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沒被獲准擁有自己的房間,這些日子我一直跟安適共處一室。
每天早上他到議事大廳聽衆將彙報軍情的時候,我才終於不用陪侍在他身邊,做些自己的事情,比如說,洗澡。
讓人把水放好之後,我遣退侍從,並在浴桶邊架起了屏風。
完成之後我這才放心地褪了衣服,踏進浴桶。
早會至少會持續一個時辰,所以我有的是時間慢慢洗。
正在哼歌的時候門突然“呀”的一聲被人推開,安適的聲音隨之而起,“柳兒?”
我猛然一震,立刻去拉屏風上的衣服,只是還沒碰到衣角,就見安適已然立在屏風之內!
我的腦子轟然一聲,瞬間空白一片,忘記了所有的動作。
他就這麼看着我,目光像磁石一樣將我牢牢吸住,我連呼吸都忘記了,只能看着他一步一步地向我靠近。
“柳兒。”他扶着浴桶邊緣,低聲喚我,低喃般的語調比最美的和絃還要動聽。
他的手指點進水中,輕輕地撩起一層漣漪,“沒想到柳兒的身材這麼火爆,真是讓人血脈賁張。”
我像被那層漣漪電到,開始不自覺地顫抖。
他輕輕地在我身邊呼氣,低喚我的名字。不靠近,只是用氣息一層一層攻城略地,一寸一寸地佔領肌膚。
“柳兒……”
誰……誰來救救我……
出了什麼事?我像被下了魔咒一般無法動彈,所有的心神都被他低沉的語調牽引。
他的氣息還在身上擴散,滑過臉頰、脣瓣,沿着脖子的曲線,向下蜿蜒……
不要!我在心裡吶喊,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噗通!噗通!心跳在他的指引下愈演愈烈,危險正在步步逼近,我卻無力抗拒。
只剩下意識還在掙扎,快來個人救救我……
“皇上!”方大哥的聲音有如天降,一下打破滿室旖旎,將我從魔咒中解救出來。
我用最快的速度從扯下自己的衣服蓋住身體,同時移向浴桶地另一邊,跟安適拉開距離。
安適的手還在半空,滿心滿眼地失望。
“皇上!”安適不應,方大哥又喚了一聲。
安適終於默默將手收回,別在身後,從屏風內轉了出去。
我大舒了一口氣,微顫顫地從浴桶裡出來,雙腳還住不住的打抖。
壓下慌亂,我艱難地給自己穿衣服。
方大哥的聲音從屏風之後傳進來。
“朝會剛剛開始,皇上怎麼回來了?”
安適的聲音吊兒郎當,“無聊。”
方大哥默了小會,“微臣恭請皇上回去主持朝會。”
“沒見朕忙着嗎?你自己主持去!”
“是嗎?皇上剛剛在忙什麼?屏風後還有什麼人?”
腳步聲近,竟是方大哥走了過來。
我抱住衣服,一陣緊張。
幸好安適及時叫住了他,“站住!柳兒在洗澡。”
方大哥的聲音瞬間轉冷,“皇上不記得答應過微臣什麼了嗎?”
安適頗爲忿忿,“朕沒碰她!”
“若是臣剛纔未來呢?”
“碰”地一聲,卻是安適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方若辰,朕就是碰了她又怎樣?”
“爲君者當言而有信。”方大哥據理而回。
安適不說話了。過了一陣他開始趕人,“你出去,讓段亦進來。”
“皇上想幹什麼?”
安適像終於忍不住,大喊出聲,“朕要女人!”
“皇上,這裡是軍營……”
“朕不管!”安適一口截斷方大哥的話,“朕只知道朕現在看見女人都可以眼冒綠光了。要麼你讓段亦進來,要麼你去給朕找女人,你自己選!”
這個昏君!流氓!色胚!我終於繫好衣服上最後一根帶子,咬牙切齒地暗自開罵。
段亦終於還是進來了,我躲在屏風後探出一個腦袋偷看。
只見他恭敬行禮,“不知皇上召見微臣,所爲何事?”
