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洛的眼裡有着無措的慌亂,眼角的餘光掃到大敞的兩扇門,這才發現兩個人現在這樣有多曖昧,被人看到了一定丟死人了。連忙死命地拽開附在身上粘膠似的一雙手臂,狠狠的甩了出去。這傢伙把自己當什麼了?當成以前交往過的那種隨隨便便的女人了麼?還送上門?說的那樣下作!!!“該死的……”
納蘭逸風哭笑不得的看這她莫名又興起的怒火,。“怎麼了?”偏過頭輕聲詢問道。
輕洛一把揪起他的衣袖,眼神冷得快要結冰。幾乎是咬着牙質問道:“你一定是有過很多女人。對不對?”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納蘭逸風狼狽的別看視線,不敢對上那冰一樣冷的興師問罪的水眸。
“對,不,對——?”這幾個字像是從牙縫裡生生擠出來似的。輕洛契而不捨的繼續追問,絲毫不給他有逃避的空間。
“就算有,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我還沒有遇見你。你現在翻這個陳年舊帳做什麼?我答應過你,就一定會做到,我的眼裡,以後都不會容的下第二個女人!”納蘭逸風見她較真,只好如實一一直說了。
這個答案讓輕洛很意外卻也又在意料之中。她之前的猜測果然是真的,他有過別的女人!這個結論這她很是窩火,雖然那是他的過去,可是心裡還是覺得像是吞了只蒼蠅似的,怪怪的。她是現在世界的新潮青年沒錯,可是這種事情,她真的一時接受不了。如果換做是別人,換成任何人,她都能接受。但就他納蘭逸風不可以!他在自己的心裡,是溫暖的象徵,是神仙一樣聖潔無暇的存在。可是,原來,神仙也是有瑕疵的。
心,灰濛濛的一片。
是自己對他的期望太高了麼?輕洛略帶憂傷的平靜的望着對面的納蘭逸風,一言不發。她的心爲什麼又痛了呢?認識他以後,自己的眼淚就多了,總是在他面前感覺到自己特別的脆弱。即使當初知道張子軒的真實身份又妻妾滿堂的時候,自己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失落沮喪過。是自己心胸不夠寬廣麼?
“洛兒你不要這樣看着我!我不是有意要瞞你!你別生氣!我是覺得這些過去都已經是遺忘的故事,而我們的故事纔是剛剛開始。”納蘭逸風說着就要伸出手,想要撫上輕洛的臉頰。輕洛面色不悅地側過頭,他一下子撲了個空,只好悻悻的收回了手臂。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畢竟那是你的過去,是沒有人可以改變的歷史。只是,我想我需要一點時間慢慢釋懷。或許是我很小氣,對不起。我不可能一下子就接受這個事情,我想我需要一個人好好的安靜一會。我走了,你不用送。”輕洛邊說着邊後退,退到門檻前的時候毅然的轉過身,腳步虛浮的踏出了門。
納蘭逸風望着她倍受打擊的那失魂落魄樣子,心情變的很複雜。不過,他現在終於可以確實,他的小女人,心裡是有他的!只是橫在他們中間的,還有許多障礙,不過他有信心,只要兩個人心心相印,再多的阻隔也可以攜手度過。
目送着她的身影漸漸走遠,直到消失在大門外的轉角……
輕洛坐在銅鏡前看着自己泛黃的臉,昨天晚上通宵沒有睡好,加上睡覺前又喝了點酒。導致現在的臉難看的跟鬼似的,自己看了都覺得醜,就這樣子跟着他出去應酬,不給他丟人才怪。
“夫人是怎麼了?看上去氣色不是很好。要水月去請白姑娘來嗎?”水月靈巧得邊梳頭邊觀察着輕洛的臉色。昨天鏡花的事情,早上都傳遍了。
眼下這個表面上看上去文靜纖弱的莊主夫人實際上也不是個好糊弄的主,不由的對她又敬又怕了幾分。
