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章 引狼入室(三)
想到第一次見到未央的時候,他就高高地站在墳墓之外,然後眼神複雜地看着自己,當時的他,好像天上遙不可及的月亮,想不到,現在這個月亮肯爲了自己,下落到凡間。
突然間,柳初顏覺得之前的不快全部都消散了,誠之所至,所向披靡。
“未央,放心吧,我會保護你!”柳初顏把頭靠在男人結實的肩膀上,吸了吸鼻子,悶悶地說。
景未央用手撫摸着她的背脊,聞着她特有的髮香,只是笑着說:“傻瓜!”
春風送來涼絲絲、甜潤潤的氣息,從門縫中,窗櫺之間傳送進來,纏纏綿綿地包裹着擁抱的情侶。
此刻,他們的心在一起。
兩人抱了一會兒,柳初顏的手無意識地慢慢的下移,忽然,手掌心傳來什麼硬的東西,還有棱有角,她奇怪的咦了一聲,怪異地問:“你這懷裡放的是什麼?”
難道是帶給自己的禮物?
可是景未央剛剛這一身勁裝,很明顯是出去辦事兒回來,怎麼可能還帶着其他的東西?
景未央低頭,他的眉毛微微舒展,笑着說:“你說是這個嗎?”然後他就從懷裡摸出一卷長長的東西,還用黑布包着。
柳初顏把那個長長的東西,摩挲了一下,她第一反應是,這有可能是一把傘。
慢慢地踱步到桌邊,把那個黑色的套子打開,露出了褐色的畫卷一頭,柳初顏擡頭笑道:“原來是一幅畫!你帶這個做什麼?”
心裡卻是默默地想,難道這是未央畫的?而且裡面是自己?
景未央也不說話,而是慢慢地踱步在桌子的另一邊,然後大馬金刀地坐下,一臉神秘的望着柳初顏攤開一隻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她打開。
柳初顏的心就像是一顆小鹿一樣,撲通撲通的到處亂跳,難道他真的是畫的自己?忽然感覺自己的背後,好像好像生出了一個孔雀的尾巴?
被自己心愛的男人惦記着,有點像喝蜂蜜的感覺。
她輕輕垂下蝶翼似的眼眸,滿臉期待地展開了那幅畫,隨着花捲上的內容出現,柳初顏眼角眉梢的笑意慢慢也凝固起來。
畫卷上是一個女人,而且還穿着閨房裡的綢布紅褲,兩條手臂就像剛剛出水的蓮藕,嫩白如乳,整個上半身也只是穿着一小塊兒紅色的肚兜,肚兜上是用金線繡的鴛鴦,再看畫上女子的面容,鴨蛋秀臉,俊眼修眉,黑髮如瀑,也是風情萬種。
雖然這個時代沒有很明亮的鏡子,只是有模糊的銅鏡,柳初顏也知道,這畫上女子的容貌和自己絕對不是一樣的。
剛剛還火熱的一顆心,瞬間就像被扔進了冰窖一樣,越來越沉,越來越冷。
不過,柳初顏臉上依然保持着得體的微笑,如果上面是別的女人也就算了,就當是景未央在路邊攤買的一副美人畫,如果這幅畫擱到後世,柳初顏也覺得沒有什麼,那膏藥國的碼片暴露的多得是,有些女人根本就是一絲不掛。
可這裡是古代,女人就算被別的男人看到了一雙腳丫子,都要羞愧去死,更別說還能看到胸前豐盈的事業線了。
“景大公子好福氣啊,這個美人很漂亮。不過就是有一點不足。”
柳初顏眉毛弓起像兩座拱門,她就像是在大街上買白菜一樣,指着上面,一臉誠懇地說:“你看這眉毛,明明就是掃把眉;還有這嘴巴,一看就是如花的嘴,這是要吃人嗎?“
“這手也太粗了吧?還要露出來給人看,要是我早就找塊兒布遮起來了。”
說着,她的視線朝下移動,語氣更加地挑剔:“這……腿……這還是人的腿嗎?就跟大象似的,哎喲!這還算人的腰嗎?風一吹,那還不成兩截?斷了?”
柳初顏又偏着頭,搖着頭一臉的不贊同:“還有這個妝容……這化妝的技術也太差了!臉和胸上面的顏色明顯不一樣,嗯……這只是我個人的看法,如果你是讓我鑑定的話,我就鑑定完畢了。”
景未央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打開畫面的一剎那,雖然柳初顏掩飾得很好,可是他依然看到了她眼中的驚豔,可是她小嘴裡說出來的話,簡直把畫上的美女說成了一頭母豬一樣。
“呵呵……”景未央一下奪過畫卷,然後開懷大笑起來,再看一眼畫上的女子,他贊同地說道:“我的顏兒真是慧眼識美人的,不過在我看來,這的確算是一個醜八怪。”
“景大公子,你的畫我也看了,你的話我也聽了,我想起來了,店裡還有很多的事情,現在你請回吧!”