安適也不囉嗦,開門見山,“段亦,朕給你一天時間,給朕弄幾個女人過來。”
段亦聽了先是一愣,而後誠惶誠恐地俯首進言,“皇上,方大將軍有令,帶婦女入營者,立斬不赦。軍令如山,臣實在不敢違抗。”
“怎麼?”安適冷笑,“軍令不可違,皇命就可以不遵嗎?今日之事你要是不給朕辦妥了,朕革你的職!”
段亦一下慌了,“皇上饒命!”
“滾去辦事!”安適砸了個書鎮在他身上,惡狠狠地喝。
段亦幾乎連滾帶爬地從地上起來,告罪出去了。
只是爲什麼總覺得他臨出門前好像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是我眼花了嗎?
我糾結一會,正打算走出屏風悄悄地挪出門去,卻被安適一下叫住,“站住!”
我心一驚,有些害怕地定住了。
安適也不計較我未轉身,只是微帶倦意地對我道,“把頭髮綁好再出去,怕人家不知道你是女子?”
我這纔想起自己還披頭散髮,急忙掏出髮帶把頭髮束好。
話說,段亦剛纔是不是真的看到我了?
第二天段亦果然帶了幾個女子來進獻。
彼時我在安適身邊小心翼翼地侍茶,時刻提防他對我有任何不軌企圖。
一日相安無事,我也稍微放下心來,看見段亦帶了女人進來,我又安了幾分的心。
“皇上,”段亦行禮行得有幾分拘謹,“這是從附近村落甄選出來爲皇上侍寢的女子。”
安適熠熠發亮的目光在掃過衆女子之後瞬間轉爲陰霾。
“這些也叫女人?”安適指向那些女子的摺扇都在微微發抖,“這個黑的,洗乾淨了沒?這個胖的,你從豬圈撿回來的吧?還有這個、這個、這個,一個個醜得不能看!讓朕寵幸她們?朕有這麼飢不擇食嗎?”
其實我看着都還好,安適你是故意找碴還是怎麼的?
“皇上恕罪!”只見段亦一下跪了下去,“山野之地,實在尋不出什麼佳色。”
“朕不管!”安適一口截斷他的話,“朕要女人!什麼叫女人?”
他話到一半一把將我扯過,我猝不及防地被他半抱入懷,臉被一隻大手扭向段亦,“至少要生成這樣,才能叫女人!你見過女人嗎?”
段亦怔怔看我一會,很快回神,俯身下拜,“皇上恕罪。”
安適將我放開,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再給你一天時間。再找不到美人的話,你就在你營中尋一名清秀可人的小兵……”
聽到此處,我和段亦都不由自主地擡眼望向安適,只聽他繼續道,“讓他替你把人頭提過來見朕。”
我抽抽嘴角,果然……夠狠。
那廂段亦快哭出來,不過還是俯了首,“臣,領旨。”
好容易段亦帶着那羣女人下去了,我心裡亂七八糟地也不知什麼滋味。正準備回到自己的崗位,沒提防安適已經近在身邊。
“柳兒。”他直勾勾地看着我喚。
我猛然一驚,後退一步竟把自己絆倒在地上。
“你……不要過來!”
安適根本不聽,靠近一步,蹲下身子來看我。
話說我真的看到了,幽幽的綠光……
“你喜不喜歡我,柳兒?”他突然問道。
我的心“咯噔”一下,嚥了咽口水吐字艱難,“你……你想幹什麼?”
他俯下身子幽幽看我,“柳兒你就從了我吧。回宮以後我給你封妃,好不好?”
我一聽這話立刻氣急,一時忘了害怕,“誰要做你的妃子了,你這混蛋!”
他見我反應也不生氣,只是微蹙了長眉,有些躊躇地看我,“柳兒,你的出身不好,做不了皇后。”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大聲辯解。
“那是什麼意思?”他問。
我一把將他推開,立起身來大聲喝,“意思是我一點都不喜歡你!敢碰我你就死定了!”
大聲吼完我立刻逃出房間,當機立斷地以最快的速度衝到對面尋求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