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多人衝了過來,拿刀指着他倆道:“我等乃宮中侍衛,爾等何人!”高世曼不太敢相信來人,仍擋在李陵面前瞪着他們。李陵已看出來人確實是宮中禁衛,只不過見高世曼剛纔還嚇得瑟瑟發抖,這會兒卻擋在他面前喝止來人,不禁有些呆愣。
待他反應過來,將高世曼往懷中一拉,冷聲道:“本王遇刺,是以避在此處,刺客有沒有抓到?”
侍衛們仔細一看,果然是齊王,忙紛紛行禮,高世曼這才鬆了口氣。其中一侍衛答道:“稟殿下,刺客沒有被抓住……”
“有一名刺客受傷了,給本王好好搜!”李陵隱隱覺得這次刺客目標不是自己,似乎也並不是傷人,而是想將高世曼擄去。想到這裡,他心中凜然,不由自主抓緊高世曼的手,在侍衛的簇擁下往外走去。
高世曼只覺劫後餘生,只顧低着頭被李陵扯着,突聞一聲“曼兒!”,擡頭一看,原來是沈立行帶人過來了,她忙甩掉李陵牽着的手,嘴裡喊着“彥堂哥”朝他奔去。李陵被甩,手上空落落的,只覺得心也空落起來……
高世曼一見到沈立行便癟着嘴道:“我說不來宮裡吧……你還說沒事兒。”
沈立行不知道說什麼好,聽到齊王和她遇刺,他匆忙帶人趕了過來,誰知道根本就沒見到刺客的影子,幸好這小女人沒事,不然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迎上李陵道:“殿下,沒事吧?”
李陵點頭:“有一名刺客受傷了,你先送世曼回去,本王帶人四處看看。”
目送着沈立行牽着她離開,李陵心中五味雜陣,世事紛擾,熙熙攘攘,他沉寂的心,不知何時已悄然爲她而跳動,前方,似是一個死衚衕,他該怎麼辦纔好?目光漸沉,柔情似水,無處宣泄。
沈立行一路上問清楚情況,低頭皺眉道:“這刺客似並不想殺人……”目的是劫走高世曼?後面的話他沒敢說出來,怕嚇着她。高世曼也在低頭思索,那刺客兩箭都未傷人,能在宮中來去自如的刺客應該不會這麼低能,有一個刺客還曾去拉自己,就在那時自己趁機給了那人一刀,看來目的是自己。
自己入股秦二的生意,再加上救了李陵,還有固元膏的秘方,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礙了誰的眼?她深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越想越後怕,有了這個想法,她眼皮一跳,脫口道:“刺客的目的在我?”
沈立行看着她,沒做聲。高世曼皺緊雙眉,越想越生氣,她想了想說道:“在宮中行刺,並且能瞬間脫身,必不是等閒之輩,我是你的未婚妻,又與齊王交好,若不是你們二人的仇家,那便是衝着我來的,用排除法,一定能大概知道對方是什麼人;再加上上次李陵遇襲,說不定就是同一個人乾的!”
凡事抓主要矛盾,這是高世曼辦事提高效率的主要原則,如今,她有些懷疑太子,因爲他的人完全可以在這宮裡來去自如,沈立行得罪過他,李陵說不定也礙了他的眼,今兒的刺殺並不以奪命爲目的,很顯然,此人不想在皇宮鬧出人命。
沈立行聽了,並不置可否,他只道:“你乖乖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他可不會像高世曼這麼感性,要查了才能知道到底是誰要動她。
將高世曼送回去,沈立行交待溫秀和溫容不可掉以輕心,又讓高世曼不要瞎想,凡事有他,說完便匆匆走了,高世曼一點胃口也無,喝了碗粥便休息了。
李陵在宮中一無所獲,只能回了齊王府,秦二得到消息,趕了過來,沒多時沈立行也來了,三人坐在廳中喝茶,沈立行將高世曼說的話學給他們二人聽,李陵沒有說話,秦二忍不住罵道:“世曼說的沒錯,就用排除法,除了太子,沒有別人,上次在歷陽的事,竟做的如此乾淨,咱們到現在還沒查出個所以然來,除了他,誰能做的這般利落?”
李陵想了想道:“我問過母妃了,她在父皇面前說了咱們用的新記數法和記賬法的事兒,當時皇上並不以爲意,也許有人看出了其中的門道,所以纔會……”
高世曼所教授的新的記數法和記賬法,倘是普及起來,李陵只有功而無過,皇上向來對陰妃有成見,她說的事他根本不屑一顧,只道她又在爭功邀寵,便也沒當回事兒,不過當時很多嬪妃在場,這件事被有心人得知也不足爲奇。
沈立行聽了道:“太子近年越發有些囂張跋扈,聽說他與鍾老先生關係越發惡劣,甚至到了不能見面的地步,礙於皇上,這纔沒有將自己老師趕出府去……如果說這些事都是他做的,我覺得倒有七八分可能。”
“嘖,這算什麼,他府裡簡直是烏煙瘴氣,如今女人也玩膩了,玩起了男人,真他孃的不是東西——他不會對世曼感了興趣吧?”秦二邊說邊瞪大了眼。
沈李二人內心皆震。如果太子掌國,國必將不國,這是他們有目共睹的事實。李陵一向不得皇上青眼,與衆兄弟之間也是友好親切,要說得罪了誰,還真找不出什麼人。他自己分析可能是母妃多嘴,讓太子知曉他們的新記賬法,怕他在皇上面前撥得頭籌,於是暗下殺手也不足爲奇。
“我有一法,引蛇出洞”,沈立行突然道。
秦二湊上前來道:“什麼法子?快說!”
