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領着武監一路沿着香氣狂追,始終不敢貿然靠近車,怕這邪教妖女發現有人沿路跟了下來,狗急跳牆之下傷害了容容。衛大同只得領着武監在馬車裡許外一直跟着,他在等機會,等待賽兒因路途顛簸,身上箭傷惡化,他纔好出手!
賽兒受的箭傷是透肩而過的,又被容容在傷藥里加鹽巴侵蝕了好幾日,道路不平,車輛顛簸,這傷只能越來越重,絕對不可能到了行動自如的道理,更經不起折騰。
可是,預想的結果往往不如人願!
兩日來賽兒確實如衛大同預料的一樣,不敢有任何停歇,免得耽誤時間,好在車上預備了水和食物。水和食物在吃喝前都是讓容容和‘車伕’先試過,看着兩人打着飽嗝,她纔敢吃食物和水。
兩日後也快到離開上海縣最近的白蓮教分壇,可是身上的箭傷因爲這兩日沿路奔波,又沒有傷藥包紮傷口,傷口已翻白,傷口處陣陣肉氧和發熱似要發膿,已經開始出現惡化的跡象。
賽兒面臨最大的危機來了,拉車的馬匹終於抵受不住兩日來的狂奔,加上沒有草料果腹,已經累趴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在馬匹趴到在地,車身傾斜,然後整輛馬車停止的時候,塞兒長劍直指‘車伕’後心咆哮道:“快走!再不走宰了你”
‘車伕’抱怨說:“姑娘,這馬匹這樣不吃不喝跑了快兩日,坐在車上的人都受不了。何況是拉車沒草料飼養的馬?”
既然馬已經累趴下了。要車伕何用?賽兒朝‘車伕’冷哼道:“快滾,要是再讓姑奶奶看到你,殺無赦!”
‘車伕’心下一驚。這兩日來一直找不到機會接近容容,給容容解開受制穴道,現下賽兒叫他走,他如何能走開?
‘車伕’撒潑道:“小地馬上就滾,可是小地上有老下有小,姑娘怎麼也要付了小的車錢。小的才能走!在上海縣地時候那位官爺只要小的趕車,雖然預付了一半車錢,還有一半車錢,小的得拿了才走。”
‘車伕’這番話說得很高明,可惜‘車伕’在宮中待久了,卻忘記了平常老百姓見到賽兒手拿長劍,而且出上海縣驛站的時候還有一羣手執戰刀的武監圍着,這樣的人物。尋常百姓見了都惟恐避之不及,那還敢討要車錢地?
賽兒早已經是驚弓之鳥,本來就保持着高度的警戒心,聽到這話。已經懷疑這車伕的身份了。賽兒瞪向‘車伕’的目光中滿是殺意,冷笑道:“要車錢是吧。過來,我給你車錢!”
雖然這‘車伕’久在宮中,不怎麼了解世俗民情,可是這賽兒的話裡自然也有語病。馬車上也沒放銀子,賽兒才從監牢逃脫就上了這馬車,自然也沒銀子,在感覺到賽兒散發出來的殺意後,‘車伕’已經明白賽兒要幹什麼了!
‘車伕’一驚,搶先出手!
“嗖——”
車伕,應該是武監,一甩手,一支把飛刀直接朝賽兒飛去。兩人相隔才幾步,他不相信賽兒不躲,而且賽兒手中的長劍已經離開容容咽喉,直指自己,只要逼迫賽兒離開容容身側,他就有機會救下容容。飛刀一出,武監抽出藏在懷內的短刀朝賽兒直撲過去。
賽兒沒料到這車伕竟然會搶在她前頭出手,而且是飛刀,這幾步地距離根本沒辦法用手中的長劍去格擋,只得翻下馬車躲過飛刀,竟給這武監的飛刀逼迫得離開容容身側。這一番翻身躲避飛刀,讓賽兒柳眉直鄒,肩膀上的箭傷再次牽動,疼痛難當。
武監得了先手更是豁出命地用手中短刀直刺賽兒,這短刀可是爲暗殺特別打造的,內裡乾坤,賽兒這個暗殺高手劉太監調教出來地徒弟,一見這短刀心中大驚,直接再次翻身躲避。就在賽兒翻身躲避那一瞬間,從武監手內短刀處飛出一道光忙直射賽兒面門。
這短刀竟然是子母雙刀,內有機簧,只要按動機關,子刀就跟飛刀一般射出!
好在賽兒從劉太監口中知道這子母刀,識的厲害,預先翻身躲避,要不真的是香消玉損,一代白蓮教聖女,給個太監手下的太監暗殺成功。
可是賽兒的驕軀躲避了這飛出來的子刀,青絲卻沒辦法倖免,被直削下一屢下來。
這武監撲過來的身子卻並不停留,直接朝車廂內的容容閃去,不執刀的手直接拍向容容身前大穴。一把飛刀一把機簧子母刀最終的目的不是殺死塞兒,竟是想盡一切辦法靠近容容,給容容解開受制穴道!
