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連山以東百里之處一片草地上,搭建着十幾座帳篷,現在是午時,很多人都在帳篷外面的簡易爐竈上做午飯。一陣陣的香味在空氣中飄散開來,連附近的野狗都被吸引了過來!
沈天霖和明安他們也圍坐在一起吃着乾糧,他們面前的吊鍋里正燒着一鍋開水,此時正咕嘟咕嘟的翻滾着!
這時,從另一邊走來一男一女兩個人,他們的手裡端着一些酒肉。那個女子老遠就喜笑顏開的朝這邊打招呼:“沈大哥,我和大哥給你們送些酒菜過來,你們還是不要吃乾糧了!”
這兩人正是陳子輝兄妹,當初他們帶着商隊從巴彥城出發,一路馬不停蹄的往東盛這邊趕過來,可是快到蒼平關的時候他們就被沿途巡邏的北蠻軍給攔了下來,要不是他們有北蠻王庭頒發的行商文書,而且正好北蠻軍中的一個小隊長和他們相熟,他們早就被抓起來了。雖然他們最終被放了,但是卻沒有辦法通過蒼平關,那個跟陳子輝相熟的北蠻人偷偷的告訴他,說是北蠻大營的糧草被東盛派人給燒了,現在上面有命令,凡是從北蠻過來的中原人一律不給通過,而且還要全數抓起來拷打!
這下把陳子輝嚇得渾身冷汗直冒,原來在巴彥城的時候那個蒙面人跟他說的是真的,北蠻的糧草真的被燒了。可是現在他們要怎麼辦,眼看着東盛已經近在眼前了卻過不去,陳子輝心裡非常的擔憂。
他身邊有百十來人,可不能拿他們的性命去冒險,陳子輝想來想去也沒有想到什麼好辦法,只好在這片草地上暫時安頓下來。
他想着,既然北蠻沒有糧草了,那他們也不會在這裡待很久,他就等着他們撤軍的時候再走,如果東盛能儘快的打過來那也是最好不過的了!不然他們還是會很麻煩,陳子輝他們走的匆忙,食物和衣物帶的也不是很充分,這要是長久的等下去,他們也不知道會不會熬的住!
就在他們等的心焦的時候,竟然遇到了沈天霖一行人,陳子輝見到他們的時候不知爲何心情突然就變得好起來,也許是在異鄉看見了自己的同胞,又或者是這些人給他的感覺非同尋常,讓他心裡隱隱有了些安全感!
沈天霖他們得知了邊關的情況後便決定暫時留下來和他們一起,等待東盛大軍的到來!
陳子輝心裡高興,自然是二話不說就答應了,還有一個比他還高興地人,就是他的妹妹陳悅兒了。陳悅兒原本以爲這輩子在也見不到那個英俊又冷傲的男人了,沒想到竟然在這樣機緣巧合下又碰到了!這是不是說明他們很有緣分呢?她決定接下來的日子一定要好好的跟沈天霖相處,爭取能夠打動他的心!
所以這些天她有事沒事的就往沈天霖這邊跑,總想着要跟他說上話,怎奈沈天霖根本就不搭理她,沒事就和他們那一幫子人在一起說話,還動不動就騎馬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有時候一去就是一天!這麼多天了,她愣是一次話也沒有說上!弄的陳悅兒心情低落,沒精打采的!
陳子輝看着妹妹這樣子心裡也很無奈,他直覺那個姓沈的男人絕不是一般人,那夥人也對那人馬首是瞻,完全是聽命於他的!而且這些人來到北蠻肯定不僅僅是遊山玩水這麼簡單,這樣不明身份的人可是很危險的!可是他這個傻妹妹還偏偏一根筋的,不撞南牆不回頭!
這不,她一聽到自己要給那些人送些酒菜去,忙自告奮勇的跟着一起來了!隔着老遠就開始打招呼!現在整個商隊裡的人也都知道她心儀那個姓沈的男人!
沈天霖只是擡起眼眸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便又低頭慢條斯理的吃着自己手裡的一塊饅頭,彷彿剛纔陳悅兒喊的根本就不是他一樣!
江玉堯倒是不客氣,他上前一把從陳悅兒手裡接下酒菜,笑嘻嘻的看着陳子輝說道:“哎呀,陳少東家還真是客氣,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
陳悅人有些哀怨的看着沈天霖,爲什麼這個人對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像她是個陌生人一樣?
陳子輝神情有些尷尬,他順勢坐了下來,搓了搓手說道:“在下和幾位在這異地再次碰到也算是緣分,還不知道各位是哪裡人氏?如今要去向哪裡?”