三人直商議至半夜,方纔散去。當然,這一切,高世曼並不知情,她只知道自己以後要小心。
第二日,沈立行便去尋樑大人,樑大人與太子老師鍾靖修系出同門。
初四,鍾靖修便一個摺子遞到皇上那裡,訴太子失德,不敬業師,淫糜奢侈,荒淫無度,狎*玩男童。皇上大怒,叱太子前來自辯,太子忍氣吞聲在皇上面前爲自己辯駁,只道是好奇之下這纔有所失行,又口口聲聲說以後定然痛定思痛,一改前非;皇上不是不知道他在文過飾非,可是面對疼寵了幾十年的愛子,他何嘗不想給他一個機會?只將他痛罵了一頓,便讓他滾蛋。
太子回府,暴跳如雷,當下就要派人將鍾靖修趕出府去,屬下百般勸阻,這纔沒有動手。
第三日,太子實在忍無可忍,避開屬下,讓自己的近衛出手,趁鍾靖修出門之時,在路上劫殺之。
誰知鍾靖修似早已料到有此一劫,路上竟被人救了去,那近衛被擒之前服毒身亡。鍾靖修上書告老還鄉,言語之中多有影射太子無道,泯滅人性,皇上震怒,本想留中不發,但鍾靖修似是吃了秤砣,直接躺在牀上不起,一天一遍告老還鄉。
近衛已死,死無對證,皇上就算想辦太子也無憑無據,但這根刺始終是紮在了心上。他也猶豫過,但是爲了大局,此時不宜動搖儲位,於是此事不了了之,皇上最終批了鍾靖修告老還鄉之請,自此,鍾老先生消失在京城,也消失在人海茫茫之中。
李陵將那日在宮中遇刺時從高世曼手中拿到的刀已處理乾淨,他正拿在手上把玩。刀鞘在她手上,刀卻在他這裡,刀始終要入鞘,他和她呢,也不知道有沒有在一起的一天。當日他將刀拿過來,乃是因爲入宮不得帶兵刃,若是被人發現她帶了匕首入宮,肯定又是一大*麻煩,他這纔將刀拿到自己手上,還要找個機會將刀還給她。
而高世曼這幾日都沒出門,打發了人去玲玉坊看了兩回,那個明帆也到高府來了一次,敏之仍如往常般忙碌,高世曼不禁好奇起來,這秦二的賬怎麼就這麼難做,過年都不消停?
初八那天,她帶着小虎正在院兒裡瘋跑,錢道益找了來。坐在花廳,上了熱茶,錢道益道:“世曼,你不是要種什麼菜嗎,我都整理好了,京郊有個莊子應該合你心意,在石板頭村,他們都稱之鄭家莊,後來魯姨娘叫他們改成高家莊,現在還叫高家莊。”
“高家莊?”高世曼失笑,豬八戒媳婦兒在那兒嗎?
“世曼你看要不要把莊子再改個名字?莊子還挺大的,在冊的有近三十人,地有八百畝。”錢道益給她細細說道。
這莊子高世曼很想去看一看,猶豫着對錢道益說:“錢叔,我得去莊子上看看,哪天等彥堂哥有時間了,讓他陪我一道兒去,我一個人不太敢去。”
錢道益自是知道她說不敢去是怎麼回事,點頭道:“等你得了閒,咱們再去吧,反正年還沒過完,這事兒不急。”
事情說罷,錢道益便走了,他最近也挺忙,高世曼將所有的莊鋪都交給他在打理,他能不忙嗎?
高世曼也不想陪小虎玩了,坐在書桌前琢磨,八百畝的地啊,怎麼安排纔好呢?
前世的高世曼家鄉是省裡的農墾基地,五湖連貫,主要經濟作物是棉花,西瓜,葡萄,魚。高世曼高中前也算是在廣闊的農村長大的。
她的大舅在當地是種葡萄和西瓜的,小舅是養魚的,還零散的種了些別的作物,反正跟着市場走,什麼賺錢就種什麼。小舅媽是隨州某靈芝養殖基地嫁過來的,當年高世曼還挺好奇,隨州居然也能種出靈芝來,她也是那時候才知道靈芝能人工種植,還專門看過介紹的視頻。
反正,高世曼大學假期基本上都是在舅舅家地裡玩過來的。小舅舅善長技術,有什麼新技術他都能第一時間知道。高世曼當年雖學的會計,但是也對新科技很好奇,也願意去了解。她姐姐高世炎卻是學的醫,對這些絲毫沒興趣。遙想當年,門前地裡的西紅柿只要一紅,馬上便會落在她的肚子裡。
多麼懷念那種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