難怪衛大同將如此重要的任務交付這武監,不是心機過人、手底下有兩把刷子的人,怎麼能入得了衛大同的法眼。這番襲擊,也是武監權衡利弊下的選擇,要暗殺賽兒這樣一個武林高手,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武監如此做的目的就是救容容,然後拖住賽兒,讓容
間脫身!
在賽兒翻身躲避開子刀,武監已經拍開了容容的穴道,大喝一聲:“女主人快走,小的拼死拖住這邪教妖女,往回走既可遇到衛公公領的追兵!”
“想走,沒門兒!”避開子刀的賽兒一聲冷喝,提劍朝車廂上的武監、容容殺將上來。賽兒實在是氣惱得緊,重傷之下差點給個武監暗殺成功,而且還解開了容容的穴道。
這武監竟然悍不畏死,咬牙提着短刀朝賽兒直刺過去,這一下竟然是不顧忌長劍透胸,明顯是個以命博命的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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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兒那看不出這武監的心思,忍受住肩膀上傷口帶來的巨大痛苦,一聲嬌喝,挺劍與武監的短刀攪在一處,只聽‘鐺、鐺——’幾聲金鐵碰撞聲後。武監終究是實力不濟。手中的短刀被賽兒地長劍蕩脫了手,收劍前送地同時,將武監直接給長劍刺了個對穿!
“女……主人。快走——”
被長劍透胸的武監大嗥一聲,迴光返照一般,運力身軀前壓,劍鋒直朝自己胸膛一送,整把長劍劍身透胸而過,就在這快死的武監臨近賽兒時。竟然用兩隻手臂牢牢地抱住驚呆了的賽兒,最後一口鮮血從口內噴出,將賽兒噴了滿臉!
武監這樣的死法,讓滿臉是血跡地賽兒心頭巨顫,是什麼讓這武監感慨激昂去赴死?
容容才被武監拍開穴道緩過勁,就看到了這觸目驚心的一幕,容容沒有遲疑,翻身竄起。跳下車廂就跑!
是的,跑!有個人已經爲了她能成功脫逃而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容容不想辜負武監用生命換來地機會!跑,有多快跑多快!
“娼婦!想跑!”
賽兒欲掙脫已經死了的武監雙手的鉗制。那雙手卻如鋼似鐵一般怎麼掙扎都掙脫不了,賽兒氣急。容容的身影已朝路旁的灌木叢中竄去,賽兒咬牙手碗回甩,手上的長劍抽出,將已經死硬了的武監雙手給砍了下來,這才擺脫掉短臂。
這一下耽擱,容容早消失在灌木叢中,賽兒只得咬牙硬挺着因剛纔打鬥而牽動的肩傷疼痛,朝容容消失地方向追去。
容容自然知道老家奴衛大同的‘十里飄香’,更知道衛大同的鼻子異呼尋常,當她與衛大同使眼色的時候,就知道衛大同已經安排好了,特別是被賽兒押着出到驛站大門,那異呼尋常地‘十里飄香’香氣兒,容容就知道衛大同定帶了人馬沿香氣跟隨在後。所以,容容逃跑的方向自然是順着還未散開地‘十里飄香’香氣,沿着官道旁的灌木叢往回奔逃。
賽兒肩膀上的箭傷,先是給容容用鹽巴侵蝕,逃脫出來後又沒傷藥包紮,一路馬車顛簸,剛纔又與武監一番打鬥,現在發足朝容容追去,肩膀上的傷口已經開始往外滲出濃濃地膿血,渾身發熱,那裡還能提氣狂奔,腳下一虛,直接軟倒在地,半天爬不起來。
衛大同也沒料到自己安排在容容身邊的武監竟然用死來換取容容逃跑的時機,所以只跟在離馬車裡許的距離。兩日來衛大同帶着武監們在經過驛站的時候,連換了兩次馬匹,一直跟在馬車後等待機會。
機會不是等待而來的,機會永遠是自己創造出來的,現在那名喬裝爲車伕的武監就用自己的生命給容容製造了逃命的機會。
衛大同帶着人馬沿着香氣疾馳在官道上,一個人影從路旁灌木叢竄出,衛大同等人本能的一勒馬繮,正要叫喝,定眼一看,渾身衣裳給灌木掛得支離破碎,繡發凌亂的容容滿眼帶着委屈,跌跌撞撞的出現在官道之上。
衛大同帶着武監趕忙下馬,還未來得及問容容是如何逃出來的,容容見是衛大同,眼淚差點流將出來,她活了二十年還沒受過這樣的遭遇,給女人在自己嬌軀上下其手,如此吃豆腐方式,讓她白毛汗直立!
容容見到救援自己的人馬到來,底氣自然足足的,嬌哮道:“那邪教妖女定在附近,一定要抓住她,我定折磨死她!”
“小的遵命!”
賽兒軟倒在地,渾身發熱,傷口已化膿,渾身無力軟倒在灌木叢中,身上還穿着上馬車前被衛大同動過手腳,灑過‘十里飄香’的衣裳,她的命運跟他老爹魏忠賢一樣,如何掙扎都逃不過註定失敗的命運。
衛大同沿着‘十里飄香’的香氣,沒花多長時間,就將已經油盡燈枯的賽兒給綁了回來。衆人隨容容來到馬車前,看着雙臂已失、衷心護住的武監,屍體的慘狀讓跟隨着衛大同一路追蹤的武監們齊齊動容。這幫武監從淨身進宮以來,已經成了無根無家之人,也許等待的就是這樣一天!
