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今年的第一場雪已經飄飄灑灑地落下,年關也臨近了,自從太子府的事情發生後,趙文柔和林若鳳收斂不少,也不在外四處赴宴以及邀宴。
今日是除夕夜,按照風俗,一大早林若汐就被叫起來,進行各種祭祀和祭拜,秦嬤嬤也帶着丫頭們把馨香園前前後後仔仔細細地打掃了一遍。
終於熬到了年夜飯的時候,林若汐捏了捏跪酸了的腿,心想着過一次年真不容易,所幸一年才一次。一家人圍坐在大圓桌上,按規矩沒有子嗣的姨娘不能入座,所以只有三姨娘站着伺候。
林瀚遠今日非常高興,妻妾皆在兒女雙全,大兒子讀書很有出息,以他的才智院試已不在話下。多年不親近的大女兒也變得乖巧懂事,二女兒又是未來的太子妃。趙文柔更是在宴席上,不斷地誇讚林若鳳知書達理,是將來林家的希望,似乎把太子被罰一事忘得一乾二淨。
林若汐也不語,只是細嚼慢嚥地吃着飯,突然,原本站着伺候佈菜的三姨娘捂住嘴衝到門外,不停地嘔吐起來。
林瀚遠皺着眉頭問道“這是怎麼了?大過年的是不是吃壞東西了?”
趙文柔心裡一驚,一股不好的念頭涌上來,果然,二姨娘開口了“侯爺,三姨娘這反應不會是有喜了吧?”
林瀚遠聽罷一臉欣喜,“對對對,也有可能是有喜了,快將三姨娘扶進來。”
三姨娘在丫頭的攙扶下走進來,福了一禮“婢妾的錯,打擾大家用飯了。”
林瀚遠擺擺手,說道“紅絮,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有喜了?”
三姨娘嬌羞地點點頭不語,林瀚遠忙起身吩咐加個座位,拉着三姨娘的手高興地說道“想不到我老來得子,真是好兆頭。”
“侯爺,是不是得請個大夫來,看看脈象確診一下?”趙文柔認定三姨娘不能懷孕,所以堅持要大夫過來診斷。
“這大過年的去哪裡找大夫,侯爺,婢妾略懂醫,診斷個懷孕脈象還是沒問題的,不如我幫三姨娘診脈可好?”二姨娘溫柔的聲音響起。
趙文柔剛想反對,但看林瀚遠點頭同意了,便也不敢反對。
二姨娘給三姨娘搭完脈,走到林瀚遠面前行了個禮,道“恭喜侯爺,三姨娘果真是喜脈,而且脈象強勁,或許是個小少爺。”
林瀚遠聽罷大喜,忙站起來扶着三姨娘坐到席間,不停地佈菜到她碗裡,嘴裡念着“多吃點,對孩子好。”
林若汐看着父親跟個孩子似的興奮,不由地也笑了起來,一家人如果能這樣其樂融融該有多好,可惜有些人偏生不想過這種平靜的日子。
趙文柔的臉色像七彩雲般變幻着顏色,煞是好看,林若鳳拉拉趙文柔的衣襬,這才晃過神來,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恭喜侯爺又要添小少爺了,紅絮以後可要注意身體了,這些雜活就讓丫頭們去做吧。”
三姨娘忙站起來對趙靜柔行了一禮“多謝夫人關心。”
這頓年夜飯吃得真是各有各的滋味,吃完飯小輩們聚在一起放了鞭炮,林瀚遠就讓三姨娘回房休息,趙文柔也藉口太累了,大家便散了。
趙文柔把林瀚遠送走後,便叫來身邊的李嬤嬤囑咐了一番,這才安心地睡去。
過年對於每戶人家來說都是開心的,因爲總在走親訪友、吃吃喝喝中度過,趙文柔也在忙碌着宴請與被宴請,不過她只帶着林若鳳和林若雪。在這天寒地凍的天氣裡,林若汐樂得在房中烤烤火看看書練練功,哪裡也不想去。
只是,這結拜姐姐柳絮玉的邀約還是要去的,柳絮玉早在過年前便下了帖子給林若汐,在年初五,柳絮玉和哥哥一同組織了一場雪詩會,邀約了各自要好的姐妹以及兄弟聚在一起熱鬧熱鬧。
相府在城郊有個梅園,冬天下雪後賞梅的絕佳之地,所以這次聚會就定在城郊的梅園。
林若汐拿着相府的請帖,很容易便得到了林瀚遠和趙文柔的同意,像這種大戶人家小姐之間的聚會,林瀚遠非常贊同林若汐去參加,既然林瀚遠都同意了,趙文柔便沒什麼理由可以反對的了。
年初五一大早,雖然前一天下了鵝毛大雪,但今天天氣已放晴,非常適合賞梅,林若汐帶着墨竹坐着馬車在雪地裡慢慢地行走着。
林若汐撩開車窗簾,街上到處是白茫茫的一片,路上不少小孩在放鞭炮玩耍,因爲在過年中,只有幾家零零散散的商鋪開着,顯得冷冷清清。
