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二節 南京保衛戰(3)
日軍每日都出動數百架飛機隊南京輪番轟炸,可是中國軍隊卻沒有辦法,別說飛機了,他們連高射炮都缺乏。戰前僅有的三百多架能作戰的飛機在上海就消耗的差不多了,在南京又損失掉一些,幾乎是南京保衛戰一開始,就沒有中國的飛機上天了,而高射炮等武器現在還有一部分被蔣價石調往了武漢。
但是中國軍隊無疑是英勇的,南京保衛戰進行到第十五天,幾乎每個主要陣地上,都發生了激烈的肉搏戰,每天幾乎都有一個將軍陣亡。可是不管是中央軍還是雜牌軍,卻很少有丟掉陣地撤退的。一隻只部隊,全連,全團,全旅的陣亡。
紫金山外一個連的教導總隊官兵,阻擊日軍一個連隊,並且打掉了十一輛坦克。可惜紫金山也沒能守住,在敵人不顧傷亡的反覆衝擊下,守衛士兵傷亡慘重,一支支部隊徹底打光,連一個種子都沒有留下。
“兄弟們跟我上!”
日軍步步緊逼,南京城內已經出現了日軍,但是其他地方依然在拼命死守。
中華門外最後一個堅固陣地上,防守的軍官程智是51師302團團長,他此時揮舞着血淋淋的手臂高聲喊着。他在剛纔的戰鬥中,被打斷了三根手指。
“團座,擋不住了,撤吧。你看看四周,哪裡還有我們的兄弟,全都進城了。”
程智的副團長拼命的勸阻着他,確實現在他們幾乎已經沒有了支援。
程智堅決的道:“不行。哪裡有丟棄陣地的軍人。跟我衝,日軍來勢洶洶,不能死守,久守必失!”
剛剛說完。一枚炮彈落到了他附近,他的副團長眼疾手快把他撲倒在地,但是副團長卻犧牲了。此時日軍天上有飛機,地上有坦克,步兵玩命的往前衝,這陣地是真的守不住了。
“撤!”
程智下達了命令,後來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他當時怎麼會下達這樣的命令。他覺得是天命註定的,是天讓他活下來好報仇的。
程智剛剛撤入中華門,就有人找上了他,是一個德國人。
程智對德國人還是有好感的。雖然德國現在是日本人的盟友,但是同樣他的教官也是德國人,德國顧問曾經訓練過他們這些教導隊員。
“你好,安德烈先生,不知道有何貴幹!”
此時城門並不安全。天上日本人的飛機肆虐,而地面上他們的身影也可以看的清清楚楚了。這時候這德國人來這裡幹什麼,這個德國人他是認識的,南京保衛戰沒開打前。他的一個教官介紹他們認識,這德國人是城內的商人。生意做的很大。
“程,你們守不住了。我收到消息你們快要撤退了。我現在是來幫你的。”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胡扯!”
聽到德國人的答案,程智有些歇斯底里了,怎麼可能犧牲了這麼多軍人後,還要撤退。唐生智不是說要跟南京城共存亡嗎,他不是說了要死守這裡嗎。
“是真的,這中華門是守不住了,前面光華門也已經失陷了,現在你們已經退無可退了。你們的蔣委員長已經下了命令,只是你還沒有收到,現在已經有部隊在往江邊走了。”
德國人信誓旦旦道。
他說的沒錯,現實救就是這樣。在看到南京城城門已經被突破後,蔣價石就給唐生智下達了命令,要他考慮撤退的計劃了。而唐生智很明智的接受了,可是戰前他真的沒有做過撤退的準備。甚至爲了表示跟南京共存亡的決心,他連長江邊的輪渡都炸沉了,這破釜沉舟的做法也確實激發了南京守軍的死志,可是現在卻成了突圍最大的障礙。
“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程智不敢相信,但是他內心其實已經接受了,他知道這個德國人是一個神通廣大的傢伙,風流倜儻不說,跟軍中很多高層都有聯繫,更重要的是他是出名的誠實,不然生意也做不到那麼大。
混亂了良久,突然一聲炸響驚醒了程智,他才問道:“你要怎麼幫我,送我們武器彈藥?”
