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利字當頭肯定沒錯兒。
咱們這一生,聽過很多道理,可是還是有很多人依然過不好這一生,爲什麼呢,就是因爲理論和實踐不能很好的結合在一起並融會貫通。高世曼也知道用利字吸引客戶,可是又如何曉之以利呢?總不能跟支付寶似的,買一百送五十吧,她玩不起,更別說秦二他們樂不樂意。
景先見她沉思,也不打擾,邊揉着自己的大腿邊喝着茶。
前世最普遍的促銷無非就是超市拿雞蛋做噱頭了,半價的雞蛋,限量供應,讓老太太們無利不起早地排隊掙場子,再根據邊際利潤的原理,只賺不虧,要不然爲啥超市還有一塊錢的鹽、甚至還有虧着賣的東西呢。
一個想法跳入高世曼腦中,她往嘴裡又灌了口茶起身道:“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不等景先回話,她風一般走了。
她要找秦二商量一下,錢莊在這朝代屬於遺世而獨立的存在,她要讓它發揚光大,造福於民。
“景先沒事吧?”秦二見到他就來了這麼一句。
“慘不忍睹,你別問行不行?”她一句話便將這事兒給撇了過去,“我有個想法,能讓錢莊更快壯大起來,想不想聽。”
“當然”,秦二的注意力立馬被吸引了過去。
“從今天開始,你們秦家和咱們的所有生意,全部用錢莊的銀票結算,不再使用現銀,如果使用銀票結算,那麼咱們就根據利潤率打折”,高世曼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打折,打幾折?”秦二也不含糊。
“這個你定,從八折到九九折,都行”,她知道自己手上生意的底細,卻不知秦家生意的底細。
秦二點頭,秦家的生意他最是清楚,如果舍小利而取大利,何樂而不爲。高世曼又接着道:“我想搞個大型的購物中心,廣邀天下商家入駐,咱們收管理費,結算權在咱們手中,既可以促進銀票的廣泛使用,又可以增加就業,如何?”
“什麼購物中心?”秦二一頭霧水。這不怪他,試想沒經歷過真正的商業繁華,又如何能想得出超級市場、購物中心這種點子。
高世曼便將前世的現成東西在秦二面前細說一通,最後道:“我覺得這個購物中心咱們三個人就能整起來,不需要再引入其他股東,這個不需要太多錢,沒理由把錢給別人賺。”
秦二灼灼地看着她,聽得津津有味。讓買家入店自選,聞所未聞,還設有免費的休息場所,聽起來很是令人嚮往。
“這個購物中心,只有在外地的分店,咱們才允許當地豪強入股,咱們只抓住分店的控股權就行,因爲錢不可能只讓你一家賺,也要給各地的土豪們賺錢的機會是不是?”高世曼笑笑。
秦二繼續點頭。
“購物中心再弄個培訓引導中心,以銀行的資金爲誘惑,培養各種供應商,總不成咱們弄的這個購物中心,只賣單一的幾種常見物品吧,這樣就失去了它的功用;一旦市場培養起來,工商業就發展了,相信皇上也是樂見的。”高世曼侃侃而談,任何時候,賺錢都離不開資金、人脈、技術,她很是幸運,與秦二和李陵組成的這個鐵三角團隊,一樣不缺。
她對秦二說,這個年代,在百姓眼中,只有短兵相接、兵戎相見纔是戰場,然而在自己眼裡,不止是純軍事纔是對抗,遠交近攻,不一定要用真刀針槍,有時候貨幣這種東西,比刀槍還要鋒利。
前世亞投行就是典型,那時候的中國也算是一艘大船了,可是全世界是不會有人願意做它穩定的錨的,人民幣的出路就是自己做錨。
同理,如果高世曼將錢莊打造成前世央行一般的存在,那麼大夏在對周邊國家扶桑、高麗、林邑乃至絲綢之路上的所有小國的對外貿易中,一旦以大夏錢莊的銀票結算,受益者只能是大夏。如果真有這一天,大夏銀票的全民、國際化不可避免,那麼大夏將作爲普天下最大的貨幣操縱者,受益無窮。
高世曼自動將錢莊的命運與大夏相聯,在她看來,雖然現在皇上看不到錢莊的威力,但是一旦錢莊破繭,銀票取代銀兩成爲橫掃大夏最重要的一般等價物,皇上會以最快的速度落到這棵花蜜尤多的向日葵之上。
當然,這只是高世曼一個美好的願望。成與不成,天時、地利、人和,一個都不能少。
秦二完全被她繪製的藍圖給驚到了,他默不做聲,高世曼也低頭想着購物中心的細節。
“咱們去找殿下吧”,秦二開口。
“嗯,走吧!”
