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 一間小黑屋裡
那絡腮鬍子說着啷一聲抽出刀,爲李塵描述道:“我要一刀割的手腕上。讓鮮血咕咕流出。直到流完爲止。”說着壓低聲音,陰測測道:“要割了!”李塵只覺着手腕一涼,然後刺痛,便聽到血滴在上的聲音。
沉重的呼吸聲混雜着恐滴答聲,李塵感覺血液從身體裡流淌,體溫也越來越低,恐懼的覺霎時涌遍全,讓他忍不住一陣陣的痙攣,便聽那絡腮鬍嘖嘖有聲道:“已經流的了。估計再流這麼長時間。神仙也救你了。”
李塵喉頭咯咯作響,顯然已經恐懼到極點了,又聽那人道:“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那人見李塵嘴脣翕動,以爲他要說話,登時大喜。湊過去一聽,卻只聽他反覆唸叨一句:“你不敢殺我……你不敢殺我。你不敢殺我……”然後便嚇昏了過去。
“操他奶奶的!真沒見這種怪物!”那絡腮鬍子徹崩潰了:“到底是膽大包天,還是膽小如鼠啊?”
當李塵再次醒來,卻發現自己已經換了的方,躺在軟軟的牀上,頭頂是華麗麗的|帳,還聞到淡淡的安神安息香的味道,身體上除了累意外好像並沒有絲毫的不適,這一切就好像從一場長長的噩夢中醒來一般…
硬的不行又要來軟的?’李塵暗暗**道:‘是不啊,這可怎麼應付呢?我只有將計就計了……’
正在胡思亂想間,便見一個丹鳳眼、瓜子臉、一縷短鬍鬚的白臉漢子,映入了眼簾,活脫脫一個陳世美啊!
‘我不好這口,’李塵險些脫口而出,還好全身力氣都被抽空,連說話都費事,只見那‘陳世美’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對他道:“你醒了。”
李塵看着他沒有說話,不過也算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那位當然不是陳世美,只是長得俊俏些罷了,只見他一臉如釋重負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揮揮手,便有兩致的侍女上來,將李塵輕輕扶起,再擱個軟硬適中的靠枕在背後,讓他舒服的倚着。
又有一個侍女端着托盤來,只聽那人道:“這是血燕窩,乃是補虛養胃的聖品,最對病後虛弱,中氣虧損各症。”侍女便給李塵喂。
李塵便吃,舊是面無表情,吃了一小碗之後,那人又讓侍女給他餵了另外幾樣名貴的滋補品,這才揮手讓侍女退下,對他笑道:“倒不是疼你吃,只不過這些滋補的東西,一氣吃太多不好,總要慢慢吃點才行。”
也是心理作用還是那些東西療效神奇,反正那些東西下了肚,他感覺肚裡暖烘烘的,身上也有了些力氣,便想笑笑,卻現自己根本笑不出來了,彷彿完全忘記了該怎麼笑一樣。
他有笑出來,那人便看到十分痛苦的表情,面上浮現出濃重的歉疚之色:“這件事都怪我馭下不嚴……哦,對了,還沒自我介紹呢,我是和珅,”但凡名人是這麼自信,不擔心你不知道‘和珅’是哪一號,只聽他繼續道:“阿桂也曾經在皇上面前褒獎過你,我是在旁邊的,聽過一些你的事蹟我對你的智謀也是十分欣賞的啊?”
見李塵微微點頭。和珅又道:“也不怕李公子笑話,現在這些屬下就喜歡做些沒有頭腦的事情,想李公子爲了救公主而犧牲自我的精神多麼的令人欽佩啊?那些屬下怎麼還能拿工資當亂賊呢?” 那和珅在那絮絮叨叨李塵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因爲他看到了一個心虛而且虛僞的人。
李塵真想問問他,‘你和大人地腦袋被門擠了? 馭下不嚴?如果你和大人馭下不嚴,那些你家裡的財寶還不都被偷走了?你和大人的腦袋現在還能在頭上嗎?’
但轉念一想。李塵知道和珅爲什麼這樣說了。兩人的地位相差太懸殊,在這位權勢熏天地當今軍機大學士地眼中,自己只是一個微不足道地小人物,根本沒法傷害到他……其實在這大清朝,除了皇帝之外真沒人能傷害到他,所以和珅並不在乎李塵感受,所有那些解釋過給個牽強地說法,只是讓他下來這個臺階,好掀過這一頁罷了。
但不管心裡多不忿,李塵都不會流露出一絲來,經過這煉獄般地考驗地心如鐵石一般,冷靜而冷酷,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不能得罪這位和大人,因爲他是個無解人物……至少在嘉靖帝這一朝誰也無法戰勝地。
如果你不能戰勝你地敵人,就必須強迫自己與他聯合起來消滅其它地敵人,直到你有把握戰勝他爲止,這是政治家的鐵則,然而也是李塵之前無法做到地,但現在對他不是問題了……他李塵兩世爲人,雖然身世都不好,但憑着不懈地努力,始終能得到別人地尊重和喜愛,也從來沒有受過哪怕一絲地侮辱,但就在這裡,在這六天裡,他卻被完全踐踏了人格,尊嚴和靈魂,這足以讓他徹底放下那些無所謂的東西,將自己真正變得無懈可擊起來!