“不用了,我只是昨晚睡的遲了些,沒有休息好。不必興師動衆的了。快點梳吧,別讓莊主等太久。”輕洛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勉強打起些精神。水月提到的白姑娘是雪兒的丫鬟白蘇,雪兒不在的時候白蘇就是莊上醫術最好的大夫,也算是雪兒的小徒。自小跟在雪兒後面學醫,也有些年頭了。雪兒性格比較淡漠,平日裡話又少,這個白蘇輕洛見過幾次,根本就是雪兒的翻版。那眼神那說話的語氣都幾乎是一樣的。這些都是跟她那幾個小姑平日裡閒聊打聽到的。
不知道今天是要出席什麼場合,納蘭逸風也沒有交代清楚。髮髻盤好之後,輕洛只好拿出自己的化妝包,打了點粉底,讓臉上看上去白皙自然一些,眼袋處也是細細的修飾了下,最後簡單的掃了點腮紅,抹了點脣紅。一個簡單的淡妝就化好了,氣色也比剛纔看上去好多了。
最後整理下衣裙,輕洛這才稍稍有了些底氣直起身走出房門去。
納蘭逸風站在馬車旁顯然是等了很久的樣子,見輕洛出來,臉上的神采頓時飛揚了起來。只見她今天穿的格外迷人,平日裡素衣素裙慣了的她一向不喜歡繁瑣又鮮豔的衣服,就唯一在大婚的那天精緻的化過妝,其它的時候都是素面朝天的。很質樸的一個姑娘,就連嫁進來做了少奶奶也仍舊不愛穿金戴銀,梳妝檯上那一堆珍珠翡翠瑪瑙玳瑁的全都裝在盒子裡睡大覺,她一次也沒用過。只是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她今天穿着碎花的淡黃色百頁裙,外面罩着件天青色對襟小襖,看上去秀麗又別緻。朱脣漾着迷人的粉嫩色澤,讓人有着想俯身採擷的衝動。秀髮柔順的綰在腦後,斜斜的插過一支白玉釵,黑髮白釵相映生輝,看上去大方又高貴。雖然眼底有着淡淡的灰暗陰影,整個人還是看起來給人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馬車搖搖晃晃的出了莊,輕洛坐在角落裡無聊的捏着手指,看也不看納蘭逸風一眼,好象還是在爲昨天的事情不開心。
“你的氣色有些疲憊,晚上沒有睡好嗎?睡前點一點安神香,櫃子裡有。你叫水月一找就可以找到了。”
“嗯。”輕洛含糊地應了一聲,思緒也開始渾濁了起來,周圍的聲音聽起來開始飄渺,好象是在耳邊,又好象是在天邊。
“很困麼?早知道今天就不出來了,你先睡一會兒,到地方我再叫你。”納蘭逸風看着她那半眯半揚的睏倦模樣,只好輕輕扳過她的臉,將她放在腿上讓她睡的更安穩一些。
輕洛一夜沒睡好,馬車搖晃的令她睏倦極了。迷迷糊糊的就聽見有人在耳邊嗡嗡的講話,胡亂的應了幾聲就安心的枕着舒服的軟枕沉沉入睡。
納蘭逸風失笑着看着輕洛那乖巧柔順的沉睡模樣,此刻的她極像是隻慵懶的小貓。安靜的躺在他的腿上,呼吸均勻,表情放鬆。醒着的時候,她像是個滿身是刺的小刺蝟,要麼是一臉的防備,要麼就是怒氣衝衝的朝自己爭吵。他不喜歡那樣的她,若她能像現在這樣毫無戒心的與他相處相依,那該有多好。她以後有着他們的孩子,生許多漂亮可愛的孩子,過着幸福快樂的生活。那畫面,想起來就讓人覺得很溫暖。
想着想着,居然那麼快就到了目的地了。大街上熱鬧非凡,圍觀了許多看熱鬧的人羣,噼裡啪啦的鞭炮震耳欲聾,也驚醒了熟睡中的輕洛。
“到了?”輕洛坐起身,邊打着哈欠邊詢問
道。
“是,我們下車吧。”納蘭逸風揉了揉麻木的大腿,想站起身來,卻使不上力氣,俊臉上閃過一絲狼狽。
輕洛俯下身,小手握成拳,來來回回的捶了幾個來回。像個賢惠的小妻子。
納蘭逸風看着表面上極不情願,手底下卻拿捏均勻的忙着給他推腿的輕洛,心裡滑過一絲激賞。
納蘭逸風撩開馬車上的簾子,利落了下了馬車,然後伸出手,小心將輕洛也接下車。輕洛站穩了腳跟之後,這才擡起頭打量起周圍的環境。鞭炮剛響完,散落了滿地的鮮紅紙屑,空氣裡瀰漫着刺鼻的硝石味道。只見此刻許多雙眼睛都在齊齊盯着他們看,好象他們是外星人似的。
“這就是那清雅山莊的年輕莊主嗎?看上去很俊呢!”
