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良回到下邳的時候,朝廷的委任書也到了,現在他是徐州名正言順的州牧了,不過,朝廷下達的糧草、軍馬、器械上交計劃也比以往年度增加了兩成。
一般資歷淺的新官上任,朝廷都是這樣做的,這也是不成的規矩。
糜竺找到孟良說:“你第一年上任,還是得按照朝廷開出的計劃完成吧,不然,大將軍何進那裡也無法交代。這次朝廷這麼快批覆下來,他可是起了很大作用的。”
孟良暗道,靈帝、何進已經沒幾個月好活了,現在進貢豈不是毫無意義?但又不好明說,只得告訴糜竺:“我近日看帝星已搖搖欲墜,靈帝命不久矣。何進和十常侍的爭鬥勢必兩敗俱傷,且拖一段時間再說。這樣吧,我讓臧霸來一趟下邳,讓他佈置一下,泰山羣寇的收編工作正在進行,那裡糧草、器械都很緊缺。我們預先將上貢的線路時間告訴他們,讓他們半路劫持,這樣對朝廷也好交代。”
糜竺點點頭,說道:“這也是個應對的辦法,你對朝廷大勢的判斷不會有誤吧?”
“沒事,這樣做也有迴旋餘地,待糧草被劫後,我們即刻派兵剿匪,同時奏報朝廷,這就爲我們爭取了時間。”
“那行,我這就去準備。”
“等等,大哥,等你稍微空閒一點,我們聊聊。現在,官吏、軍隊的俸祿都是用糧食支付的,這樣有很多不便。我在想,這些年我們手頭已經積累了不少的黃金白銀,可不可以用刺史府的名義開設一個銀號,在各郡設立分號,以後俸祿直接發銀票,憑銀票讓大家到市場自由購買,這樣可省卻不少的事。”
糜竺斟酌着說:“我們糜家的商號、弓箭場、牧場、驛站之間的結算倒用過這辦法,平時都是蓋有我大印的書在各地流轉,等同於金銀實物,這樣做的好處,平時可以不攜帶財物在路上行走,很安全。只不過,現在以刺史府的名義發行銀票,市場上認不認?這裡面有個信譽問題。”
“銀票的發行要與金銀糧食這些實物對應,只要能保證兌換及時,這信譽是慢慢的做起來的。開設銀號的好處你都說了,結算方便,安全,以後再發展借貸業務。大家有餘錢可以存入銀號,銀號支付一定的利息。同樣,在缺少資金的時候,可以用實物擔保在銀號貸款,這樣,銀票這種貨幣就流通起來了。這事開始有些難,可以考慮先在官吏發放俸祿時使用,在慢慢推廣出去。你先考慮一下,先拿個具體的方案出來讓大家討論。”
糜竺到底是經商的出身,馬上反應過來:“這一借一貸,銀號就有利潤了。還有,利用各地實物的差價,確定不同的兌換比例,這銀號也有利潤在裡面。”
“完全正確,銀號還有個更大的好處,可以讓官府把民間的資金都利用起來,投入到需要用錢的產業上去。你再試想一下,如果這銀號發展起來,十三州都開設有分號,全國的金銀都掌握在銀號手裡,那等於是我們控制了整個國家的經濟命脈。”
糜竺愕然,臉上顯現出欽佩的目光,說道:“你這些道理都是從哪學來的,這都是些聞所未聞的想法。”
孟良笑道:“我就是喜歡瞎琢磨,異想天開罷了。”
嚴格意義上的紙幣出現應該在清朝,叫大清銀票。有人說宋代出現的“交”是世界上最早出現的紙幣,但是,交相對於大清銀票無論在影響力、作用上都無法比擬。
正在這時,管家報告,門外有人求見。孟良回到下邳之後,各大商號、豪族弟、儒生名流每日上門求見的絡繹不絕,他也不十分在意。隨嘴問了一句,來者何人?
管家答道:“拜帖上說是下邳濟世藥材鋪的掌櫃,姓田,名舉,字臺。”
孟良一聽,站起來說:“快快有請,請他到書房坐。”回頭對糜竺解釋道,“當年在留縣避難,這田臺於我有庇護之恩,慢待不得。”
糜竺聽的此話,先行告退,走了幾步,回頭又說道:“萬三兒來下邳,在找房開酒店,我把城東的一家店鋪騰出來給她了,又讓她住進了你的宅院。你們還沒碰面吧?別整天呆着刺史府,有時間回去看看。”
“哎,大哥,她是閒極無聊,你別管了,讓她折騰去。”話雖這麼說,孟良的心裡還是很感動,這糜竺真跟史書上說的一樣,有長者之風。
孟良將田舉迎到書房,一面親自爲他泡茶,一邊玩笑道:“呵呵,田掌櫃,開起藥鋪來了,你懂這個嗎?”
田舉也笑道:“祖上傳了幾劑膏藥,對紅傷療效顯著,對藥材我可就不通了,正跟着師傅從頭學起呢。說起我這坐堂郎,可也是鼎鼎大名,他是醫聖張機的首席大弟,出師行醫五年了。”
“張機?是不是寫了《傷寒病雜論》的張仲景?”
