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啓迎香如今才知道自己的處境有多尷尬,她更知道但凡來到這裡的妃子都是失了寵的,要麼就是自己捉的,但是她似乎從未受過寵,更未來得及施展手段,如今談何失不失寵呢。但是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就是這麼一個最倒黴的側妃,大婚之日連王爺的面兒都沒見到竟然莫名失身,然後被陷害淪落至此,應該沒有誰比她再悲哀的了吧。想想真有一頭撞死的想法,但是那樣會被人嘲笑說成畏罪自盡,想想太不值得了,好死不如賴活着,她的人生纔剛剛起步,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交代到這兒了。
如今是空有一副好皮囊但是卻無用武之地,在這個陰森森,破敗不堪的地方,即使她梳妝打扮有誰來看呢,此時此刻她也許有一絲懊悔,悔不該當初非得要嫁給焰王爺,悔不該做什麼細作。
如果自己選擇的是其他皇子,自己的遭遇不至於如此慘烈,那個不好女色,深沉睿智的三皇子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如今她終於弄明白了自己緣何失敗。
清晨的陽光慢慢穿過窗棱,投射在清冷潮溼的冷宮內,一身素服的東啓迎香,獨坐在木桌旁,桌上依舊亮着一盞微弱的油燈,她夜裡害怕所以一直點着,此時她看着遊移的光線,輕輕的皺了下眉頭,對着油燈,噗,吹了一口氣,油燈滅了,嫋嫋的煙,緩緩上升,宛如不死的魂,在這個晦暗的空間裡飄飄蕩蕩,望着油燈出了一會神,她起身走到窗前,本是仲夏時節,卻感到涼風陣陣寒沁入骨……
東啓迎香不由瑟縮了一下,難道這麼快夏天就要過去了嗎?還記得以往的夏日,總是和哥哥姐姐們泛舟江上賞荷看日出,那時天真藍,水真清,笑聲陣陣快樂極了,感覺自己就是最幸福的人。
只是現在,只有她獨自一人在這淒冷之地空悲切,她的姐姐們也都因爲政治聯姻各奔東西,終年不得一見,只能祝願她們能找到自己如意的郎君,可千萬別像她一樣悲慘就好。
這時那扇老舊的木門吱呀!一聲響了,一個小丫鬟一臉嫌棄地端着飯菜走了進來,“主子吃飯了。”那語氣不冷不熱地她倒像是個主子,也是,誰家主子能混這麼慘啊,還沒等被寵幸就已經躺在冷宮裡邊了,而且還被扣上了不貞的罪名,在那個國度簡直是奇恥大辱,但是此時此刻的東啓迎香卻不在乎那些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現在要緊的是把命保住了,到時候纔有爲自己報仇的機會,不然自己死也不會瞑目。她擡起高傲的頭顱深深地睨了小丫鬟一眼,氣勢依舊逼人,讓小丫鬟不由地一驚,頓時氣勢弱了不少。
東啓迎香輕移蓮步接過食盒,不用看也知道是殘羹剩飯,如今在冷宮裡怎麼可能有好飯好菜呢,能有人記得給她送飯已經很不錯的了,她也只能認命了。
東啓迎香輕輕掀開食盒,只見裡邊有白粥一碗,饅頭半個,還有小菜一碟,一雙竹筷子。呵呵這北冥王朝對她還真是不客氣啊,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營養不良。
小丫鬟送完飯話也沒有,就溜走了,想必這個晦氣的地方連個下人也不願意多呆上一會兒吧,何況是一個千金之軀的公主了。
東啓迎香看了看不起眼的飯菜,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她不會因爲這點兒苦就倒下的,她拿起筷子慢慢地吃了起來,邊吃邊自我安慰道:“就當是吃慣了大魚大肉,偶爾換換口味了,還有很多吃不上飯的呢,畢竟自己還算有飯吃。”很快東啓迎香吃完了飯,她開始研究起焰王府的地形來。
她猜想北冥焰一時半會兒還找不到殺她的理由,至於強加的那一項罪名還不至於置她於死地。
所以她必須要利用這一段時間逃出去,雖然希望渺茫,但是也必須試一試。
她不是武林高手,但是也算是會些武功,對付一些小毛賊亦或是輕功還是不在話下的,但是她萬萬沒想到這樣麼她就有用武之地了。
她正神遊之際,破木門再一次被推開了,此時進來的認不是別人就是她此時此刻就不想見到的恨之入骨的北冥焰。
只見他白衣黑髮,衣和發都飄飄逸逸,長髮用髮帶簡單束起,微微飄拂,襯着晨曦下的一抹身影,直似神明降世。白皙清透的面容,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着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脣,棱角分明的輪廓,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
看來他是來找自己攤牌的,東啓迎香淺笑着施禮道:“焰王爺吉祥,今兒怎有空到這裡來?”東啓迎香的眸子笑裡藏着鋒利的刀子,她此時真想把這個北冥焰給宰了,竟敢如此對她,實在是可惡至極。
“我來看看我那不貞的妃子,在這兒可反思很好?”北冥焰薄脣扯了扯,冷冷地開口。
東啓迎香似笑非笑睨着眼前的北冥焰,一雙眼眸如同淬了毒一般,咬牙切齒地道:“我覺得我沒有什麼可反省的,這裡只有你我,你就別再和我唱戲了,你到底要做什麼?”