容容看着武監的屍體,顫聲道命令周圍的武監道:“將……將他的雙臂找回,屍體帶回上海縣,隆重安葬!”
從先前累垮的拉車馬匹身上解下套繩,將馬車套上武監帶來
上,容容與一個趕車的武監坐在車頭。車廂裡放着體和被綁成糉子地賽兒。那死去武監的嘴角掛着笑意。面朝賽兒彷彿在嘲笑她一般,賽兒睹到這屍體的面上表情心中一陣發毛……
上海縣驛站。
心急如焚地柳如是帶領着武監們上竄下跳!
不由得他們不跳,王承恩自從被救醒過來。躺在榻上,雙目出神地瞪着房樑發呆。兩日來,王承恩吃飽喝足了就躺在榻上繼續發呆,不理任何人。
包括柳如是在夜間拖下臉面,主動色誘,王承恩都不開口。任柳如是這樣地美女在自己身上折騰。更讓柳如是鬱悶的是,當柳如是累得軟趴在王承恩的身上,這傢伙竟然還在開小差,身下尖挺依舊……
看着王承恩毫無生氣死人一般的臉,柳如是納悶了,心中醋味橫生,難道她柳如這樣的人物低聲下氣的主動討好,竟然還比不過容容在王承恩心中地地位嗎?!
其實柳如是是冤枉王承恩了。爲容容心焦是一方面,王承恩也相信衛大同對付給自己射了一箭已經半死的賽兒,那也不是很困難的事情,何況王承恩醒來後也聽了武監的稟告。知道衛大同的計劃!
其實王承恩是在反思自己,吃一塹。長一智,他在尋思着自己穿越後過往的種種遭遇,從混進信王府邸到現在請皇命來到上海縣後所經歷過的事情,最後總結出一條結論,自己太幼稚、太白癡了!
每次事件的發生都讓王承恩措手不及,雖然自己能解決,可是主動權完全在別人手上,這樣讓王承恩處處吃憋,往往是窮於應付。王承恩現在要改掉等着麻煩來找他地惡習,主動給自己的敵人制造麻煩!
守不如攻!
王承恩大半夜的突然翻身而起,弄得枕在他胸膛上的柳如是驚詫莫名。王承恩穿上衣裳,點上燭臺,朝躺在牀踏上已經翻身背對着他獨自生着悶氣地柳如是調笑道:“如是這樣的佳人,兩日來騎在我身上,真似個金戈鐵馬、淫姿煞爽地女將軍,哈哈——”
柳如是聽到王承恩這混話,想着這兩日來拼命討好迎奉,好多動作都是尋常想也不敢想的動作,窘得大嗔道:“都是你這賊人害的!”
臥室內半天沒動靜。
柳如是納悶,翻身一看,臥室內那還有王承恩的影子,心中頓時又開始失落,不過想想王承恩既然開口說話了,還是說那些讓人心肝砰砰直跳的混話,料想王承恩已經恢復平時放蕩不拘地常態,當下放下這兩日爲王承恩懸着的心來,安然睡覺,睡夢中不時的還夢囈兩聲:“承恩,你壞!”
……
王承恩此時早到了書房,叫來值夜的武監,命令道:“給京城中的丁離發信鴿,囑咐他將‘廉政公署’的人手全給我查白蓮教的信息、各地分壇地點,查到一個滅一個,直接要求當地駐軍一同絞殺,同時追查劉太監的藏身之處,查到直接宰掉。”
“小的遵命!”武監應聲而去。
王承恩這樣做不是沒道理的,現在白蓮教雖然還沒介入賽兒跟王承恩的冤仇中,作爲白蓮教的聖女,若是白蓮教知道被自己抓了殺了,那被追殺就永無止盡的,防範於未然,王承恩決定先殺過去,給白蓮教製造麻煩。何況白蓮教也是受朝廷一直取締的邪教組織,這樣也方便調集當地駐軍一同絞殺。
這個劉太監,一直是王承恩的心頭之患,不主動找到除去,王承恩寢食難安。因此王承恩寧可將正在收集各地官員賄賂情報的‘廉正公署’密探全抽調出來對付劉太監和白蓮教,明朝官員的腐化不是一兩天的問題,一時間也解決不了,權衡利弊之下,王承恩決定首先解決潛在的麻煩。
王承恩囑咐完武監繼續靠在太師椅上,他在尋思着溫體仁和錢謙益這兩個人!朝中已經開始出現反對他王承恩的苗頭,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王承恩不得不防,何況王承恩的權利來源和大後方正是崇禎,若是再讓這星星之火燎下去,崇禎很可能革掉王承恩,到時候上海縣玩完,自己之前那些努力也泡湯!
燭光下,王承恩滿臉猙獰,如來自己地獄的煞神,冷哼自言道:“哼!這些老匹夫,咱騎驢看唱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