是頗有幾分認真的意味了。
旁邊老道、原禮極文玉昌都是面現贊同之色,文玉昌眼中甚至劃過一絲嫉妒,連忙垂下眸子藉以掩飾。
謝展激動的點着頭,滿面興奮所致的潮紅。他完全沒想到,這煙花竟是如此奇妙。
當時只覺那鞭炮神奇,但與這煙花相比,卻又不如遠甚。這樣看來,自己爲此拋了二十萬,倒是錯有錯着,大大的值了。
不說別個,只說將此物選些精緻的進獻上去,主上那邊豈有不嘉獎之理?但要是自己這次沒搞到這個,一旦主上見到,再來討要,那便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結局了。
“哈哈,同喜,同喜!這等奇妙之物,必然將風靡天下,到時候全力鋪開之時,還要周翁多多支持啊。”
他心情大好,便與這老狐狸說話時,也不由的真心客氣了幾分。
周興只覺嘴中發苦,眼中有嫉妒忿恨之色一閃
而過,面上笑着應了,心裡卻暗暗咒罵着。
只是忽然想着下午時,那人曾說,這些生意早晚會交給他周家來做的承諾,自是暗示這謝家不會長久了。
也不知這個時限究竟要多久,若是可能,自己倒要用心推動一把,加快下這個進程纔是。他心中暗暗想着,不由的大爲期待起來。
衆人重新落座,老道忽然嘆口氣,扭頭看了嶽陵一眼,臉上滿是複雜之色。嘆道:“子鴻,你驚採絕豔,若肯真心爲百姓,定可大有作爲。那錢財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便聚斂的再多,又有什麼意義?老道與你一見如故,忘年相交,這些話還望你好好思量一下。”
嶽陵微微一愣,隨即撇撇嘴,衝老道翻了個白眼道:“嘁,死牛鼻子,你是站着說話不嫌腰疼。你個出家人,不需要養老婆孩子的,當然不需要辛苦賺錢了。
可我呢,家裡多少口等着我買米下鍋啊?現在還只是幾個婆娘,可等過幾年,老婆們生了娃,就算一個老婆生兩個吧,那得是多大的一家子人口?不賺錢?不賺錢我們喝西北風去啊。
再說了,只看今天這些人的架勢,你老人家只要張張嘴,便會有大把的銀子進賬,這會兒卻來說這些風涼話,老道,你不厚道啊。”
他掰着指頭數落着,老道被他噎的張口結舌,半響說不出話來。待他說完,不由惱怒道:“哪個又要你討那麼多房妻妾了?你個混賬小子,老道不想跟你廢話這些,你只說說,那水車之事,你究竟要推到什麼時候,老道臨閉眼前,可能看到?”
眼見老道真怒了,嶽陵也是心中一跳,連忙乾笑幾聲道:“你看你看,急什麼嘛。這事兒總要等煙花爆竹和風扇之事正式鋪開纔好再說啊,不然,誰有餘錢拿出來共襄盛舉?那那,你別跟我瞪眼,不信你問問在座的兩位家主,這事兒現在做可能行得通?”
謝展和周興聽着兩人對答,都是一頭霧水。謝展尤其關注,他剛纔就憂心此事,正想好好問問,卻被外面燃放煙花打斷。這會兒聽兩人又說了起來,哪還肯放過。
“賢侄,不知你和老神仙說的究竟是什麼事兒?可否詳細說來聽聽?呵呵,要是真有作爲,周翁今個兒可是一無所得,便我謝家沒有餘力,想來他老人家總是沒問題的。”
他話說的滑溜無比,面上全是好聽的,骨子裡卻是暗藏機鋒,聽的周興一陣的惱怒,面上頓時陰沉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