北冥焰冷笑兩聲,悠閒地來回踱着方步,他就想見見這個女人抓狂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好大的膽子竟敢把心思打到他北冥焰的身上,是太高估了她自己還是太過藐視他北冥焰呢,這個女人也不想想,即使他北冥焰好色,也不至於放着家裡千嬌百媚的王妃不理去寵幸她吧,說她腦子有毛病還真是一點兒也不冤枉她呢。
“這句話好像應該我對你說纔對吧?你放着東啓的王宮不住,非得賴我北冥住焰王府的冷宮,你的想法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你到底要做什麼,不會是想體驗一下冷宮生活吧?還是自認爲風華絕代能夠迷倒我?”北冥焰的語氣極盡侮辱,他的眼神更是不屑。
東啓迎香此時大笑起來,笑聲響徹整個冷宮,她在笑自己的輕狂自大,在笑北冥焰的冷酷無情,在笑自己的悲慘人生。
北冥焰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瘋狂女人,真是女人瘋起來比男人還可怕,還不可理喻,此時的他本來就是看熱鬧的,順便帶句話讓她死了那份心,看來她真如自己所猜就是一個細作,所以她的結局她一點都不驚訝,而且似乎能夠淡然接受。
“焰王爺想說的話如果說完了可以回去了,畢竟這裡不太適合王爺的尊駕。”東啓迎香冷冷地說着,她可不想自己的敵人在她面前耀武揚威,她見到他氣得牙直癢癢,只要她東啓迎香一日不死,她都會發誓抱着奇恥大辱之仇。
“我可不可以將這理解成欲擒故縱,欲拒還迎呢,千萬別在自以爲是,別再耍花招,本王爺不吃你那一套。”北冥焰鄙夷地一笑,一臉嘲諷地提醒道。
“你還真是自戀的很,我貌似沒有那個意思吧,這回事王爺您搶了妾身我的臺詞了,你慢走不送!”東啓迎香面帶着冷冷地笑容,氣得渾身顫抖,她哪有他說的那麼不堪,之前是妄想過和柳青青爭寵,是妄想過利用北冥焰來未東啓換取軍事機密,但是此時此刻她的以爲妄想早已結束,此時她再也不敢妄想什麼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快逃出這裡,爲自己洗刷冤屈報仇。
“原來你這麼討厭本王啊,嗤嗤!其實本王也一樣討厭你,所以你就老老實實在這裡呆着吧,這裡清幽寂靜很適合度過晚年。”北冥焰一雙戾眸掃視了一圈,嗤笑着說道。
東啓迎香陰笑着:“是啊,這裡環境最適合一個人修身養性了,真是感謝王爺您想的如此周到了。”東啓迎香此時此刻也是豁出去了,反正也這麼慘了,她還有什麼可裝的,想出去那只有一個字就是“逃”不然別想出去。
她看着北冥焰遠去的背影心裡滿滿的都是恨意,這個風流倜儻的男人可惜心裡一點兒也沒有她,也許是她太過自作多情了,本來還指望着他能對她另眼相看,沒想到一切都是騙局,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請君入甕,如今的她已經處於被動狀態,別說其他的任務啊,就連自己的自由都已經被嚴重的控制了,可想而知接下去自己該有多慘,她絕對不會在這裡坐吃等死,她還有大好的時光等着她去度過呢,想讓她耗死在這裡那是癡心妄想。
她今天夜裡就要逃走,她纔不會在這裡再耗下去,反正冷宮幾乎無人問津,晚上更不會有重兵看守這裡,所以她就等晚上行動了。
東啓迎香起身來到院子裡,只見青色的方磚牆也就兩米來高,幾處應爲年代久遠已經有些脫落了,更顯得這個院子與整個焰王府的雕樑畫棟格格不入,東啓迎香把希望都寄託在這面牆上了,因爲那兩扇常年緊閉的大門時上了鎖的,所以她也知道那裡想出去十分不易,但是這面牆還是不太費勁的。
東啓迎香將整個地形看了看,記在心裡然後回去開始準備東西,因爲院子裡有一棵茂盛的大榆樹,而且一部分枝葉已經伸出牆外,所以對她來說,這也算是一個不錯的逃走途徑,她知道這裡是王府最裡邊被遺忘的角落,從這裡跳出去,一定還有大的院牆,到時候再翻過那道牆纔算是徹底逃出去了。
她準備了兩件換洗的衣服,簡單的首飾,還有就是一把深藏在鞋子裡的匕首,這些都是出去必用的東西,東啓迎香把東西打成一個小包袱,靜靜地等待着時間的逝去,每次下人們來送飯時也是她最高興的時候,那實在告訴她離晚上越來越近了,離她的自由也是越來越近了。
很快夜晚悄然到來,銀白色的月光灑在地上,到處都有蟋蟀的叫聲。夜晚獨有的氣息瀰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漆黑的網裡面。
夜雖然可怕但是此時她卻給了東啓迎香想要獲得自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