很直接的逐客令!
景未央把畫扔到一邊,然後站起來,走到柳初顏的身後,伸出雙臂環住她的腰肢,輕輕問:“顏兒,生氣啦?我纔剛來,你就捨得趕我走?”
“沒辦法!我這幢小廟容不下你這樣的大神!”柳初顏使勁兒地去掰景未央的手,想要從他的懷中掙脫。
景未央偏偏不如她的意,力道越來越大,好像要把她融入到自己的骨血中。
他把頭靠在柳初顏的肩膀上,故意把熱氣全部噴灑在她巧圓的耳朵上:“這不是我畫的!”
“誰要管你!大街上那麼畫師,你找一個替你的紅顏知己畫不就行了。對了,那個雲公子不就喜歡畫畫嗎?”柳初顏都沒有發現,自己的畫帶着濃濃的酸味。
想到雲引悽那個大壞蛋,之前要給自己畫畫,把自己折騰得夠嗆。景未央肯定和他狼狽爲奸,然後替別人畫畫。
景未央嘆了一口氣:“紅顏知己?若是無一個“顏”字,何來紅顏知己?”
柳初顏用手肘的部位往後撞了一下,景未央悶哼一聲,並沒有說話,柳初顏更氣了。
“什麼顏字?帶顏字的名字多了去了,誰知道你說的是哪個顏?”
景未央無奈地說:“可我遇到的就一個,此顏不換。”
看着柳初顏紅紅的眼圈,還有眼中打轉的淚水,景未央心裡一痛,然後捧起她的臉,輕輕地把她眼上的淚水都吻掉。
過了一會兒,景未央才啞着聲音說:“剛剛還說我是傻瓜,我看你纔是傻瓜!這上面的女子不是你,卻也和我毫無關係。你還記得木子公死之前,觸發了機關,把我們困進的那個山洞嗎?”
柳初顏依然撅着小嘴,不過仍由景未央抱着,負氣地說:“山洞怎麼啦!那麼久的事情忘記了。”
“我穿着這身衣裳,就是從那山洞裡剛剛回來,在裡面我走了三天,基本把所有的機關都摸清楚了,最後,我找到了一個密室。”
柳初顏提起了一點興趣:“密室?!有錢嗎?多少金山銀山?珍珠瑪瑙也行!”
景未央搖搖頭:“這些都沒有!”
柳初顏嘴巴一撇,嗤笑道:“難道里面金屋藏嬌?畫上的女子就在那個山洞裡?”
“是!”景未央回答得很乾脆,不過,他話鋒一轉:“我沒有見到。”
柳初顏趁景未央不注意的時候,忽然掙脫開來,然後走到對面坐下。
景未央好生得意,愉快地邁着快步走到她旁邊,把玩着她的長髮,繼續說:“那個密室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口冰棺材,我打開以後,裡面已經空空如也。”
柳初顏蹙着眉頭,認真思索起來:“難道是盜墓賊連屍體也偷走了?”
“那個密室極爲複雜,我都找了三天才發現,裡面機關重重,而且石門只能開啓一次,再次關上的時候,就算有再高明的工匠,也不可能恢復原樣。所以我在裡面找了半天,也就在那個棺材的下面找到了這幅畫。”
柳初顏再次看向那副畫,仔細琢磨了半天,剛剛只是驚鴻一瞥,現在看來這幅畫上的女人,沉魚落雁臉孔,吹彈即破的肌膚,就算柳初顏自己也是女人,卻也被驚豔到了:“的確稱得上是美人中的極品!”
景未央卻不認爲:“一般般。”然後他望着柳初顏,笑道:“最好的我已經看過。”
“油嘴滑舌!”柳初顏嬌嗔地白了他一眼,心裡卻像是喝了蜜一般甜。
忽然,柳初顏對着那個畫又是一番疑惑,上面的女人好熟悉,她湊近了些,回頭對景未央說:“你絕不覺得她美得有些不真實?”
“怎麼個不真實?”
柳初顏說:“她好像我認識的一個人,我想想啊……”她用手蓋上畫上人的半邊臉,只是看那一對眼睛,那雙璀璨動人的眼眸好像要躍然紙上,能說話般。
“對了!”柳初顏一驚一乍:“啊香!……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是那雙眼睛讓我感到很漂亮。”
景未央仔細辨認了下,說:“的確像是木挽香!”
柳初顏說:“那個山洞既然是木子公挖的,那麼,裡面有這個女人的畫像,而且是木挽香。如果是自己的女兒,父親對女兒絕對不會有這麼褻瀆的想法,把女兒畫成這樣,那不變態嗎?我總覺得這副畫透着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