“是他。現下首屈一指,與華佗不分伯仲的大醫師。說起這姓吳的大弟,與我相識也是巧合。此人在山上採藥不小心失足摔下來,昏迷不醒。我從洛陽回來,路過南陽,就帶人將他擡到城裡救治了一番,從此成爲了朋友。此番在下邳需要個落腳點安頓,便將他請來開了這間藥鋪。”田舉品了一口茶,連連讚許:“好茶,好茶。”
“這茶是我叫人去炒制的,以往都是蒸煮的,一點不香。這種做法很簡單,將茶漂洗晾乾,然後用炭火鐵鍋不停的翻炒,待茶捲曲起來就成了,味道可是大大不同。”
“這個我得回去試驗一下,這可是你常說的商機啊。”
“說起商機,我前些日回了一趟鳳翔城,跟韓先生商量過了。以後讓呂線將驛站、騾馬行都交給你們,免得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你抽個時間和闞澤接觸一下,他知道你的身份,你們相互交接好。我這裡以後就是史渙和你們接觸,這樣不引人注目。不過,臺,你要記住一點,人對金錢是貪婪的,過分的注重生意會讓大家一心追求金錢,人的品質也會兌變。你們韓線主要精力還是在情報上,騾馬行只是一種掩護,爲你們的經費提供點補助。總的原則,你們韓線的經費還是由韓先生調度,他會及時劃撥的。這個毋庸擔心。”
田舉鄭重的承諾:“是,我會將主公的這個意思傳下去的,對賬目的管理也會更加嚴格。我回去就專門設立一個巡查機構,對經費的使用進行監督。及早入手,防患於未然。”
田舉總是能這樣,及時的領會孟良的想法,並能拿出應對方案。
“上次我交代的那件事情怎麼樣了?”孟良這纔回到主題。
“我今天來就是爲了這事。上次我通過主公交代的聯絡方法找到了龐十四娘,在她的引薦下見到了龐家管事的大姐。估計是龐十四娘在她們面前說了不少好話,她們也對你進行了調查。龐家大姐說了,我們的出發點和她們是基本一致的,都是爲了維護基層百姓的利益。所以,她師父親自下令,爲徐州百姓計,終止對你的暗殺計劃。”
“哦,這江湖傳言也有不實的地方,龐家人並不難纏啊。”
田舉疑惑的說:“我也很鬱悶,龐家跟我一見面就動手了,很顯然是試試我的功夫深淺。龐家的劍法完全是女陰柔狠毒的打法,要不是我見多識廣,差點着了她們的道。只不過,後來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這讓我都摸不着頭腦了。也許,真像他們所說的,爲徐州百姓計。我今天匆匆來見主公也是爲了這事,龐家提出來,要見一見你。我不懂她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沒敢答應,所以來請示你了。”
“見面地點在哪裡,還有什麼要求嗎?”孟良邊問,一邊在緊張的思考,會不會這龐家真像傳聞的那樣,一旦接下任務便不死不休?現在他身邊防衛森嚴,找不到機會來暗殺他就想出了一個請君入甕的計策?
又是到了需要他直覺來判斷的時候。
“見面地點是龐家指定的,城南郊外的一所莊園。龐家也說了,只和主公一個人見面。還說,主公要是不願意就算了。”
孟良轉了個話題問道:“跟你交手的是龐家大姐嗎,對她的武功你如何判斷?”
“龐家的人都戴着面紗,看不清真面目,我不能斷定是龐家大姐。她們的武功跟我們的路不一樣,她們純粹是殺人的路,招招斃命的。所以,不好說功夫高低。但有一點我得承認,如果她們想暗殺我,我定然跑不掉。”
聽了田舉如此說,孟良的決心又下了三分。龐家要想暗殺於他,犯不着用這種辦法,他經常在外面行走,刺殺的機會多得是,雖然他周圍警備森嚴,但是碰到刺殺高手,終究防不勝防,畢竟他在明處。
這是個機會,萬一能和龐家合作下去,對自己的事業會有極大的幫助。但如果龐家成爲敵人,讓他頭痛的日在後頭。
田舉又說道:“我親自去城南莊園探查過,那裡掛名的是一個姓高的員外。但終日大門緊閉,白天也沒什麼人出入,有時候有人來往都是馬車直接開到院裡的。我判斷,那裡應該是龐家的一個據點。”
“公劉,你進來。”孟良走到門口,將史渙叫了進來,把這情況一說。史渙在他連續遭遇暗殺行動之後特別的謹慎,要想去會會龐家人,史渙是絕對繞不開的。
史渙聽完情況介紹,沉思了一會,說道:“主公,這龐家非得要去會一面?”
孟良坦誠的答道:“龐家的實力不可小覷。我原來說過,呂方商校技擊教員就需要她們這種路的人,如果龐家能爲我們所用,或者說能與我們合作的話,對我們的事業是大有好處的。所以,只有我親自前去才能體現出我們的誠意。”
史渙答道:“這事風險極大,萬一主公有個好歹我們無法向衆人交代。穩妥起見,是不是找個人替代主公前去。比如徐庶,他跟主公身材、長相差不多,稍加掩飾,別人不一定能發現,再加上他能言善辯……”
孟良不待他話說完,連連搖頭:“此事絕對不可,我也是條命,元直也是一條命,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種事不考慮。再說,龐十四娘與我們近距離接觸過,要想瞞過她們這些職業的刺客的眼睛基本上沒可能。”
史渙還在爭辯:“徐州可以沒有任何人,卻不能沒主公。屬下職責所在,在想不出萬全之策的情況下,絕對不能讓主公孤身犯險。”
田舉眼睛一轉,想出個計策:“我們所擔憂的主要是怕龐家對主公下手,不如這兩日讓人化裝成主公公然在大街小巷酒樓茶肆出沒,給龐家下手的機會。龐家真有暗殺的意思,肯定就會動手,他們也犯不着動用一個莊園的代價。”
孟良知道,非如此不能說服史渙,點頭同意了田舉的計策,又從身上抽出兩隻手弩說道:“放心吧,我還有兩把護身符。就憑這個,一般人奈何不了我。”
史渙還是一臉的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