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洞賓,醉酒提壺力千斤;鐵柺李,旋爭膝撞醉還真;漢鍾離,跌步抱提窩心頂;張果佬,醉酒拋杯踢連環;韓湘子,擒腕擎胸醉吹簫;藍采和,單提敬酒攔腰破;曹國舅,仙人敬酒鎖喉扣;何仙姑,彈腰獻酒醉蕩步……”
房中,燈火明滅不定,習春和水生瞪大了眼睛,分站牆角。聽着拳經歌訣,努力的看着地中間那個騰挪閃撲,跌跌撞撞的身影。
這醉八仙拳,若說歸類,乃是歸於地趟拳的拳法範疇之內。其拳講究的便是個模仿各種醉酒姿態,蘊八卦五行之理於拳法之中。行醉意不醉,拳醉心不醉。
撲跌閃轉,忽焉在前,忽焉在後,似前實後,似左實右;每每於出人意料之處出擊。以點、抓、劈、cha、叼拿、扣;撞、擠、靠、勾、掛、盤、剪等手足身俱用,對敵方關節、要害等十五個部位,五大軟麻筋進行打擊。
此拳法初始套路便只簡八式,在這間八式上,又再衍生八八六十四式,往復循環,端的是玄妙無方,令人眼花繚亂。
這個年代,武功一道,多還只是處於粗胚的招法,以剛猛凌厲的軍陣招數演變而來。
而此時嶽陵此時施展出的這套醉八仙拳,卻是後世融合各派所長,甚至將MMA,還有巴西柔術的一些特點都融入一爐而成。這般施展出來,只看得習春和水生目馳神醉,不克自已。
嶽大官人臨到最後,終是繃不住,直接赤裸luo的要求以醉八仙拳換取陰陽和合之術,習春呆愣片刻,回了一句話,險險沒將嶽大官人氣死。
“師叔祖要學,弟子自當奉上,何來互換之說?弟子既已認祖,自當以師長之意爲準啊…….”
嶽大官人簡直想哭死。麻痹的,你早幹嘛去了?爲啥這會兒才說?奸猾小子!必然是覬覦老子的醉拳,卻來這時候說這好聽的。
嶽大官人悲忿不已,哪裡肯信那奸猾小子的說法。既然談妥了,便也不再耽擱,當即便於房中演練開來。
這一番施展,果然意隨身走,暢快無比不說,便他自我感覺,那每一拳,每一扣,無論是膝頂頭撞、肘擊指掃,颯然風聲之中,竟而隱隱有帶動體內氣機流動跡象。
招式揮出,空氣中氣流微嘯,拳聲破空,如有破碑裂石之力,不由一時心神俱暢。
此番教拳,與其說教給習春和水生二人,倒不如說是他自個兒實地演練纔對。隨着每走
一遍,越來越熟之後,到得最後,小小屋中已是風聲呼呼,似是滿屋人影殘像,那盞酥油燈燈火被壓的幾近平伏,終是在嗤的一聲中熄去。
隨着燈火一暗,嶽陵這才從武境中醒覺,停身收手,讓水生將燈重新點上,招呼二人近前,又將拳法經義細細講了。
這醉八仙拳經義繁冗,直直說了近一個時辰,這才解說完畢。待得兩人全數記住,不由的都是躍躍欲試,準備施展一遍,唯恐忘卻一招半式。
嶽陵卻忽的記起一事,急忙招呼習春住下,伸手探到他背後,再回手時,卻拈着一根長長的銀針,笑眯眯的放入懷中。
習春愣愣的看着,半響才啊的一聲,臉上顯出驚恐震驚之色。
感情這半天折騰,自己後背一直還有根跗骨之針。初時這位師叔祖,看似慷慨的將針盡數收了,原來竟是仍然留了一手。卻不知這根針究竟有何作用,爲何自己方纔幾次行功,卻都未有任何妨礙?
心中奇怪,目光便往嶽陵面上看去。
嶽大官人面不改色,自顧坐在椅子上,坦然道:“是不是想知道這根針做啥用的?”
