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他腫成豬頭的臉,突然又感到了一陣火辣辣,臉被打的偏到一邊去。
陳大木直接衝上前,揚着巴掌說:“小兔崽子,你他媽說話注意點,不是靠着我家的關係,你還能上縣學?上回要不是我一家出面去求孟大人,你早就被縣衙定罪了!你個狗東西,還敢在這裡辱罵我的女兒,荷花,咱們走,不要再和這種人浪費時間,今日就回去寫和離書!”
說着,就怒氣衝衝的帶着自己的妻女要離開。
方書明冷眼看着這無情的一家三口,沒做聲。都說患難見真情,今日才知道,陳荷花在自己遇到低谷時,第一時間是嫌棄自己!
他骨子裡是個心氣兒極高的人,秀才沒了他可以再考,可陳荷花父女露出了真面目,這種女人要她有何用?
但和離的話,又怕陳家分走家裡那些財產,陳家有孟大人做靠山,自己是什麼依靠都沒有。一時間,他腦中也是閃過了數道念頭,心裡頗有些進退兩難。
恰在這時,方青從外頭回來了,他顯然也是得知了消息,整個人愁容滿面,唉聲嘆氣。
手裡提着亂七八糟的大補食材走進中院,一眼看到親家一家正準備往外出,趕忙攔住他們:“親家公喂!書明被革功名的事你們都知道了吧,這可該怎麼辦?”
“哼!”陳大木還在氣頭上,沒好氣的說:“什麼怎麼辦?我哪知道怎麼辦?你兒子那麼大的本事,你去問他去啊!”
方青在鎮上時間長了,察言觀色的能力氏一等一的。陳大木一張口,他心裡就明白了大半。立刻把手裡的東西往地上一扔,匆匆地走到陳大木身邊。
腆着笑臉說:“親家公發這麼大的脾氣是怎麼了,一定是書明不懂事頂撞了你,這孩子昨日剛遭了毒打,今日又聽說被革去功名,一時之間受不了,親家公你就別和他一般見識,外面的人打他辱他瞧不上他,親家公可是咱們自家人,說他那都是爲了他好,絕不是外頭人那樣落井下石。”
陳大木一家三口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更是難看了。對於方青這個公公,陳荷花從沒放在眼裡過。以前他們家的身份不如方青,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了,自家和方家的地位掉了個頭,立馬站出來辯駁:“不是我爹要和他一般見識,是他太過分了,我們一家巴巴的趕來替他想辦法,他竟然侮辱我,辱罵我爹!”
“就是。”陳李氏立刻幫腔說:“他出了事兒,最着急的就是我們荷花,他娶了這麼好的媳婦兒,竟然不知珍惜,既然這樣,那我們夫婦倆就把我們的姑娘接回去,以後這日子就是各過各的,明日我們就把和離書送過來。”
“萬萬不可啊!”方青面上閃過一絲驚慌,忙不迭的上前賠禮道歉,只差給陳家三口跪下了。
陳大木完全不爲所動,陳荷花也是冷漠麻木的站在那不吱聲。
“算了吧,書明爹,事到如今,你還說這些做什麼?”陳李氏冷冰冰地回絕:“強扭的瓜不甜,我們家荷花反正對你家書明是問心無愧,我們老兩口也是一直在扶持他,我們也心中無愧,就是和離,你們家也說不上我們什麼,而且我把話撂在這裡,這樁婚事,是你們書明先不珍惜的,可不怪我們。”
方青苦笑:“是是是,全是他的不對,可是,現在書明被奪去了功名,正是他最失意的時候,他們小兩口恩恩愛愛,郎情妾意的,親家母心善,可千萬不能叫他們分開啊!”
還瞅了陳荷花一眼:“是吧荷花,夫妻之間應當是有難同當,你是最看重咱們書明的,又是最重情義的人,哪能在他最倒黴時一走了之?”
他不斷地給陳荷花戴上道德的高帽。陳荷花被堵得火冒三丈:“我娘說得對,現在不是我們看不上明哥兒,而是他的做法太氣人了,按說他被奪去了功名,我作爲他的妻子理應和他有難同當,可他現在連我爹都罵,我是實在伺候不起了,還請爹見諒,這日子是真的沒法過了。”
他們一家三口也怕。怕方家人事後跑出去亂說,抹黑他們的名聲,說他們是忘恩負義,落井下石。
方青仍在努力地大事化小:“這麼點小事,哪就非要到和離的地步不可了,他是心情不好,衝撞了幾句,也不是什麼大事,我立刻叫他出來給你們道歉就是。”
“不必了!”陳大木趕忙制止方青:“沒有必要,我們家雖然是鄉下人,可荷花在家裡一直是嬌生慣養,沒有受過半絲委屈,現在嫁到了你家,沒有過上好日子,整日操持着不說,還要被他羞辱至此,我看這婚事就沒必要再維持了吧,
書明爹,你也是講理的人,不至於像外面那些潑婦一樣罵街,咱們兩家再怎麼也結過親家,現在他們兩口子和離,也該是好聚好散,以後你們有什麼事,儘管吱一聲,我們還是會過來幫忙,可如果你不依不饒,那咱們就公堂上見!”
方青一聽這話,就知道了陳大木兩口子的態度。
他臉色沉了沉:“我也知道人走茶涼這四個字兒,親家公現在說的好聽,到那會兒怕是見都見不上你的面。不是我不講理,我還是覺得,這個婚,不能和離,好好的一樁親事,又不是過家家,怎麼能說離就離。”
“書明爹,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強扭的瓜不甜,難道你不知道這個道理嗎?”
“就是。”陳李氏見縫插針地說:“你不同意和離,我們今日把我們的姑娘領回去,不讓她再登門,這日子跟和離又有什麼區別?”
現在荷花攀上了孟大人,表面上是孟大人的乾女兒,有了這層身份,不怕城裡沒有求娶的少年郎。
所以,陳大木夫婦的態度都是十分強硬,隱隱的都透露出一種急不可耐的情緒,想要快點甩開方書明這個麻煩。
方青心說區別大了去了。和離就要分財產,雖然他倆那些財產大多都是自家的產業,陳荷花嫁來時帶的嫁妝根本不夠看,論理是分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