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可以進宮門了。”墨竹對着林若汐說。
林若汐收回目光,點了點頭,跟在趙文柔和林若鳳、林若雪的後面緩緩走了進去。
一行家眷來到太后設宴的紫宸宮,宴席還未正式開始,家眷們就在紫宸宮的花園中等候,夫人圍坐着喝茶賞花,各府的小姐們或吟詩作對或各自交流閨中之事。趙文柔跟着其他的官眷們喝茶聊天,而林若鳳和林若雪兩人扔下林若汐加入到吟詩作對的隊伍中,林若汐也懶得跟她們湊到一起,便走到一株開得正豔的紅牡丹跟前欣賞了起來。
“花無百日紅,不知這正當年華的紅牡丹是幾日後凋零呢,亦或是被突入而來的風雨摧殘?”忽然,旁邊一個清脆好聽但又有些憂鬱的聲音傳了過來。
林若汐轉過身去,一位年齡大約十五歲左右,身着一襲粉紫色對襟襦裙,外披紫色大袖衫的女子正對着花兒嘆氣。
這女子長得真美,如果說林若鳳能摘得京城第一美人的話,那這位女子絕不會在三甲之外。她梳了一個柳髻,發間簪了一枚用羊脂白玉雕刻成的精緻的芙蓉花,耳旁的水滴狀耳墜也是由羊脂白玉製成,雪白的頸間戴着一串羊脂白玉小珠和芙蓉花吊墜製成的玉飾。
羊脂白玉是西域特有,而好的羊脂白玉在中原幾乎找不見,這位女子所戴的羊脂白玉一看就是珍品,不用看她身上的其他裝飾,單就這羊脂白玉已是無價,這也可以斷定這位女子的身份和地位。
她的長相精緻標誌妝容淡雅,簡直可以以增一分則多減一分則少來形容,再加上略帶憂鬱的氣質,渾身上下散發着優雅,讓同樣身爲女人的林若汐看得眼睛一亮。
“請問這位小姐怎麼稱呼?”林若汐主動問了起來。
“小女子相府柳絮玉,小姐是?”女子福了一福說道。
“侯爺府林若汐。不知柳小姐芳齡幾許?”
“今年就滿十五了”
“我今年剛滿十四。”林若汐行了個半蹲禮。
“林小姐有禮了,不知是否在欣賞這紅牡丹的風姿呢?”柳絮玉說道。
“是啊,這花開的真美,剛剛柳小姐的那番話好似有心事呢?不知可否講一講呢?”林若汐記起剛剛柳絮玉的感嘆。
“我只是在感嘆像我們這些小女子,只能生活在父兄夫君身後,如若運氣好遇上個好父兄和夫君,那便是大幸,如若運氣不好,遇上個不如意的夫君,那隻怕這輩子就枉費了。”柳絮玉雖然看似憂鬱,但胸中卻有不小的志氣,並不是尋常大家閨秀的見識。
這番話說到林若汐心裡去了,原主就是因爲嫁了個狠毒的夫君,才落得慘死的地步。對於從現代穿過來的林若汐,在這裡碰到的都是男尊女卑的思想,突然碰到思想接近現代人的柳絮玉,便從心中升起莫名的好感,拉着柳絮玉的手說“柳小姐見識非同凡響,我們雖是女子,卻也有自己的想法,如若有機會何不爲自己爭取呢?”
柳絮玉平日裡接觸到的也都是三從四德的女子,對於林若汐能夠認同自己的想法也是欣喜萬分,有心結交這手帕之交。便對林若汐說“今日與林小姐一見如故,還望以後多多來往,咱們以姐妹相稱吧,我虛長一歲,就託大叫你一聲妹妹了。”
“能有柳小姐這樣一個妙人做姐姐,真是妹妹的福氣啊。”林若汐和柳絮玉相視一笑。
“請各位夫人、小姐進殿覲見太后”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
林若汐和柳絮玉各自行了禮,便隨着各府的夫人和小姐按照各自的身份和地位依次進入紫宸宮。
紫宸宮內太后端坐在正高位,各府的夫人小姐拜壽完畢入席之後,朝中的官員依次覲見拜壽入席。最後,由皇帝帶着皇后、嬪妃、皇子公主進殿拜壽,皇帝和皇后分別入座在太后的左右席,其他后妃皇子公主也都各自入席。
太后大約五十左右的年紀,生的是慈眉善目透着慈祥,如果不是知道皇宮內院的這些勾心鬥角之事,還真會以爲這是個慈祥的老太太。太后和藹的聲音響起“今日是哀家的五十歲生辰,哀家本不欲此等大張旗鼓,但皇帝仁孝,爲哀家辦下此壽宴,邀請到的各位乃是我朝的肱骨大臣,平日裡爲朝中大事操勞辛苦,今日哀家藉此良機敬各位一杯。”
席中的官員和家眷紛紛端起酒杯站起,“臣等、臣妾恭祝太后萬事如意、萬壽無疆!”
