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着小純給計陶寶換好衣衫, 小純又出去了,說是去取手爐,這深秋的夜裡冷, 計陶寶衣衫單薄, 怕她會凍着。其實, 其實計陶寶穿得挺多的, 但既然小純想到了, 木蘭也不便多說,畢竟這伺候計陶寶的活兒是小純的,不是她的。而且, 木蘭還發現,這前前後後幫計陶寶忙碌着的只有小純一人。這宮裡宮女是蠻多的, 但大都只是站在外面而已。木蘭這又覺得小純是真真的想太多了。
木蘭給計陶寶打着腰間的皺褶, 計陶寶忽而拉起木蘭的手, 說道:“阿薰說的對,得堅持最初的理想, 孩子他娘不膽小,孩子就一定也會是勇敢的。”說着長長的舒了口氣,繼而笑道:“阿薰總能說出些生澀難想通的話,但想通之後,卻又會覺得極有道理。阿薰這都是跟學的?”
跟誰學的?本姑娘可是有着二十幾年的生存經歷, 你說是跟誰學的。有道理是有道理, 但是要真真用上纔是真道理。用不上, 也只能跟她一樣, 跌跌撞撞, 跟着挫折學長大。
木蘭笑笑:“跟着少爺學的。”可不是,計大妖孽也是她人生中的“挫折”之一呢。
“哦, 這樣說來,那外面的傳言還是真的了。”計陶寶放低聲音,“阿薰可是真的同我三哥在一起了?”計陶寶說這話似又有那麼些擔心的意味。
木蘭便說了一句不代表任何確定意義的話,“傳言,小姐會很相信?”
計陶寶舒了口氣,“也是,傳言大部分時候都是不可信的。但我三哥對阿薰你,可是真的好得不同。”計陶寶放開木蘭的手,頓了頓,繼而說道:“阿薰可知道,當初三皇子進宮,我爲什麼會突然的懇請你會計府陪我?”
木蘭搖搖頭,難道不是你心血來潮?
計陶寶說了:“其實是三哥懇請我去的。而且還說,一定不能讓你走。雖然我不知道三哥爲什麼會這樣,又爲什麼會偏偏只對阿薰你,但我知道,三哥是一定沒有壞意的,他也一定是覺得阿薰很好,放阿薰在身邊會很安心的。”計陶寶又頓了頓,臉上的表情又變成了擔憂,“我跟小純都覺得,阿薰同我三哥是這世上最配對的,但是,但是世事弄人,阿薰又是不能與三哥結爲夫妻了。”
木蘭很仔細的想着計陶寶的那最後一句話,結爲夫妻?這似乎是木蘭最近最大的一個疑問,一個傷透了她腦筋的疑問。
那天計陶下的的確確是親了她,而且的的確確是說了那番表白的話。愛情來得太忽然,太緊迫,那速度快得木蘭都難以反映,可是它卻又是如此的真實,真實得怎麼都忽視不了。可是結果又將會是怎麼樣呢?主人公之一的計陶下對於這感情又是一個什麼樣的想法呢?她似乎從來都不知道。
她想,她該跟計陶下好好的談談了,就這個令她措手不及的愛情。
“先不說計府的那個規矩,就是……”說道這裡計陶寶停了下來。木蘭看向計陶寶,計陶寶似乎很爲難。木蘭這下也慌了,什麼事情能令計陶寶都爲難?
木蘭上前打算開口詢問,小純卻又進來了,手上拿着爐子,沖沖的走到計陶寶面前,笑着說道:“娘娘,宴會將要開始了,皇上在宮門口等着,說是同您一塊過去。”
計陶寶聽見小純說容柯在宮門口等她,這下又笑得甜蜜了,木蘭便是再也不好意思問那個計陶寶說了一半的話了。但這事就這樣總是擱在木蘭心頭,這一下子,怎麼都揮散不去,不過,馬上就要回到計陶下身旁了,她應該是不會再有任何擔憂了。至少暫時是不會有了。
可這一切的一切,又都只是木蘭的想當然而已,真真的麻煩,亦或是擔憂,又哪裡是你說不會有就不會有的。有時候那擔憂,就真的會想木蘭與計陶下的感情一樣,來得迅速,讓人措手不及,甚至是都無法想象,在嚴重點就是很突兀、很莫名。
三人出門,便見着容柯那修長的背影,他就那樣安靜的站着,擡頭看着並沒有月亮的天空,木蘭好奇的看了看天空,奇怪,星星也不多啊,有什麼是值得一看的,怎麼他就看得一動也不動的。
後來,又見計陶寶紅着臉在小純耳邊嘀咕了起來,說完之後小純抿嘴輕笑了一聲,便小聲跟木蘭說道:“小姐內急,阿薰可願去跟皇上說說情,讓皇上在等一會兒,一小會兒就好。”木蘭笑着點點頭,小純這邊扶着計陶寶往偏廳走了去。
木蘭又看了看容柯的背影,深深的吸了口氣,便往那邊走了去。
容柯身邊人不多,只不遠處站着那位領她進來的公公,木蘭也沒有客氣,上前便說道:“狐狸少爺,我家小姐內急,去去就來,說是很抱歉讓你在等等。”
容柯頓了頓,許久才點頭,卻依然還是背對着木蘭看着並不明亮的天空,這樣問道:“阿薰覺得‘妃子’好不好?”
