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失去戀兒,不想失去戀兒,心裡只有這樣的念頭,所以纔會顧不得京城的形勢,不顧一切,只帶了綠竹,一路策馬奔騰而來,眼裡,心裡,只有戀兒的身影,笑容,他很害怕,如果他遲疑,如果他不來尋找,他和她就會是永別了!
若不是展翼攔着,他一定會一劍劈了歐陽宇,一定會血洗歐陽山莊,當他看到戀兒被圍攻,當他看到戀兒惶恐不安的神情,看到她眼神中的淚光,看到她楚楚可憐的模樣,看到她渾身哆嗦的樣子,他真的要瘋了!
師父一直都說,他最不擔心的就是他的自制能力,控制情緒,不動聲色,一直是他最讓師父驕傲和安心的,在知道要走的路那一刻開始,他就收斂自己的情緒,師父也是有意培養,他的自控能力一直很好,若不是他想,沒有人能打破他的冷靜。
所以,自從進宮的那一天開始,他就一直戴着面具生活,沒有人可以洞察到他真實的情緒,即便是睡覺的時候,即便是跟妃子水乳交融的時刻,他都是用最應景的面具去配合,恐懼,歡喜,擔憂,孝順,尊重,煩悶,不過是不同場合應對不同人的反應而已!
可是,墨戀兒的出現真的打破了他的規矩,打破了他的鎮定,打破了他的人生,就像是生命中最溫暖的一道光,融化了他多年築成的銅牆鐵壁,她像是一道閃電,敲到了他冰冷僵硬的心,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總是吸引他的目光,扯動着他的心。
好笑的是,她什麼也沒做,就是那樣單純的過自己的日子,甚至是拼了命要躲開他的生活,可是,他就是這樣一眼被擊中,就是這樣被吸引,被那一雙純淨如水晶,無辜如幼兒,卻又狡黠機靈的大眼睛勾住了魂兒。
也許每個人之所以不會成爲完人,不會成爲聖人,不會成了神,就是因爲不管你多完美,多厲害,多不可一世,總是會有一根軟肋,總會有一個弱點,總會有一個柔軟的地方存在,讓你所有的優越消失不見!
對於他唐昊陽來說,墨戀兒就是這樣的一個存在,在她離開之後,在再次找到她之後,他深深地意識到這一點,擔憂卻又歡喜,想要用盡所有的心思去寵愛她,去愛憐她,只爲博得她甜美的笑容。
鴛鴦簪子,雖然精緻,卻不是名貴的東西,但是,老人家的話取悅了他,原來在路人眼中,他們是恩愛的夫妻,這個嬌俏的女孩是他的夫人,這話他很愛聽,所以,他毫不猶豫買下來,插在她烏黑的髮髻上。
本以爲她會生氣,會理論,會辯解,會氣沖沖地拿下扔給他,他已經做好了準備,這樣的爭吵和鬥嘴已然是他生活的樂趣,以前他經常這麼逗她,看着她氣嘟嘟一臉認真辯解的模樣,縱是有些心傷和難過,可是,也是有趣的。
然而,他只看到她大大的
眼睛無辜地看着她,長長的睫毛眨了眨,像是蝴蝶的翅膀,分外的好看,咬咬嘴脣,沒說話,只是轉身離開了,他很詫異,這丫頭怎麼會這麼安靜的反應,看着她單薄的身影,覺得奇怪的很。
只是,疑惑沒多久,只看到這丫頭直衝衝地朝着柱子走,旁若無人,就在她的頭馬上要撞到柱子的那一刻,他一把拉過她,很慌很慌,要不是他眼疾手快,這丫頭的頭非撞破不可,很生氣地問她到底在幹嘛。
她,突然緊緊抱住了自己,嬌嫩的臉趴在他的胸前,小腦袋磨蹭磨蹭的,他的胸前突然溼了,他很想知道她怎麼了,可是,她緊緊地抱着自己,把頭埋進他的懷裡,死活不出來,害怕弄疼她,只好依着她。
難得她不牴觸親密的接觸,他也深深地擁抱着她,空虛的懷抱裡因爲她的存在而充實,這一刻,彷彿他一直空寂的心也被填滿了,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他感覺到快樂,感覺到幸福,感覺到溫暖。
過了好一會,戀兒離開他的懷抱,臉微微有點紅,好像有點不好意思,低着頭,鬆開手,笑了笑,就朝着前面走,他就緊緊跟在她後面,看着她撓撓頭,想回頭卻又不敢回頭,走幾步,就扭頭偷偷回頭看兩眼,接着往前走。
“媽呀,我真是不行了,是老了嗎?還是這具身子太弱了,這才走了多久的路呀,怎麼會累了呢?擱以前,逛一天也不覺得累呢!”