俗話說,‘此仇不報非君子’,俗話又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中國的哲學就是這樣混蛋,那些所謂炙人口的俗諺,不過是給人救急的夜壺,自我安慰的遮羞布而已。
將對和珅的恨意深深埋在心頭,李塵輕聲道:“我知道大人對我的好,也知道這件事跟您絕對沒有關係,既然是誤會,就讓它煙消雲散吧。”順着緩緩閉上眼道:“但是那些對我用刑的人,在下很難不恨啊。”
和珅尷尬的笑笑道:“那是,哪能這麼算了呢?早給你準備好了。”說着拍拍雙手道:“來呀,把他們給我壓上來。”
便有一隊壯漢,領着三個身穿袒胸露乳
荊條的漢子進來。和珅對李塵介紹道:“就是這三你平白遭了這頓無妄。”說着等那些人一眼道:“還不給李公子請罪?”
三人便給李塵磕頭,說什麼我們是蠢豬,請您老息怒,任您老責罰云云……
李塵卻閉上眼睛,連頭都轉向窗內,只給他們個單薄的背影,一言不發,彷彿真的不願回想起那段可怕的回憶來。
但實際上,他不過是爲了更真切的聽這三人的聲音,當時他一直被蒙着眼,看臉有個屁用?很快他便確定,這三人裡果然是給他行刑之人,對把手下當尿壺的和大人,不由更急更加鄙夷了。
和珅還以爲他是見了這些人害怕呢,便提高嗓門道:“李塵,我現在就給你出氣!”說着狠狠一揮手道:“給我打!”
那些壯漢便從三人的背上抽出荊條,噼裡啪啦的抽起來,打了一會兒,荊條斷了,又抽出一根,又打,再斷了,再抽再打,足足打了半個時辰。
饒是三人橫練金鐘罩鐵,等閒刀槍都傷不着,卻也已經血肉模糊了。但李塵還是不喊聽,彷彿伴着抽打聲睡着了一般。
和珅一看,這樣可不行,非得出人命不可,便使個眼色,那三人便幾乎是一二三的昏倒在地,壯漢們稟報道:“大人,昏過去了。”
安靜,人尷尬的長時間安靜,和珅心說:‘你丫也太不給面子了吧?我都把人打成這樣了,你也不吱一聲?’但李塵就是不吱一聲……
“睡了?李公子,你睡着了麼?”和珅小聲問道。
卻見李塵微微搖頭,表示沒睡着。 和珅這個暈啊,但都說任憑李塵作只好一咬牙道:“潑醒了繼續打!”
‘嘩啦啦’三盆冷水潑下來,三人一個激靈,都‘醒’過來,鞭子便繼續噼裡啪啦打下來。
如是片刻,終於有個受不了了,哀求道:“大人,您饒了小的吧,我快要被打死了。”另外兩人也趕緊跟着點頭。
“李公子不原諒你們,本大人是不會停的。”和珅冷着臉道。
“李公子,請原諒我們吧……”“您就當我們是個屁,放了我們吧……”
“我求你們放過我的時候,誰答應了?”李塵霍得坐起來,瞪着三人怒吼道:“誰答應了?三位誰答應過?說出來咱們立馬兩清!”
“可我們沒有想過要打死您啊,您身上連一點傷都沒有……”三人哀求道。
“沒有傷?”李塵擡起手腕道:“這是什麼?要不是我……”他剛想說,上輩子聽過一個類似的故事,但想了想還是改口道:“要不是我,嚇昏過去,就直接被你們害死了,知道嗎?!”
三人登時流露出不以爲然的神情,和珅也笑道:“這個不是什麼致命傷吧?”
“中堂大人不信是吧?”李塵冷笑道:“不信咱們就回到那間屋子,把那個刑給他們三個上一遍,看看會不會死人!”
“如果不死呢?”和珅問道。
“我和他們一筆勾銷,從此井水不犯河水!”李塵乾脆道。
“好,一言爲定。”和珅很想就此將這道樑子接過去,他現在已經十分後悔,聽了那人的話了。
“絕不反悔!”李塵點頭道。
很快,三人便被帶回到那間破屋子裡,綁在三個十字架上,用破布捂住嘴,矇住眼。李塵也被人用擔架擡着,在一邊觀看,還下令道:“幫緊點,不能動絲毫。”
那些人覺着沒什麼大不了,依然而行,將三人綁的紋絲不動,然後在李塵的注視下,用利刃割開了三人的手腕,一羣人便按照李塵預先的要求,退了出去。
所有人都躲得遠遠地,一直等到李塵讓進了,衆人才擡着他重新進去,一看,三人竟然全部耷拉下腦袋了,把臉上的布撤去,便見到三個凝固了的充滿恐懼的表情,確實已經死透了。再看三人手腕上的傷處,早就凝固了,地上的血跡也遠遠不足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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