敬畢,絲竹聲響起,一羣身着紗衣飄飄的宮女們飄了進來,跳起舞來。席中的官員和家眷紛紛互相敬起酒來。
林若汐不喜交際,趙文柔也不理會林若汐,只帶着林若鳳和林若雪在家眷羣衆四處遊走交際起來。林若汐與柳絮玉互敬完酒,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卻在對面搜尋,前世大哥作爲侯爺府的嫡子來參加壽宴的,希望能見到他。
當年薛宛煙生下林若汐後撒手人寰,林浩鴻才4歲,林瀚遠重新迎娶了侍郎府嫡女趙文柔爲繼夫人,趙文柔爲得到林瀚遠的信任,進門後對林浩鴻和林若汐還算不錯,可是好景不長,等趙文柔生下林若鳳後便像變了一個人,所幸林浩鴻到了讀書的年紀,便搬出後宅到了外面唸書,只留下林若汐在侯府受盡趙文柔的虐待。
果然,對面有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快滿十八歲的林浩鴻已生成了翩翩美少年,他的目光也在搜尋自己的妹妹。兩個人目光相碰,林浩鴻關心的眼光似乎在問林若汐,過的好不好?林若汐兩眼含淚,回過去一個自己過的很好的安慰眼神。
此時,對面的各府的公子少爺也開始紛紛互相敬酒。“浩鴻,在看什麼呢?”一聲輕喚打斷了林浩鴻的目光。
“額,沒看什麼”林浩鴻收回目光。
喚林浩鴻的男子差不多十六、七歲的年紀,與林浩鴻甚是熟悉的樣子,身着一襲玉白色長衫,腰間佩了一塊羊脂白玉的玉佩,長得是長身玉立、俊雅清致,他便是將軍府的七少爺蕭仲敬,自小與林浩鴻一起在書院讀書。
“那姑娘是誰啊,怎麼打扮成這樣?”蕭仲敬往林浩鴻看的方向望過去,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那就是我妹妹,不許你笑話她。”林浩鴻瞪了他一眼。
“額,我的意思是說令妹真乃風姿卓越,絕世無雙的美女啊!”蕭仲敬馬上無辜地澄清。
林浩鴻撇了他一眼,要不是蕭仲敬是他最好的兄弟,絕對要揍他一頓。
蕭仲敬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搭上林浩鴻的肩膀,討好地說“走,咱們敬酒去吧。”
林浩鴻哼了一聲,也就被蕭仲敬拉去敬酒了,只要若汐沒事就好,自己得要快些站穩腳跟在家纔能有說話的份,好讓若汐早點脫離苦海。
林若汐看見林浩鴻和蕭仲敬打鬧,卻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見他們去敬酒也就不再往那個方向看,不經意往皇子們坐的地方一瞟眼,那個前世的夫君狠毒的太子便印入眼簾,只見他意氣風發,正端着酒杯不停穿梭在各大朝臣中間敬酒。
林若汐眼神陰沉地盯着太子的身影,她能感覺到這具身體到對太子的仇恨,豔麗的雙脣抿得緊緊地,雙手緊攢在一起,剋制着自己想要一劍刺死他的衝動。
蕭仲敬無意中往林若汐這邊瞥了一眼,林若汐這番表情讓他十分地費解,不過很快他就被涌上來敬酒的各府嫡子們所引開注意。
林若汐拼命隱忍,告誡自己不要衝動,心情慢慢平復下來,轉眼又變成一個平庸的侯爺府小姐。
等宮中表演結束,大家也喝得差不多了,這時端莊賢惠的皇后娘娘說話了“太后、皇上,今日是太后的吉日,大家宮中表演也看過了,臣妾在想,在座的各府小姐都是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的才女,是否可以請各位小姐來給大家助助興表演節目?”
“哈哈哈,皇后這個提議好!”皇帝開口道。東帝國的皇帝姓周名胤天,年輕時靠武力計謀從兄弟手中奪得皇位,雖現已年近不惑,但依然身強體健,氣勢如虹,一開口聲如洪鐘,讓人從心底裡感到一種威懾力。
“皇帝,在場的都是大家千金,你讓這些小姑娘表演,可有獎賞啊?”太后笑眯眯地對着皇帝說。
“母后放心,朕自有安排!”皇帝恭敬地對着太后說道。
“那我們開始吧,哪家小姐先來?”皇后接着說道。
林若汐打定主意決不出頭,只是眼觀鼻地坐着不動,這種場合自會有人出來表演。果然,各府千金們一個接一個地出來表演,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被表演。
終於,只剩侯爺府的千金沒有表演了,皇后好聽的聲音又響起來“聽說侯爺府的四小姐是個才女,對琴棋書畫甚是精通,不知今天在座的各位是否有榮幸見識到呢?”
“皇后娘娘,能爲太后、皇上、皇后以及各位娘娘、大人、夫人表演是若鳳的榮幸,只不過若鳳的三姐還未表演,臣女不敢逾越。”林若鳳溫柔甜美的聲音響起,已引起無數騷動。
林若汐暗自嘆了口氣,前世便是如此,林若鳳一心以爲林若汐是什麼都不會,這樣一說旁人既會認爲她知書達禮,又會讓林若汐將她襯托出來。
前世的林若汐太想逃脫侯府以致於把平生所會的都表現出來,導致的結果就是皇上大悅,都沒有讓林若鳳表演就直接宣佈她第一名,並賜婚太子。
現在,情景跟前世一模一樣,只是林若汐已不是原來那個林若汐了。既然林若鳳把自己推了出來,那不表演一點東西怕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