前世浙江嘉興南湖的遊船上,通過了一個政黨的第一個綱領,亦宣告了改寫歷史的一個黨派的誕生。
在庭院深深的齊王府,歷來同氣連聲的三人組也達成了一個重要的協議,亦宣告了對大夏影響最爲深遠的這個組織其真正意義上的昇華。
三人中最大的組織行動者向來是秦二,他領了任務便開始着手購物中心選址籌備的工作,李陵作爲輔助,高世曼更是動嘴不動手。
月底秋高,禾稼遍黃,京城一帶雖有蝗災在前,但幸好撲滅及時,除了常規作物,玉米和紅薯的產量基本不受什麼大的影響。
皇上的心情也沒受多大的影響,他還將高世曼宣入宮中,話裡話外將她肯定了一番又道:“世曼,聽說你在莊子上的葡萄園,可是天下間獨一無二的。”
“皇上並非謬讚,想來您能口噬惡蝗,必也能啖以草龍珠”,高世曼捂嘴偷樂,草龍珠乃葡萄的別稱,其中有一“龍”字,是以她故意來逗趣皇上,何況皇上那回氣極之下吞噬蝗蟲,經時報宣揚又在萬民間廣爲傳誦,皇上歪打正着,很是樂呵了一把,現在不管高世曼說什麼,他都是怎麼看她怎麼順眼。
皇上點頭笑道:“葡萄都熟了吧,收成之後,給宮中多送一些,銀錢朕不會少了你的。”
“我纔不怕皇上賴我的葡萄呢!”高世曼笑得狡黠。
“那是!”皇上輕笑之後突然問道:“聽說你表弟前陣子受了傷,現在好些了沒有?”
高世曼聽了馬上哭喪着臉道:“皇上,景先受傷後很是消沉了一段時間,後來我讓他去錢莊轉轉,他有了事情做,倒也精神了不少。”
皇上若有所思,高世曼瞧了瞧又道:“普真公主因着三十六計的原因,對景先很是欽佩,現在公主也不待見景先了……”
好一個惡人先告狀。
皇上並未多想:“普真守寡多時,近日西門曹郎替三子幼軍求娶公主,朕問過公主了,她已經答應下來。”
尚書省六部,每部有四個司,曹郎是司的長官和副長官的統稱,這個西門曹郎高世曼略有耳聞,也不算什麼詩書簪纓之族,其出彩的地方唯有家門盡出一些好皮相的男兒,也難怪普真公主願意嫁入西門家。
高世曼假惺惺地道:“普真公主年輕活潑,如今能在皇上的關懷之下與西門家施衿結褵,一來成就了公主的終身幸福,二來也算了結了皇上爲人父母的心願,真是恭喜。”
她說完暗地裡癟了癟嘴,這西門幼軍什麼的,只看到普真身嬌肉貴,等娶回家了夠你受的!
皇上聽了她的話心中熨帖之極,雖說皇帝的女兒不愁嫁,但普真再怎麼說也是一個寡婦,如今有了歸宿,皇上也算是放了心,當即下定決心應了西門家的這門親事兒,夜長夢多,早些定下了事。
剛一下定決定,就聽高世曼幽怨地道:“襄城也不知道過的好不好……”
皇上頓了頓道:“世曼你最近就沒給襄城去信?”
高世曼聽了只惡狠狠地答非所問道:“我遲早殺了普布達瓦這個小人!”
皇上一愣,隨即失笑道:“好大的口氣!他遠在天邊,你如何殺他?”
高世曼不服地道:“誰說殺人要逼到近前拿刀捅,讓我幹我都不幹。”她有她的打算,不過現在不會說罷了,便是說出來也不過是惹人嘲笑。陽春白雪不足爲下里巴人道哉,雖然皇上絕非下里巴人。
皇上若有所思,高世曼說起這個,心情沒來由就不好,她悶悶地道:“皇上,您早些將普真公主嫁出去,身邊好些時候都沒有什麼可以樂一樂的喜事了,實在是令人氣悶。”
皇上呵呵一笑道:“如你所願。”
高世曼不動聲色地道:“皇上若沒別的事兒,我回去了。”
“去吧,你那時報辦的不錯”,臨走皇上還來句這個。
“謝皇上誇獎”,高世曼強打精神做出一副十分高興的模樣。
還未出宮,竟遇上普真,高世曼忙上前施禮,普真公主笑眯眯地道:“父皇召見少夫人了?”
“嗯,皇上想吃葡萄,令我葡萄園收成之後給他先送一些入宮”,高世曼並沒打算問她西門家之事。
“哦,那少夫人到時也給本宮留一些好了”,普真心情很好的樣子。
高世曼看在眼裡,點了點頭道:“公主放心好了。”
正準備告辭,普真又道:“你表弟傷勢如何了?”
嘖嘖,前陣子還景先景先叫的清甜,這會兒找到了接盤俠,便成了你表弟,還真是有趣。高世曼心中腹誹,口裡道:“景先已經大好了。”邊說邊擠出一絲讓人一眼就看透是裝出來的笑容。
普真心中瞭然,也擠了絲笑道:“少夫人不必憂心,吉人自有天相。”比如她,雖是個寡婦,可因爲生在皇家,可還是大把人搶着求娶於她,所以吉人自有天相不是沒有道理的。
高世曼真是見不得她那個假笑,心中暗罵了句“相你妹!”。
殊不知襄城正是普真之妹。