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完了藥,劉青這才鬆了一口氣。又給他清洗了傷口,換上茶館的金創藥,頭上搭了溼毛巾。劉青這才覺得自己又累又餓,叫了些飯菜吃了;扒在牀邊守着,終是支撐不住,睡了過去。
到了第三天早上,那人的燒終於退下了,算是撿回了一條命,但還是沒有甦醒。其間,大夫每天來看兩次,及時給他調整藥方。如今看他的燒退下了,大夫也鬆了口氣,說:“繼續吃藥,這一兩天內就會醒了。然後再調養個十天半個月就差不多了。”
還要十天半個月?劉青倒吸了口冷氣。這幾天她被累得夠嗆,日夜守候在牀前,而且不守候還不行。劉青一直覺得,她一定是上輩子欠了這人的錢沒還,這輩子他討債來了,否則,她兩輩子都沒這麼伺候過人。好罷,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她也不好說什麼,可還要在這兒呆十天半個月,卻是有些讓人犯愁。
她可跟陸寶成約好了,陸寶成派人到祁門買茶園;而她則得在清明前趕到祁門,教製茶師傅們作紅茶。否則,第一茬的春茶就浪費了。這可不是她一個人的損失。眼看這清明馬上就要到了,這裡離祁門還有三百公里的路程呢,她可沒時間耽擱了。
又過了一天,在大夫再次確認那人已脫離了危險後,劉青讓他給開了五天的藥,在客棧裡煎了,用瓷瓶裝起來,放到了芥子裡;準備了些吃食,又去原來她住的那家客棧把馬牽到車馬行賣了,再僱了一輛舒適的馬車。把這些安排好,她才鬆了一口氣,決定第二天就出發去祁門。
那天晚飯時分,劉青讓廚房做飯的時候多放些水,然後在米飯煮沸的時候,把凝聚在鍋面上的一層米湯盛給她。這米湯也稱爲米油,性味甘平,最爲滋陰長力,有很好的補養作用,中醫稱之“比豆漿、代母乳、賽蔘湯”。貧民百姓吃不起人蔘,就用米湯當蔘湯,每每有奇效。她對面這位躺着的帥哥,幾天來暈迷不醒,粒米未盡,每天只用藥來養着,劉青覺得總是不妥。作爲一個有責任心的姑娘,她覺得既撿了這人回來,起碼得保住他的小命,否則真是虧大了。她前世養的小動物如果在她手上殞了命,她都要自責難過好久,更何況是個人呢?而且這人病得越久,她就伺候得越久,那多讓人鬱悶啊!所以現在哪怕是喂米湯是件很麻煩的事,只要對他身體好,她也得做。唉,誰叫她前生欠人錢呢?
喂一個暈迷的人喝東西,很是一件練能力、練耐心的事,一碗米湯劉青足足餵了一個小時,這才喂完。放下碗,揉揉酸脹的手臂,她看着桌上那碗涼透了的藥,嘆了口氣。
還得去熱一熱!她認命地站起來,摸摸自己的肚子,決定先吃飽再來爲人民服務。原先怕錢不夠用,她這幾天一直啃幹饅頭。今天賣了馬,而且過兩天到了祁門就不用擔心沒錢了,劉青決定犒勞一下自己,到外面去點上兩個炒菜,一碗白米飯;吃完飯,再開一個房,要桶熱水好好洗個澡。她這幾天爲了照顧她的債主,晚上都在這房裡打地鋪,澡都沒得洗,唉,可憐!
端着那碗藥,劉青出了門,站在樓梯口正要往下走,卻聽到樓下傳來客棧老闆的聲音:“這位……這位官爺,你這樣搜查,擾了客人,小店沒法做生意啊!”
“少廢話,上頭錦衣衛叫查案,你再囉嗦,把你也抓進去。”一個低沉的聲音悄聲喝道。
客棧老闆似乎被嚇了一跳,顫抖着聲音道:“不敢,小人不敢。官爺儘管查,官爺儘管查……”
另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三哥,隨便查查算了。都過了兩三天了,要走那人不早走了?上頭不知發什麼神經,說了這事就算了,現在又叫追查。”
“少囉嗦,叫你查,你就查。要是查不到,上頭怪罪下來,你我也逃不了干係。快點吧,今天還要查好些地方呢。”
那尖細聲音又嘟囔道:“那人不是受了傷嗎?按我說,就該去查醫館,哪用得着這樣一個個客棧的搜。”
“衙門的弟兄分成了兩半,一半是咱們,另一半去查醫館。好了,別囉嗦了,快乾活吧。”
然後劉青便聽到開門、吵鬧、搜查的聲音。
來了,她這幾天一直擔心的搜查,終於在她快要鬆一口氣的時候來了。她趕緊回了房間,關上門,心“砰砰”直跳。怎麼辦?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把這傢伙裝進芥子裡。可一向縝密的思維告訴她,這樣不行——客棧老闆和小二都知道她這房裡有個病人,這病人忽然憑空消失了,更要惹人懷疑。
她回頭看看牀上。因這幾天粒米未進,那人臉上更爲瘦削,鬍子倒像小蔥一樣長了不少;白皙的臉上因生病而更顯蒼白。
來不及多想了,劉青飛快地掏出黑麪泥,把那人能露出來的皮膚都抹了一遍。抹的時候她靈機一動,特意留了些地方不抹,讓那人看起來像白斑病似的,然後把他挪了挪,面朝裡側躺着。她自己也薄薄地抹了一層黑麪泥,讓自己看起來跟平時區別不大,但又不至於太過白晢、跟那人的膚色反差太大。
剛整完這些,就聽到搜查的人已上樓了。因她住的是樓梯口第一間,聽那腳步聲,已朝這間門口走過來了。劉青略一思忖,閃身到門邊把門栓輕輕抽開,再閃身回來牀邊坐下,用力在身上掐了一把,喲呀,那個痛呀!她想起這麼多天來的辛苦,這幾天的擔驚受怕,現在又要吃這皮肉之苦,劉青的眼淚終於涌了出來,嗚,好命苦啊!
“嘭”的一聲,門應聲而開。劉青眼淚汪汪地轉過頭去,模糊中看到兩個身穿衙役衣服的官差進來,後面跟着客棧老闆。
“這裡住的是什麼人?住多久了?”領頭的那人問。
“這是劉小哥,還有一位生病的是他哥哥。他們住三天了。”客棧老闆點頭呵腰地答道。
“唔。”一聽到與所搜查的時間相符,牀上躺着的又是位病人,領頭那人神情凝重起來,手一揮,對後面那人道:“看看。”
“是,三哥。”那尖細嗓子走上前來,先從懷裡掏出張紙來看了看。劉青眼尖,看到紙上畫的正是牀上這位的畫像,心都懸到嗓子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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