“後面那位就是他夫人了吧,長的還算或的去嘛。納蘭莊主怎麼挑了這麼個女人做媳婦?真是!”
“夫人?怎麼沒聽說他娶了親?哪家的姑娘那麼好命?”
“就是嘛!你瞧那莊主憐香惜玉的模樣,嫁給這樣的男人真是成天泡在蜜罐裡一樣!”
“切,傷風敗俗!”
人羣裡,七大姑八大姨的交頭接耳的私下議論紛紛。聲音不大,卻讓在場的人都聽的很是清楚。
輕洛的臉瞬間變的很僵硬,納蘭逸風溫柔的衝她笑着搖搖頭,示意她不要爲了這點小事懊惱。輕洛撇了撇嘴巴,手心悄悄外翻。納蘭逸風收到信號笑了出聲,這個小東西,在人前還是給自己留了八分面子的。在家裡她可不這樣的,大搖大擺的走在自己前面,絲毫不把這個丈夫當回事。逸風只好徑直邁出腳走在前面,兩人一前一後的踩着滿地紙屑進了門。
“莊主!恭候您多時了。”一個清瘦的中年男子抱拳迎了上來,笑容可鞠。
“我來介紹下,這是拙荊。這位是我請來的新掌櫃方子陽。”納蘭逸風揚起眉,欣喜的爲兩人引薦。
“見過莊主夫人!”方子陽不卑不亢的行了個禮,舉止大方。
輕洛禮貌的笑着點頭:“方掌櫃客氣了!”輕洛表面笑的謙恭,心裡卻忍不住犯起了嘀咕。不知道納蘭逸風他帶自己來這裡做什麼?剛纔下馬車的時候只顧着聽那些閒言碎語去了,也沒有留意在是個什麼地方。直到現在她才弄清楚這裡是他們家新開的酒樓。還後知後覺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然是個闊太太。
“今天剛開張,你去忙吧,我帶她四處看看。”納蘭逸風看着輕洛那雲裡霧裡的的迷茫表情,眼裡笑意更深了。
“是!”方子陽識相的抱拳離去,繼續迎接後面紛紛沓至的客人。
“這不是張老闆麼?幸會!幸會!裡面請——”
“金老爺您到了!幾日未見,臉色紅潤許多!是不是吃了什麼秘方啊?好東西拿出來大夥一起嘗,您老可別藏私哦!”
“方掌櫃您就是會說話!我要倆雅間,待會我那不肖孫子也帶着家眷過來。”
“好,金老爺您先請!我這就迎着金少爺。您先請——”
輕洛定定的看着這個八面玲瓏的方子陽,覺得他好象有點面熟,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怎麼了?”納蘭逸風停下腳步,看着兀自引頸回望的輕洛,不解地問道。
輕洛回過頭,有些不確定的道:“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這個人很眼熟,一時間也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見過。”
“天香樓!”納蘭逸風眉頭也不擡,回答的很肯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