“我們啊!我們是軍中人,如今當然要回軍中去咯!”江玉堯喝了一口酒說道,他們現在也已經完成了任務,恐怕過不了多久東盛就會攻過來,他們也不怕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軍中人?!陳子輝和陳悅兒都吃了一驚,這要是在平常,他們也不會感到驚訝,可是現在是什麼時期?現在北蠻和東盛可正在打仗呢,這時候東盛的軍竟然出現在了北蠻的領土上,怎麼看着都顯得詭異!
陳子輝也更加的確定這些人來北蠻的目的不簡單了,他也不是愚笨的人,只想了一會便想通了:“那北蠻大營的糧草該不是你們燒的吧?”
明安看着他笑了笑:“你到是聰明!”
果然如此,陳子輝呼了一口氣,按下心中的惶恐,這些人可是跟着他們的商隊進入北蠻的,他們也算是幫兇了!這要是被北蠻人知道了,他們都要沒命的!如果這次能回去他一定要跟爹爹說說,北蠻的生意以後再也不做了!這個地方他以後也不來了!
“沈大哥!你們真厲害!”陳悅兒短暫的驚訝後立刻換了一副笑臉,看着沈天霖眼裡俱是崇拜的光芒!
江玉堯一臉興味的看着她,長眼睛的人都看出來這個姑娘看上他二哥了,可是啊——他已經有二嫂了,不想再來一個!
他轉頭看着沈天霖說道:“二哥,你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給二嫂寫信了吧!二嫂肯定會生氣的!”
“不會,阿妍纔不會像你這麼小心眼的!”說到夏雨妍,沈天霖的眼裡終於有了一絲笑意,他確實有很長時間沒有寫信了,那丫頭該着急了吧!快了,他很快就會回去了!到時候他就再也不跟她分開了!
分開的這幾個月,他雖然嘴上不說,可是心裡卻是時時刻刻都在想念着他的丫頭,一晃一年又要過去了,不知道那丫頭現在有沒有長高一些!
“我哪有小心眼?”江玉堯見沈天霖這樣說他立刻不高興了,自己可是在幫他打發爛桃花呢,真是沒良心!看他回去不好好的在二嫂面前告他一狀!
沈天霖彷彿看出他的小心思,凌厲的眼神掃了他一下,嚇得江玉堯小心臟“噗通噗通”的一陣猛跳!忙討好的給沈天霖到了一杯酒!明安他們看見他這狗腿的樣子一個個笑的前仰後合。
陳悅兒聽到江玉堯說什麼二嫂時剛開始一愣,沒有反應過來是誰!旁邊的陳子輝卻聽明白了,這個姓沈的年輕人竟然已經成親了,而且看他神情對自己的妻子感情頗深!不由得爲自己的妹妹感到揪心,你看上誰不好,偏偏看上一個有婦之夫!難道你是要去給人家做小嗎?即便這樣人家也未必會同意呢!
“原來沈兄弟已經成親了,年紀輕輕的又立下如此大功,想必這次一定會高官厚祿、榮華富貴了!”他朝沈天霖一抱拳,語氣當中透露着絲絲恭敬!
他說的並非是恭維的話,這些人燒了北蠻的糧草,這可是大功一件,封官封賞那是肯定的,他們只是一介商賈,地位低下,要是能和這些人攀上交情,以後對他們也是有好處的,只可惜他妹妹卻不能打動人家的心,不然能結成姻親倒是再好不過的了!他眼裡一覺得閃現出一絲失望!
陳悅兒聽到哥哥說的話後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沈大哥竟然已經成親了,她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顫抖着嘴脣看着沈天霖,眼裡隱隱有淚光涌現:“沈大哥,你、你竟然已經、成親了——”
沈天霖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這個女人這幅樣子是要幹什麼?
“嗤——”坐在旁邊的洪小天笑出了聲,“陳姑娘,你這樣子會讓人覺得咱們沈老大欺負了你一樣,說實話,從咱們第一次見面開始,咱們沈老大就沒有跟你說過什麼話吧,你現在這幅樣子給誰看?”
“我、我、不是——”陳悅兒被他說的滿臉通紅,雙手絞着衣角不知道該怎麼說!
“還有啊,你也不要一口一個沈大哥的叫着,我家沈老大還沒有你大呢!”洪小天繼續不客氣的說道,“你們雖然是同歲,但是我曾聽你哥說你是春天裡出生的,而咱們家沈老大可是夏秋之際出生的,你比他還大一些呢!”
周圍的明安和上官平他們有的低頭悶笑,有的無奈的看着他,你說你一個大男人這樣說好嗎?人家畢竟還是一個姑娘家,臉皮子也薄,這萬一人家要是想不開怎麼辦?
