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結束後,毫不誇張地說季小柔是被龍宇軒四腳朝天抗回營帳地。當然,兩人回帳的路上後面還甩着一條跟屁蟲——小端同志。
雖然龍宇軒對於他的表現很是厭惡,卻也沒說什麼。小心地把季小柔放在牀上,在確定她已經熟睡以後,轉過身去冷冷地看着端王爺。
“端王爺可以離開了。軍師大人需要休息,明日還要趕路回京。”
端王爺不語。抿着嘴久久沒有吭聲,與龍宇軒就這麼僵着,眼神卻從來沒有離開季小柔的臉半寸。
對他的這一行爲,龍宇軒極其不爽,一改往日冷漠口吻,激動地說:“你究竟想怎麼樣才肯罷休?好好的一個人,前些日子被你折磨成什麼樣你自己都看到了!現在打了勝仗又過來套近乎不會是想來邀功的吧!”
“你說什麼!”端王爺被他的話激怒了,狠狠地抓住龍宇軒的領口,“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龍宇軒冷哼一聲,“我不懂?我不懂什麼?我不懂你是利用她還是我不懂你又要耍什麼花招來玩弄她?”
聽了此話,端王爺突然鬆開了手,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一樣低着頭。“當季小柔告訴我她愛我的時候,我根本就不相信。”
“那現在呢?你現在這麼做是什麼意思?”雖然排斥,但龍宇軒的口氣還是軟了下來。
端王爺沒回答,苦笑着搖搖頭。“即使你們不相信,我還是想說。今晚她邀我跳舞,我看着她的眼睛。我知道她還愛我,我也明白了這就是愛。我愛她。”
“咳咳——”
還沒等龍宇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牀上的“死屍”已經猛地一下撲騰起來了。三個人就這個屏住呼吸,僵持在原地誰也沒有動。
“季小柔,你怎麼醒了?”見氣氛不對,龍宇軒立即走到她牀前扶她起來。
然而季小柔卻沒理會他,皺着眉頭,眼睛直勾勾看着端王爺,一字一句地問道:“你剛纔說什麼?”
“我——”端王爺剛想說,但一想到一個半大點的孩子還在旁邊,畢竟難以啓齒,就又慌忙住了口。
“好吧……”見他這副模樣,內心已經無比失望。事情到這種地步了,他還是不肯承認,那自己又有什麼辦法呢?疲憊地揮揮手,對龍宇軒說:“龍龍,我累了。請端王爺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龍宇軒輕輕點了點頭,讓季小柔躺下,又小心翼翼地替她蓋好被子。
“端王爺,時候不早了,您請回吧。”
最後的最後,端王爺終究沒說什麼。只是看了看似乎已經熟睡中的季小柔,握緊了拳頭離開了朝聖!
看着長安的城牆,凱旋而歸的戰士們心中想起這兩個字。
突厥的頹然之風被大唐軀散,讓每一個大唐子孫挺直了脊樑,在到自己,突厥的灰飛煙滅,更讓這挺直的脊樑加上一層耀眼的輝煌。
後世子孫在談論古人功績的時候將不再只有漢武雄風。
“進城!”端王爺帶領衆人策馬進城,季小柔依舊坐在轎子裡,只不過旁邊多了一個騎在馬背上的“孩子護衛”。大家都享受着勝利者應得的光榮。
響起的鞭炮聲,飛舞的花瓣,喜氣洋洋的百姓,在端王爺等人進城的一刻驟然將京城這大唐首都裝扮成歡樂之都。
夾道歡迎的人們用崇敬的眼光注視着這些凱旋的英雄,一陣陣喧譁裡透露出來的皆是許久未見的自豪,一種身爲大唐子孫的自豪。
然而,突如其來的一面橫幅卻讓所有人憤怒了。
一羣書生模樣的學子,打着一面寫着“屠夫!白起復生之人何足稱道!”的橫幅,領頭一人手裡捧着寫有“先師孔聖人之靈位”的靈牌跪在地上,堵住了衆人的去路。
季小柔掀開了轎子的簾子。
這是怎麼一回事?百姓停止了歡呼和慶祝,疑惑的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書生。
在衆人歸來前的十多天時間,京城內就傳開了圍剿突厥戰爭的一些事情,其中一戰端王爺等兇狠至極,甚至將突厥婦孺殘殺的事情更讓天下人震驚。
飽受外族欺壓的百姓對此卻沒有半點意見,皇帝爲顯示自己的大國風範,曾下令凡外族來中原之地,一律吃不付帳,住不給錢。這讓百姓對外族之人恨之入骨,端王爺等人的行爲他們支持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反對?