木蘭心頭敲了個警鐘,“妃子”好不好?什麼意思,是您的這些妃子們是不是好人?還是說妃子這個“職務”理不理想?對於這話,木蘭不敢隨便回答,可是卻又不能夠無視。木蘭很認真的想了想,還是決定按照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式回答。
於是很快便回答了:“妃子好不好,也不是我能評論的呀。我想您若是問雄□□,什麼是最美的,它的很定會說是雌□□最美。我們不能去懷疑雄□□的欣賞水平,畢竟我們大家所處的環境不相同,那些所謂的‘好不好’,也只能是當事人最清楚。所以妃子好不好,還是皇上您最清楚不是麼?”是呀,這時候的木蘭也只能是按照那個前者,那個容柯的妃子們是不是好人來回答了。可回答不能說“不好”,這樣得罪人;也不能說“好”,這樣容柯容易誤會成,她很嚮往這皇宮。
容柯依然沒有回頭,木蘭看不清他的表情,許久,容柯舒了口氣,淡淡的說道:“在你心中,朕就只是只雄□□?”
木蘭瞬間如夢初醒,雄□□?她怎麼就說出雄□□這一“危險”的動物了?木蘭無奈的拍拍腦袋,連忙的解釋了起來,“您可千萬別誤會,我不是在說您,您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氣質出衆,清雋非凡的,沒有可比性,沒有可比性的。”
容柯擡手輕搖,“好了,說笑呢。”
木蘭輕輕的鬆了口氣,說笑,說笑最好,最好了。
“阿薰可喜歡……”容柯話說道這邊,便聽見那邊的小純的叫聲,“讓皇上久等了。”
容柯這才轉身看向計陶寶,木蘭乖乖的往旁邊退去,給容柯讓出了一條路,容柯上前扶着計陶寶,往前殿走,木蘭與小純一道回到了大部隊中。
小純偷偷的拉了拉木蘭的衣袖,木蘭扭頭看去,小純笑得極溫柔,讓木蘭極爲安心,木蘭輕聲笑道:“謝謝小純。”
小純搖搖頭,湊到木蘭耳邊輕聲呢喃:“不用謝我,阿薰能安心就好。”
木蘭不知道要如何感謝小純,小純與她待的時間也算是很長,小純是懂她的,小純知道她不喜歡這宮裡的生活,小純大約也知道容柯的想法,然而她卻只是爲了能夠讓她安心,而打斷了容柯的話。要知道這在深宮,是足以視爲大逆不道的事情。
來到那個有計陶下在的場地之後,計陶寶便很自然的坐到了容柯的身邊,木蘭在門外的時候本是想就偷偷的回到下面計陶下身旁的,但小純忽而又想起了那個暖手爐,上了趟廁所,她居然又給忘記拿了,小純急急忙忙的跑回去拿,又囑咐木蘭先帶她照顧計陶寶一陣子。本來這事也是又專人做的,但是由於計陶寶有身孕,容柯特吩咐小純做什麼事都親力親爲。無奈,木蘭只能硬着頭皮,跟着走了上去。
走到前面,木蘭很本能的尋找下面的計陶下,計陶下的位置算是靠前,又加上白衣勝雪,很快便能發現他的位置。
木蘭看向的計陶下的時候,計陶下也正是看着她的,計陶下眼中有着很明顯的驚訝,是呀,作爲計府的丫鬟,卻跟着皇妃身後進場,可不得驚訝一番?
容柯進場下面的人便全部都起身了,容柯站定,下面的人便整齊的下跪行禮,口道萬歲。
容柯擡手讓其平身,又說了些類似場面的話,卻是極爲簡短,之後便坐下,木蘭扶着計陶寶坐下,之後又學着另一邊的侍女的樣子,退到了最後面站着,木蘭選擇了陰影處低頭站着。經過繁陵的那次演唱之後,下面的文武百官中大約是會有人認識她的,而她現在又是處在一個極爲的照耀的位置,所以她還是低着頭,感覺安心些。
待大家坐定,便有人上前稟報,“稟皇上,外邦使者與公主已到,現在外覲見。”
哦,原來是在等那公主的到來纔會到這晚纔開始宴會的啊。木蘭扭頭看了看小純去的那個方向,還沒見着小純出現,木蘭這些心頭便是有些不安穩了。悄悄的擡頭看向計陶下,計陶下沒有看木蘭,倒是一臉清冷的看着這邊的容柯,清冷卻又認真至極,木蘭似很少見計陶下會有這樣的表情,木蘭咬了咬下嘴脣,這下是更加的焦急了。
“南霜叩見吾皇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一個清麗的女生想起,木蘭原本的正在上升的焦急感驟然停止。這位陌生的公主,怎麼聲音卻是讓木蘭如此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