德國人搖了搖頭道:“不不,我要送你走,我在這裡有一架飛機,現在走還來得及。”
程智冷哼了一聲,也沒說話轉身就往城門上的陣地奔去。
德國人對自己身旁兩個同樣穿着教導總隊軍裝的戰士一示意,兩人立馬上前,突然照着程智的脖子上來了一下,程智頓時被打暈過去。這一變故讓程智身邊的弟兄措手不及,紛紛掏出槍來對着這兩個戰士。
“你們如果想讓你們團長活,就收起你們的槍,我們是送他走。”
一羣戰士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這時候他們的參謀長點頭默認了,然後轉身帶着人上了城樓。
“好吧,趕緊走吧,這可真是一個苦差,太危險了,我一刻也不想待了。”
德國人這時候抱怨着,然後幾人上了一輛汽車,往城內駛去,汽車一直開到了一個小型機場。這機場位於南京東城,是一個小型的軍用機場,這時候還能到這裡,這安德烈的能量還真的不小。不過這機場上現在可就孤零零剩了一架飛機,是一架雙發引擎的客機,上面噴塗着德國納粹的標誌。
當程智緩緩轉醒後,他發現飛機已經起飛了,飛機上則全都是穿着各式軍裝的軍人,一看多是中央軍的,這時候連中央軍的軍服也做不到統一。
程智發問道:“這是去哪裡?”
“塞北!”
一個軍官冷冷的說道,那軍官看起來像個書生,但是冷酷的神色表明他是久經沙場的。
“去塞北幹什麼?”
“逃命吧!”
軍官再次冷冷的回答道。
“哦,上帝保佑”,此時在軍官中間夾雜着一個猥瑣的洋人,他正在祈禱,當然不是像他們的領袖黑特勒而是像上帝祈禱,他祈禱不要遇上日軍飛機,如果遇上了,也希望日軍不會向他們開火。
他們行進的方向是往西北方經過安徽,然後進入河南境內,在轉到塞北去。
“不不,不是逃命,而是去重新武裝起來!你們會得到一切你們想要的,渴望打日本人的所有力量。”
“什麼意思?”面對洋人安德烈的回答,程智再次發問道。
“我是受到塞北軍方的委託,特地救援你們這些本來已經死了人的去塞北的,到哪裡你們將得到訓練有素的軍隊,得到充足的軍事物資,然後繼續跟日本人作戰。”
聽到是繼續跟日本人作戰,這些軍官的臉色多少好看點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
那個書生軍官這時候臉色一變,他終於意識到安德烈身份的不正常了。
“哈哈,被你看出來了嗎,我是德國人啊。哦,我知道你問的不是這個,準確的說我是塞北的間諜,哈哈,有意思吧,真刺激啊。不過我還是喜歡秦淮河,而不喜歡戰場。對了我不是專業的,我只是星橋公司的職員而已,因爲戰爭爆發,而我是個德國人,該死的黑特勒可是日本的盟友,我們公司需要我這個身份,所以悄悄的將南京的產業轉到了我的名下。對了,我要付出的代價就是儘可能多的拯救你們這些軍官,哈哈,你們的能力我都已經瞭解過了,是你們的顧問向我推薦的你們,所以才——唉,朱赤將軍,你別瞪我嗎,對你們動手的可不是我,他們纔是真正塞北的間諜。”
書生軍官正是朱赤,他冷哼一聲不在說話了。
程智嘆了口氣,接受了命運。
安德烈又安慰道:“其實你們不用難過,不過就是換了一隻軍隊而已,你們還是軍官,還可以征戰沙場的,你們的人生其實才剛剛開始。剛剛從死亡中走出來,然後邁向新生,我覺得你們不是被塞北選中,而是被上帝選中的戰士。”
程智根本沒有聽安德烈的嘀咕,而是展開了一封信。
這是一封他在淞滬會戰時候寫給妻子的信,當時他已經抱定了爲國犧牲的精神,決計不打敗日本,絕對不苟活下去,而他的妻子當時剛剛有了身孕。
“總算等到了與日寇交手的一天,此正是男兒報國之時,餘決心以七尺之軀許國,惟盼吾妻能順利分娩,所生無論男女,望善撫之。以繼餘志!”
程智捏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包紮了起來的斷指的手,顫抖着看完了過去寫的信,他此時感覺跟那時的自己彷彿兩個人了,這是獲得了新生還是墮落了,突然他哭了。
安德烈剛要安慰。
程智卻自己止住了哭聲,沉聲問道:“我聽說塞北哪裡有飛機,有大炮,更有比日軍還要強大的坦克車。”
一戰打的是機槍戰壕鐵絲網,而二戰打的就是飛機大炮坦克車了。只是以中央軍的水準,他們的裝備水平也就是列強一戰時候的水平,程智瞭解飛機大炮和坦克主要還是從日軍身上了解的。
安德烈點點頭,程智閉目靠在艙壁上假寐去了。
“坐好了,要降落了!”
程智睡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一個聲音吵醒了他。他轉身望去,只見還是一個熟人,空軍英雄高志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