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劉備。
張角見我不說話,以一種極具有挑釁味道的語氣道:“這次還有把握活着出去?”
“是否活着,全在教主一念之間。”我徐徐答道。
“哈哈哈……”張角狂野的笑道:“原來你也不過如此,照樣是會向老夫低頭!”
“哈哈~”我大笑道,笑聲比他的更狂野。
“教主誤會了。在下指的是太平道,而非本人。”
張角興奮的臉上突然籠罩了一層陰影,眼神又恢復了以往的殺氣騰騰。
“董卓十萬大軍兵臨寨前,白蛇寨雖然有近萬守衛,卻是缺少兵器。正所謂巧婦難爲無米之炊。白蛇寨能否抵抗朝庭的此次圍剿,全在教主的一念之間。而太平道的精英,相信都集中在白蛇寨吧?”
我大聲說道,直說的張角的眼神漸漸失去殺氣,代之以彷徨不安。此戰若是失利,太平道的精英盡戮,他也就可以解散太平道,躲到深山裡種田去了,還謀什麼國呢?
張角不說話,轉過身去看那幅仙人閒遊圖,似向圖中仙求助一般。
“教主定然聽說過白河峽谷裡住着四氏族民,其中的百里氏擅長冶鐵,打造兵器。而在下,正是他們的新任族長。倘若教主有意,在下可以提供所需的所有兵器,包括箭矢在內。”
張角自然知道這事情,要不然侍女也不會問卜己是否運回兵器了。我之所以強調一遍,是想告訴他:我可以幫他,但是有條件。
“想不倒一個外來人也可以做他們的族長。”張角扭過頭,臉上竟是不以爲然的神色卻仍然問道:“以兵器換性命?”
“當然不是。在下身雖然貴爲族長,也不能私自動用族中公有物品。”
“你的意思……?”張角的語氣告訴我,他已經猜到了我心中所想。
“做買賣。”以一種勿庸置疑的口吻答道。
這種想法是基於他缺貨,我有貨。在徹身利益面前,相信不會遭到拒絕。
“你認爲老夫會同自己的敵人做買賣?”
我裝B的道:“如果你一刀砍不死我,而我又活過來了,咱倆還做買賣,只要價格公道。”
張角思慮了一番,道:“你是怕漢軍破了白蛇寨後會趁機掃滅你族?”
“教主果然遠見。有白蛇寨在前面頂着,我不怕。”
相信張角能聽出其中的含義:要死,也是你們太平道的白蛇寨先掛掉,我怕什麼。這豈不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嗎?我可不願當太監。
“你就不怕老夫先殺了你,再攻入峽谷奪取兵器?”張角略帶威脅的道。
“在下只是怕教主在沒有拿到兵器之前已經全寨覆沒了。”我淡淡的答道。雙眼直視那雙深邃而又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睛。
董卓的十萬漢軍是我和他共同的敵人,此時峽谷族民同太平道擁有共同的利益。我能肯定他不會這麼做,他也能肯定我不會不助他。所謂脣亡齒寒,這道理誰都明白。
對視了半晌,感覺屋中空氣似疑結了一般,時間也似停頓不前了。
張角倏的收回凌厲的目光:“果然膽識過人。你們有多少兵器?”
“足夠寨中所有人使用。”
“開個價吧!”
我伸出右手掌。
“五百兩黃金老夫還是出的起的。”張角冷笑道。
我搖了搖頭。暗道:“想的美,一萬人用的兵器就值五百兩黃金?按市價怎麼着也要一千兩。”
“你真是獅子大開口,居然要五千兩黃金!”張角微顯怒色的道。
“不,不!”我急忙道:“教主誤會了。這麼點兵器哪用的了五千兩,至少得五萬兩黃金!”說完話我便甩出一幅奸商的模樣。
“你這是勒索!”張角怒喝道。還是首次見他發怒。
“教主息怒。我族自古就以賣鐵爲生。正所謂‘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張角不說話。看來他是非常不滿。但是,他敢拿太平道的前途來和我爭這個價嗎?自然是不敢的了。於是就挑明道:“我相信,太平道的前途不會只值這區區五萬兩黃金吧?”
其實這話我不該說,只是心裡太急,不耐心等待了。
張角又思慮了一番,道:“做生意總得允許還價的,二萬五千金。”
“若是如此,在下有一事相求。”他一下子砍了一半價,總得多少做點補償吧。
目下二萬五千金已經是市價的二十五倍了,把兵器賣到這價格自是十分滿足,沒有必要再和他砍價。做商人,不能把生意做絕了。“先前漢軍駐紮在界橋鎮,相信爲了避免被圍數月以致斷糧,寨中必然屯有大量糧食,在下想搞一些做點夜宵給族民吃吃,不知道教主是否方便?”
做爲一族的領袖,就得時刻把族民的生計掛在心頭。族中糧食所剩不多,再有四十天就要糧盡倉空了。而目下是“要”糧的好機會,絕不能放過。
“稻穀一千石。”
“爽快!”我起身做了一揖。這一千石糧食價值不足千金,但是時下卻是難求。“漢軍明天便到,在下這就回谷連夜將兵器運來。”此時正是藉詞離開的好時機。
張角雙掌拍了兩下,屋門被打開,進來一名侍女。
“到庫中取二萬五千金來此。”
侍女躬身出屋同時帶上屋門。屋裡便重歸寂靜。與這樣一個可怕的大人物獨處,真是件令人窒息又興趣的事情。
“教主,在下有一事未明,還請指教。”
“說。”
“既然教主仍在,未何換身份以寨主長弓出現?”
張角聞言,本不欲說的臉上露出一幅無奈的神色。:“自從廣宗一役,教中長老已經將失敗責任推到老夫身上。按照教規,老夫要以身殉義。”
聽完了他的嘆息,感覺太平道並非是他張角一人的天下。這個帶有宗教色彩的組織,畢竟還是有其侷限性的。
此刻,彷彿他已經不是叛首,而我也不是大漢的校尉,只是兩個朋友坐在一起閒談。若不是各爲其志,這種情景還真可以想想。
不久,侍女敲門進來。張角便命她送我回谷。他則是戴上黃巾出去應付那九個堂主。臨別時,張角淡淡的道:“十日後白蛇寨將轉移他處。你若想保證峽谷的安全,此乃戰略要地,不可不先在漢軍到達前佔領。”
“多謝教主關照。”我拱手稱謝。心裡卻想他怎麼會如此好心的提醒,其中還不知道埋藏着什麼樣的詭計。也有可能,應了一句古語:敵人,纔是自己最瞭解自己的朋友。既然是朋友,送點利益給對方就未爲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