看着她邊走邊小聲嘟囔,偶爾用手捶捶腿,唐昊陽快步跟過去,走到她前面,蹲下身子,笑着說:“累了吧?戀兒,來,我揹你回去。”
“啊?那怎麼行呢?我怎麼能讓你揹我呢?這可是大不敬之罪,要是別人知道了,又該說我恃寵而驕,不懂規矩了!”戀兒猛烈地搖搖頭,想都沒想,一口否決。
回頭,唐昊陽擡頭看着她,溫柔地笑着:“哦,那麼,如果你不讓我揹着你的話,那我只好抱着你了,二選一,沒有其他!”
“可是,公子……”
手指放着嘴脣上,成功制止了她的反駁,唐昊陽的堅持和堅定毫不掩飾:“戀兒,你知道爲什麼我不讓你行禮嗎?是因爲你根本不在意那些禮節,在你的眼裡,也從未把我當成是皇上,所以你不害怕我,既然如此,我揹你回去,你又擔心什麼呢?我都不怕,你害怕什麼?是我想揹着你,關旁人什麼事請!”
輕咬紅脣,猶豫片刻,她還是點點頭,笑着趴在他的背上,藕臂攀上他的脖子,他起身,揹着她,行走在鬧市中,她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帶着芬芳的氣息流淌在他的耳邊,鼻尖,還有他的心裡。
“你的背真的好溫暖,好寬厚,讓我覺得好安心,好舒服,要是在未來也能碰到你,該多好,只是,很多事情,若是不能長久,即便是情深也沒有任何意義。”
走着走着,戀兒突然趴在他的耳邊,很是傷感的說着,唐昊陽聽得一頭霧水,滿心疑惑,但是,戀兒隱藏的心事,他似乎讀懂了一些,也許,這個小丫頭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對自
己一點情意也沒有。
“戀兒,要是你願意的話,我可以揹着你一生一世,不離不棄,這個背上只會有你一個人,何必要期待未來,珍惜現在就好了,老天讓我們碰見,自然有它的道理,順其自然,守住這一時一刻,就是幸福的!”回頭,唐昊陽看着她的臉,沉靜而憂傷,明亮的眼睛裡閃着疼痛的悲傷,這是他從未見過的樣子。
“皇上,若真的能有一生一世的時光相守,即便你說的不離不棄是空話,是謊話,只是美好的情話,是哄我開心的,我也願意去相信,飛蛾撲火,即便是灼傷,可是,也刻骨銘心,也願意去試一試,去冒險。”
“可是,對於我來說,說一生一世,太奢侈了,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離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消失不見,不能天長地久相伴,也許不能一起變老,若是這樣的話,你也沒有關係嗎?若是這樣的話,我也沒有關係嗎?”
“皇上,你知道嗎?若是沒有嘗過甜美,不管多苦澀都不覺得是苦澀,若是嘗過甜美過後,只能是苦澀,這苦澀會很苦,很苦,讓人不能忍受。”
“我很害怕,若是打開了心房,讓你走進來,相親相愛,相守相伴,品嚐愛情的甘甜和美好,享受你的寵愛和保護,若是有一天,你我永不再見,各自生活,我會不習慣,會難過,會念念不忘,會沒辦法重新過生活,我害怕那樣的日子,所以,我寧願錯過的遺憾,而不是刻骨銘心的傷痛。”
“你一直很懷疑爲何展翼的款款情深我無動於衷,不知道是因爲你忌諱而掩飾,還是我真的一點情意也沒有了?你一直在猜測我的想法,所以,那次,展翼送我畫情,我彈奏畫情,你纔會問我那句話,纔會躲避我。”
彷彿累了,說着,說着,戀兒閉上眼睛,停下來,趴在他的肩膀上,緩了好一會,她才擡起頭,眼中含淚,笑着說:“因爲我的心,我的靈魂,都不是真的水鏡公主,刻骨銘心我沒法感同身受,所以,我很感動他的情深,卻不能付出相同的回報,若是我畫情中等待的少年,在這個時代真要尋一個人,不是他。”
晶瑩的淚珠大顆大顆滾落,唐昊陽看着她絕美的容顏,剔透的淚珠,悽美的笑容,輕啓的紅脣,訴說着她從未說過的心思,心疼,動容,期待,卻又害怕!
輾轉反側,翻來覆去,戀兒真是一點睏意也沒有,在唐昊陽身上,她竟然睡着了,真是太無敵了,聽蔓嫣說,她真是睡了一路子,直到到了客棧的門口,她才揉揉眼睛,醒過來!
在逛街的時候吃了太多,晚膳的時候反而大家都沒了食慾,各自回房休息,這樣倒也還好,省的尷尬,泡了個香噴噴的花瓣澡,本以爲可以睡得很香,很熟的,誰知道此刻,她老人家竟然會失眠!
睜着眼睛,看着牀頂,她很認真地數着小山羊,一隻,兩隻,三隻,數了快要一千隻了,漫山遍野全是羊羣,她依舊是睏意全無,精神的很,左翻翻右翻翻,蹬蹬腿,伸伸胳膊,折騰了許久,她起身,下牀,決定出去走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