但那些讀書人卻不這樣認爲,四處宣揚唐軍的殘忍,冷血和暴虐。將端王爺俸爲英雄的百姓哪裡會聽那些腐儒的話?一聽有人污衊他,脾氣好的最多說上幾句,脾氣不好的一頓老拳就揍得那些腐儒找不到北。
最後,一些書生決定到長安來,準備在所有人面前與端王爺辯駁,揭穿他的真面目,於是就有了剛纔的一幕。
季小柔怎麼也想不到在這個儒家思想最爲薄弱的時候,也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但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皇帝他老人家的開科取士,在很大的程度上刺激了儒家思想的發展,出現這樣的情況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白起復生?我可當不起這個稱呼!”端王爺看了看那橫幅,勒止了跨下的馬。
“你當不起?你的行爲比之白起猶有過之,而無不及。白起坑殺四十萬趙軍,天怒人怨,人神共憤。你坑殺突厥之人不下五十萬,後又放火燒死突厥婦孺不下百萬,連婦孺也不放過的人,有什麼資格被人景仰?”一個書生跳起來指責道。
端王爺和一衆追隨他上過戰場的將士聽後不自覺的對眼前的這些書生產生了殺機。全部將手按在刀柄之上,齊齊望着端王爺,只要他一聲令下,便上前將這些書生全部殺掉。
季小柔見狀況不對,立即下了轎子,緩步走到端王爺身邊。
“我說我當不起這個稱呼,不是說我殺的人沒有白起多。”端王爺翻身下馬,走向那些跪在地上的書生。“而是白起之功,是我不可比擬的。”
“一屠夫而已,何來功績可言?”另一書生站起身來,反駁道。
“哦?”端王爺打量了眼前這個書生一眼,正欲還口,卻被季小柔插了嘴。“你認爲白起只是一個屠夫?”
書生似乎是遲疑地看了一下季小柔,卻還是沒有絲毫畏懼地回答道:“正是!”
“沒有這個屠夫,哪裡會有你的存在?”季小柔心中感嘆。骨氣?書生是沒有半點骨氣可言的。他們只是一中病態的固執而已。就是這樣的固執就可以稱爲骨氣?“沒有白起,哪裡有秦一統天下?沒有秦,漢又從何而來?沒有漢,哪裡有你們讀書人今日的地位?如果沒有白起坑殺四十萬趙軍,而是按你們的意思,爲了顯示仁義放他們回趙國,那戰國將永遠也沒有結束的一天,你的祖先或許就會戰死沙場。而你們,也就不存在了。”
見季小柔這麼一說,端王爺和衆人不禁莞爾一笑。這丫頭又來勁兒了,大家都聽說過季小柔之前舌戰羣儒的光榮事蹟,看樣子今天這些書生會被她的口水淹死。倒是龍宇軒在旁吃驚得要命,畢竟只是聽說過,並沒有真正見識過季小柔那三寸不爛之舌的威力。
可是這些書生卻是不知道季小柔的身份,依舊反駁道:“哼,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我天朝上國,要威加四海,則應修德,以仁義之風廣納萬族來朝。以戰勝之,聖人所不取也。”
“仁?義?什麼是仁義?你們的聖人是指誰?”季小柔繼續問道,當日一嘴噴四方的架勢又擺了出來。
“當然是指孔聖人。如你們這等只知殺戮的屠夫不知道聖人是誰也在常理之中。哈哈哈——”一衆書生大笑起來。
“王爺,我們怎麼辦?”有士兵小聲的問端王爺。端王爺只是將手中的五鉤亮銀槍插在地上,一句話也不說地看着季小柔。因爲他知道,只要季小柔沒變啞巴,一切事情都無須動用武力。
“怎麼辦?按我的意思,我們直接過去把他們殺了就是了。我們兩個人的錘子扔過去就能砸死一片。”李靖舞了舞手中的震天錘。
“開什麼玩笑,殺他們容易,但這些人是一羣大麻煩。你殺一個,就會有千白個書生跳出來罵你。別看他們一個個手無縛雞之力,要惹上他們,那就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衛孝傑將要上前去殺人的李靖拉住。
“罵就罵啊,他罵他的,只要別讓我聽到就好。否則我見一個殺一個。”李宗道此時也沉不住氣,站出來嚷嚷道。
“你個笨蛋,你能殺多少?這天下讀書的人多了去了。”衛孝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
“那你說怎麼辦?”李宗道泄氣了。
“我知道的話我就不會問王爺了。”衛孝傑又翻了了白眼,“看看王爺的意思再說。”
季小柔很無奈,此時此刻,她終於明白華夏曆史上最悲劇的英雄岳飛在接到那十二到金牌時那中絕望的無奈。百無一用是書生!焚書坑儒,燒得好,殺得好!沒有這些滿腦子仁義道德的書生,岳飛怎麼會死,大唐怎麼會任誰都可以來欺負一下?
他們的仁義道德只是對外人,對自己的族人呢?翻開每一頁大唐的歷史,裡面全是血腥的鎮壓和殺戮。
而端王爺此時卻想把眼前的這些書生全部殺光,一個不留。緊握的雙手滲出了一絲絲鮮血。但是他知道,這些人都是受到挑撥的。可是要受挑撥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如果他們一心爲了自己的民族,又怎麼會那麼容易就被別人左右?
看了看身邊的季小柔,本以爲這次口舌之爭她定會同樣大出風頭。可現在的她卻目光渙散,遲遲沒有開口。難道今日,一定要殺光這些書生纔可以一解心頭之恨,安然進入皇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