林若汐看見上次買到花椒的鋪子居然開着,忙叫車伕靠邊停車,拉着墨竹跳了下來,提着裙襬跑了過去,急得墨竹在她身後喊道“三小姐,您慢點,小心摔着。”
還沒等林若汐跑到鋪子門口,就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引得回過頭,街道的那一頭有兩匹快馬狂奔而來,正當林若汐思量着什麼人這麼急着趕路時,猛然發現在街道中間有一個四五歲的男娃正在低頭撿東西,絲毫沒發有察覺即將到來的危險。
林若汐來不及多想,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到男孩身邊一把拉着他往旁邊一倒,這才堪堪避過馬蹄,兩匹快馬受到驚嚇,嘶叫着立起前蹄,馬上的人騎術非常了得,就這樣居然還沒被甩下來,依舊牢牢地控制着馬匹穩穩地坐在上面。
馬上的人見到林若汐和小男孩倒在路邊,立即翻身下馬,爲首的一位年輕男子身着青衣,雖是一副行走打扮卻也難掩一身貴氣,臉上顯出焦急且愧疚的神色。
他正想把林若汐和小男孩攙扶起來,卻沒想到,林若汐一把打掉他伸出去的雙手,白了他一眼,自己用手一撐地,一把將小男孩也帶了起來。
青衣男子身後隨從打扮的人,見林若汐如此對自己的主人,便忍不住上前指責“你這人怎麼如此不講道理,我家公子好意扶你們起來,你卻對他這樣不敬。”
“元忠,不得無禮。”玄衣男子低聲叱責道。
如同低音炮的聲音渾厚低沉,男人味十足,林若汐聽得這聲音不禁感嘆,確實好聽,只不過不能抵消這縱馬妄爲的過錯。
“敢問這位公子,你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如此縱馬,可有理?”林若汐雙眉一挑,雙眼直視青衣男子。
“是在下的過錯,望原諒。”青衣男子抱拳低頭認錯,態度誠懇。
林若汐一愣,沒想到這人還挺講道理的,原以爲要糾纏一些時間呢,“你這人態度還算可以,不過你這隨從也未免太囂張,說我不敬,到底是誰無禮在先?”
青衣男子再一次作揖道“是,在下不應該在街道上縱馬,大姐和您的孩子是否有傷到哪裡,在下帶兩位去看大夫。”
“這......這不是我的孩子,我也不認識他。”林若汐被誤以爲是這孩子的母親,頓時暈了一暈,我有這麼老嗎,居然叫我大姐。
青衣男子聽得林若汐如此說,便驚愕地擡頭仔細看向林若汐,這分明就是一位姑娘,自己居然叫她大姐,確實怪自己沒看清楚。
這時,孩子的母親急急地走了過來,拉過孩子連聲對林若汐道謝,林若汐忙擺擺手示意不用客氣,孩子母親檢查了一下孩子並未傷到哪裡,便帶着孩子向林若汐告辭,林若汐見孩子無大礙,便也放心地讓母子倆離去。
林若汐安排好孩子,正想離去,卻被青衣男子叫住“請問姑娘府上何處,今日在下有要事在身,改日必當登門道謝。”
“不用了,你以後不要再這麼魯莽就謝天謝地了。”林若汐頭也不回,擺了擺手,便向鋪子走去。
青衣男子看着林若汐的背影,嘴邊浮起一抹笑意,這姑娘挺有意思。
“公子,別看了,人都沒影了,我們還要趕路呢,快上馬吧!”叫元忠的隨從提醒道。
青衣男子收回目光,飛身上馬,不敢在人多的街道飛奔,便引着馬兒一路小跑着離開了京城。
墨竹跟着林若汐的身後,喋喋不休地嘮叨“三小姐啊,以後您再也不可以這樣了,這萬一要是傷到哪了,這可怎麼辦啊!”
“墨竹,我知道了,我不會讓自己受傷的,你就放心吧!”林若汐被墨竹的嘮叨煩擾着,不過心裡也是明白墨竹是擔心自己,心裡暖暖的。
林若汐把買好的花椒小心翼翼地包了起來,這東西在京城很少見,不一定每次來就能買到。林若汐現在和林瀚遠的關係已經比以前好太多,所以林若汐也是真心想爲林瀚遠做點什麼,畢竟是自己的親爹。
重新坐上馬車,一路晃晃悠悠地來到城郊的梅園,梅園是相府的一座別院,各種設施都一應俱全,在別院的後山,種植了非常多的梅樹,所以相府稱這個別院爲梅園。
相府早就安排人在梅園門口候着,見到帶有林字的侯府馬車,便立即有小廝進去通報,有丫頭婆子上前伺候林若汐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