陳悅兒被他說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這人是說她年齡太大了嗎?
“不好意思啊,在下這個妹妹從小在家被爹孃寵壞了,但是她並沒有惡意,她只是比較仰慕各位罷了!”陳子輝連忙上前打圓場,這些都是軍爺,他還是不要得罪的好!
上官平在一邊笑呵呵的說道:“陳少東家不用抱歉,是我們這個兄弟失禮了,令妹生性活潑大方,我們也不是故意針對她的。只是我們這裡都是男人,而且大多都是有家室的人,令妹一個姑娘家與我們太過親近怕是對她名聲有礙!我們這也是爲她着想!”
“是是——是在下疏忽了,今後一定會注意的!”陳子輝忙站起身來說道,臉上也有些愧疚之色,他剛纔還在想着能和他們聯姻來着呢!這些人都是人精,該不會被他們看出來了吧?
陳子輝不敢在這裡待久了,忙拉着還在渾渾噩噩發呆的妹妹告辭走了。
“二哥,這個陳姑娘看上你了,你怎麼就沒有一點反應呢?”江玉堯見他們一走,立刻好了傷疤忘了疼的調侃起沈天霖來,“二哥覺得她怎麼樣,你放心,我是不會告訴二嫂的!”
“你放心,我也不會告訴上官兄你身上藏着春芽兒繡給你的荷包!”沈天霖頭也沒擡的說道。
“二哥、你——”
“什麼?什麼荷包?”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江玉堯僵硬着扭過頭來看着旁邊那一臉震驚的上官平,還有周圍那一道道探究的目光,心裡後悔的要命,讓他嘴欠,幹嘛非要作死的去撩那個瘟神,這下完了!
“沒什麼、沒什麼——二哥他說錯了,他開玩笑的,嘿嘿——”江玉堯笑的臉都扭曲了。
“荷包拿來我看看!”上官平面無表情的說道,他竟不知道自家妹妹和這個小子好上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他這個當哥哥竟然一點都不知道,那個丫頭真是好大的膽子!
“那個——荷包放在軍營了,沒在身上······”
沒在身上?上官平一眯眼,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看來你也沒有多看重我妹妹啊,她送的東西你竟然隨意的放在了軍營,那從今以後你給我離她遠點!”
“別啊,上官大哥——”江玉堯一聽急了,忙從懷裡掏出了一個深藍色,繡着一朵並蒂蓮的荷包遞了過去,“你看,在這裡呢,剛纔是騙你的!”
上官平接過來看了看,確實是春芽兒的針法,不過他實在是不明白這兩個人是怎麼能攪和到一起的,之前他竟然一點都沒察覺。
“你們、有多久了?”
江玉堯眨眨眼,他是在問自己和春芽兒在一起多久了嗎?
“也不長,就是——我來軍營的時候才確定的!”他有些不好意思,他們相互之間有好感應該有一段時間了,但是真正確定關係是在他要來軍營的時候!
上官平沒有說話,在他看來,他的妹妹喜歡的人不管身份有多高他都不會覺自家妹妹配不上那人!可是他不覺得不代表人家家裡的人也會這樣認爲。
江玉堯的家世他很清楚,他們家是不是會看得上自家妹妹還不知道,更何況他妹妹性子單純,在江家那樣的豪門大戶裡會不會被欺負?上官平心裡有些擔憂,他以前的想法是讓妹妹就在他的這些兄弟裡面找一個,大家從小一起長大的,知根知底,而且家裡也沒有那麼多複雜的情況,比較符合春芽兒簡單的性子!
“這事還是等咱們回去了以後再說吧,而且他們兩個人的事最好讓他們自己去解決,旁人還是不要過多的干預!”沈天霖看見上官平眼裡的糾結,便出聲說道。
江玉堯感動地差點撲上去抱住他,關鍵時刻還是二哥疼他,他也看出上官平貌似不大願意的樣子,心裡正拎拎的,還好二哥及時幫了他一把!
上官平抿了抿嘴,話是這個理,可那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子,他不想她過的不好,但又不想破壞她的幸福,真是爲難!也罷,就讓他們先自己解決看看吧,實在不行他這個哥哥再出面,總不能讓他的寶貝妹妹受了委屈!
他將荷包扔給江玉堯,剛想再說幾句警告的話,那邊陸青騎着馬遠遠地跑了過來,一邊跑還一邊大喊:“老大、老大——東盛大軍攻下蒼平關了,他們已經進入北蠻領地了,北蠻大軍正在往他們老窩撤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