習春點點頭。
嶽陵嘿嘿道:“其實也沒啥。只不過要是你想對我不利的話,以我的身法,只要拖着你行功半個時辰,這針便會順着你血脈而進,最終衝入心臟而已。”
習春聞言頓時大驚失色,暗暗後怕不已。再看向嶽大官人的目光中,除了尊崇之色外,便多出了幾分畏懼之意。當然,潛藏極深的,還有數分鄙視之意。
“哼!是不是還想說我太奸了?”嶽大官人翻了個白眼,眼皮兒都不帶撩的忽然問道。
習春心有所思,下意識的便順口啊了一聲。及至反應過來,不由嚇了一跳,噗通便跪倒在地,連稱不敢。
可憐這個號稱江南一窩蜂的魁首,打從遇上嶽大官人,怕是這一天跪倒的次數,都要趕上一輩子的總和了。
嶽陵哼了一聲,伸腳踢了他一下,示意他起身,這才慢悠悠的道:“三兒,你也是走慣了江湖的,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該是明白的吧。你說實話,以先前的關係,要是談到最後崩了,你會不會鋌而走險,與我拼上一把?”
習春身子一震,微一沉吟,終是面孔微紅,輕輕點點頭。江湖喋血,刀頭求生。真個到了生死關頭,又有哪個能爲了句空話而慨然放棄生存
?更何況,兩人先前並無任何約定。要真是嶽陵提出什麼過分要求,或者有害他之心,習春可絕非那迂腐之人。
此時想來,這位師叔祖看似年紀不大,心智手段,卻端的是老到至極。習春想到此處,心中敬服之念又再深了一步。
嶽陵瞅他面色,心中有數,這才揮手讓二人演練。他自在一旁指點糾正,這一套拳法,基礎套路並不繁雜,想要學會卻也簡單。
至於說臨敵制勝,揮灑自如,卻非一朝一夕之功了。其中非但需無數次的熟練,還需實戰檢驗,並要一定的悟性才行。正所謂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同樣一套拳法,同時傳給十個人,最後成就,卻是各不相同,便是這個道理。
而嶽陵毫不避諱,將此拳也教了水生,習春雖心中稍有微詞,但想到這個少年乃是師叔祖親近護衛,由此算來,倒也勉強算半個同門,這才釋然。
只是待到二人練熟,換到他教嶽陵陰陽和合之術時,卻是毫不客氣的將水生請了出去。
好在水生xing子憨厚,也不在乎這些。正好可藉着這功夫,將公子所授的這套醉拳好生演練一番。
他自小習武,這份眼界卻是有的,這套醉八仙拳,比之家傳的鐵掌功夫,精妙不知多少倍。要是能將之練好,待到回去演給爹爹看,怕是爹爹也要羨慕死的。
憨人有憨人的想法,於是,房外拳風鼓盪,房內,習春卻是低聲細語,滿面端肅,將那內外丹百字吟,一句一句說給嶽陵聽。
嶽大官人一邊聽着,他從未真正接觸武學,更對道家功法一竅不通,這番教習,可算將習春累死了。
幾乎是從頭到尾,一字一句的講解,直到天將微明之時,這纔將陰陽內外兩套功法盡數教完。
只是這般教法,倒也有個好處,嶽陵邊學邊練,有不明白的就問。待到完全搞明白了,忽忽然發現,整個陽系鑄劍之法,竟然完全通透了。
這讓一邊教導的習春差點將舌頭咬了去,瞪大着眼睛看了他半天,又一再追問他有何感覺。直到確定他並無任何不良反應,而又確確實實的當真練成了,這才滿臉無語的坐倒。
這是什麼情況?怎麼這套功法在這位身上竟會無用?但偏偏他卻練的毫無阻礙,一蹴而就。
這人,究竟是天才?還是本身對這套功法而言,是個廢材呢?習春無語至極,嶽大官人卻是鬱悶至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